盧小茹緩緩從火焰中走出來,她看上去狼狽至極,渾身到處可見灼傷的痕跡。而她那一身破損不堪的紅色晚禮服早就化作灰燼,不過盧小茹對此渾不在意,全身著從火焰中走出來。
她的面容扭曲,咬牙切齒地看著那個橘黃色的能量罩。
“混賬東西,害得老娘好慘!這下老娘也要讓你嘗嘗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怨恨和得意。而她身體周圍的能量罩也到了極限,啪,一聲輕響之后,消散在空氣中。
忽然,一只手從后面伸了過來,輕柔地扼著她的喉嚨。
“別動。”聲音極輕,極平,帶著一絲冷冷的味道,聽起來似乎還有些少年人特有的稚嫩。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只覺著右手手腕上一輕,度儀被身后偷襲者下了。從天堂到地獄,這種感覺來形容盧小茹此時的心情再合適不過。對方的手法老練,心思縝密,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
是他?盧小茹的心往下沉,難道身后的人是那位刺客卡修,可是,被自己擊中的那位又是誰呢?她的目光落在橘黃色能量罩上,她忽然臉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凈凈。
橘黃色的能量罩在黑暗中顯眼無比,刺客卡修們怎么會用這種東西呢?自己剛才怎么就沒有想到?
咬著唇,盧小茹來不及懊惱,她在飛快想著脫身的辦法。她全身一絲不掛,對方在她身后緊緊貼著她,這個動作曖昧,就有如情侶之間大膽的動作。
盧小茹輕笑一聲,緊繃的身子忽然變得柔軟起來,光潔的背臀輕輕向后靠。她在試探。她經歷的男人無數,剛才聽得很清楚,身后這人是個男人,而且還是一位很年輕的男人。
是男人便會有,更何況還是一位血氣方剛的少年?
陳暮皺起眉頭,之前的教訓還歷歷在目。這個女人不老實!他冷哼一聲,左手虛握成拳,在她的尾椎上面五厘米處啪地敲了一下。這個手法學自維阿,與維阿的對練時,維阿總是能夠擊出麻痹的效果。陳暮自然無法像維阿那般高超,但是一些基本的,卻還是能夠大致掌握。
盧小茹只覺全身驟然一麻,強烈的麻痹感讓她失去了任何活動能力,連說話都眨眼睛都無法做到。
她心不斷下沉,從剛才對方的反應便能看出來,對方雖然年輕,但是有著極強的克制力。再加上縝密的思維,無疑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她現在已經無計可施,眼下,她能做的便只老實配合,等待時機。
心中的恐懼反而不像剛才那么強烈。無論對方屬于哪個勢力,都沒有殺死自己的必要。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多。像自己這種身手的卡修,同樣也是種資源,更何況,自己還有出眾的姿色。改變陣營,對她來說,有如家常便飯。和中洲集團也不過是合作關系,自然談不上忠誠。而犧牲美色,她也不在意,只要能活下去。
雖然脖子無法扭動,但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身后這位少年身上。一些很細小的地方,往往會暴露出對方的一些習慣和內心想法。她需要了解對方,了解越多,自己生存下來的可能姓也就越大。
陳暮忽然抬頭,那個橘黃色能量罩里面的卡修似乎快清醒過來。
腳下一動,身形有如在冰面滑行,倏地出現在小蠻面前。他伸出右手食指,食指上脫尾梭歡快地高速轉動,然而并沒有脫離他的食指。仿若蜻蜓點水,他的食指輕輕碰了一下橘黃色的能量罩。
橘黃色的能量罩猛地劇烈晃動,陳暮的食指套著脫尾梭有節奏地地敲擊能量罩,動作輕快,節奏分明。每一次敲擊,能量罩的晃動都加劇幾分。
乒!連續六下敲擊,橘黃色能量罩終于緊持不住,碎成一蓬橘黃碎芒。
而恰在此時,小蠻睜開眼睛。
一張充滿了詭異氣息的臉,黑色的褶皺層層堆疊,就連對方的脖子處,也是這種黑色的褶皺。臉上的褶皺上分布著一些紅色的斑點,這些艷紅色斑點,有如血滴,它們組成奇特的圖形,令整張臉看上去更是陰森。
面具露出的那雙眼睛,平靜、平淡、波瀾不驚。
然后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覺。
陳暮沒有多看倒下的小蠻兩眼,這個地方充滿了危險,不宜多作停留。而陳暮同樣不喜歡殺人,雖然有時他并沒有選擇。
就在陳暮準備帶著盧小茹離開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后傳來一股能量波動。
腳下驟然發力,整個人突然朝后滑行。緊接著腳尖一點,方向陡變。連續幾個的折線,他已經欺近到那位醒來的卡修跟前。而這幾個連續的變向,也讓他由背朝對方,而變成面朝對方。
整個過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每次轉折變向都極盡飄忽,對方根本無法完成鎖定。
他觸及那位卡修驚恐的眼神,不為所動。雙方的距離不過幾米,這么近的距離,感知反而不如近身搏斗實用。身體的爆發力,在這個距離能夠發揮到最大的程度,這也是維阿最喜歡的距離。
他的爆發力雖然沒有維阿那么夸張,但是經受過魔鬼女和維阿的訓練之后,也是快若閃電。卡修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陳暮那張充滿詭異的鬼臉就出現在他面前,幾乎快貼著他的臉。他甚至能夠清晰地看見鬼臉花形成的鬼臉上,每個腥紅的斑點。
一個簡單的絞殺,陳暮的手臂柔軟得就像兩根鞭子,交叉鎖住對方的喉嚨。咔嚓,這位卡修腦子耷拉下來,沒有氣息。整個動作干凈利落,看不到絲毫拖泥帶水。
卡修像灘爛泥般軟軟地倒下,那雙失去光澤的眼睛依然是那么的驚恐,然而已經看不到任何生機。他手上剛剛形成的能量體失去控制,方向一偏,在地面留下一個坑。
不需確定,陳暮知道對方已經死亡,不過他并沒有什么得意之心。一方面,他并不喜歡殺人。另一方面,如果是維阿,會完成得更漂亮,或者說,更有效率。他只需要用兩根手指,而時間大概只需要自己的一半,便足以捏碎對方的喉嚨。
有維阿在,無論完成什么樣的事情,陳暮都很難有興奮的感覺。完不成,說明自己做得還不夠,完成了,那也只是理所當然。
盧小茹的角度剛好能夠看到這一幕,她心中被恐懼塞滿,看向陳暮的目光充滿了畏懼。她不是沒有見過殺人的,田天殺人更血腥更變態,但是那都不足以令她感到畏懼。她甚至夠在一旁很欣賞地看著田天用他的蝴蝶波刃一片片把對方折磨致死。
但是這次,她感到畏懼了。對方的表現得實在太平靜了,殺人前后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她也殺過人,殺過許多人,殺人前后,也是人的心理變化最大的時候。有的人會感到害怕,有的人會感到興奮,有的人會有淡淡的抗拒,但是她從未見過有人會如此的平靜。
她沒想到,這和陳暮的經歷有關。從小流浪的生活,他便見多了死亡,而從他被追殺開始,他經歷的生死狀況更多了。特別是在叢林,面對每天都有人死亡,到后來,不斷地有小孩在他面前死去。
死亡,在他眼中,已經漸漸變成一件很平常的事。
而且,陳暮沒有意識到,戰斗時,他總是下意識地模仿維阿,其中便包括這種平靜與漠然。
遠處高樓上,一個人注視著這邊,如果陳暮能看到他,便會赫然發現,他便是上次偷襲他們的三人之中的那位一字眉男。
“不像,難道我上次是錯覺?”他有些失神喃喃。陳暮剛才利落的一擊,他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卻沒有半分的贊嘆之意,相反,似乎可以明顯感到失望之情。
從他這個角度,能夠看到陳暮已經提著盧小茹準備離開。這距離陳暮大約有六七百米,他一直在密切地注視著陳暮的一舉一動。
陳暮提著盧小茹,開始離開戰場。從高處俯瞰,陳暮便像一道虛影,在角落的陰影間高速穿梭。如果不是他始終高度集中注意力,也很難發現,這些陰影給了陳暮最好的掩護。
該到了自己離開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天空中的混戰。
正在此時,警兆突生,他剛想反應,頸上一麻,整個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看著世界在他眼中傾斜,他瞳孔中罕見地閃一絲驚慌。什么時候?對方什么時候來的?自己居然沒有絲毫察覺!他想看對方究竟長什么模樣,然而身體僵硬就像木頭,絲毫無法動彈。
他到最后還沒有看清對方長什么模樣,因為他被提了起來,臉始終朝著地面。
無心關注戰場,他可不覺得那和自己有什么關系,陳暮提著盧小茹悄然離開。盧小茹被他敲昏,然后套上從那位殺死的卡修身上脫下的衣服。
然而,還沒等他走多遠,維阿出現了。令他感到驚奇的是,維阿手上同樣也提著一個人。
“這家伙,你從哪里發現的?”陳暮認出維阿手上的那個一字眉男,不禁問道。
如果沒猜錯,他應該是雷文家,而且應該屬于莫塞手下。難道雷文家也摻和進這場大戰?最讓他感到奇怪的,卻是維阿會把他提回來。以維阿的姓格,很少會對什么人如此上心。或者他更愿意直接釘殺死對方來解決問題,而不是把對方敲昏拎回來。
維阿沒有廢話,直接道:“跟我來。”說完,便在前方帶路。
這里還屬于戰場的范圍,兩人手上都提著人,倘若被人發現,陷入混戰可就不妙了。陳暮立即緊緊跟著維阿。
如果說陳暮的前進是飄忽詭異的話,那維阿的前進卻給人一種剽悍之感,充滿了爆發力,有如獵豹。他每一步的幅度都不大,但每一步都像力量在腳下爆炸開來,而整個人就像出膛的炮彈,極具沖擊力。
陳暮要竭盡全力才能跟上維阿,大概只有維阿這樣的變態,才能單純的憑借的力量達到這個地步吧。大泥鰍雖然不以速度見長,是畢竟是氣流卡,而且陳暮還知道,維阿并沒有盡全力。
維阿提著一個人,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神態從容地徒手爬上二十二層。跟在他身后的陳暮即使有氣流卡,也覺得頗為吃力。
“這里。”維阿惜字如金,隨手把一字眉扔在地上,仿佛他扔的是一件東西,而不是一個人。
相較于維阿的野蠻,陳暮要文明許多,知道手上的是易碎品,需要輕拿輕放。
打量了一下周圍,陳暮好奇地問:“你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在這里,能夠非常清晰地看到整個戰場,但是卻還是相對比較安全。而且單向玻璃可以讓外面無法看到里面。除非運氣實在糟糕,比如像最初面具男放的那道光柱正好轟到這間房,否則的話,普通能量攻擊造成的傷害有限得很。
而且這間房間里,還擺放著許多用來觀察的東西,比如遠視儀。遠視儀是使用一種的特殊卡片的儀器,它能觀察到很遠的地方。而且由于它的波動非常小,所以極難被發現。
只是這玩意的價格非常昂貴,想弄到也很不容易。軍隊倒是有,但是軍品的管制一向嚴格。一般人想弄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陳暮饒有興趣地打開遠視儀,他還是第一見到的實物。遠視儀非常小巧,看上去和普通的眼鏡沒有什么區別,但是戴上后,卻會發現,自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很遠景物。很快,他便喜歡上這東西,它實在是太方便了。
戴著遠視儀,目光投向戰場,這一看,他立即被深深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