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面對無卡流總會有些優勢,能夠飛行和遠程攻擊,無疑是其中最有效的。尤其是兩者搭配起來,能夠發揮出的優勢將變得更加巨大。
這一點,便在這次戰斗中體現出來。
拉開距離,陳暮甚至能夠從容地更換卡片,這在卡修之間的戰斗幾乎無法想象。這也意味著,他能夠始終占據戰斗中的主動權。
邪君瞳,陳暮手上唯一一張七星卡片,也是射線類卡片最強者。
邪群瞳.金瞳織!
血色眼瞳中的小金色眼瞳睜開,帶著黃金冰冷光澤,漠然盯著光頭安格。
安格全身汗毛陡然直豎,一股森然寒意毫無征兆從心底最深處泛上來。不需細辨,如此強烈的危險在他以往的戰斗中從來沒有出現過。
低聲沉吼一聲,他弓起身子,雙腿微屈,沉腰立馬。
無數細小金線從金瞳中迸射而出,像一蓬細雨,朝安格席卷而來。
“嘿!”吐氣開聲,安格雙目圓睜,光頭眨眼間便泛上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看上去極為吃力,雙手合握,一點點舉到頭頂。舉起的動作給人極為緩慢的錯覺,可偏偏在那蓬金線射到面前之前,雙手已經高高舉至頭頂。
“哈!”
恍若平地起驚雷,以安格為中心,空氣激蕩四散。
合握雙手如同開頭巨斧,重重劈下!
轟隆隆!
像巨石碾過地面,周圍的人紛紛色變,他們幾乎站立不穩,地面在顫抖。
一道幾乎有如光頭體形大小的空氣斧斬,斧身晶瑩,斧尾飄忽如霧,它就像個怒吼的巨人,昂然無懼朝那無數金線撲去。
在轟然巨嘯這中,夾雜著連續不斷的爆音,劈啪劈啪,就像一道千萬伏的電芒鉆進水里,又像無數烘曬干透的木頭陡然齊齊崩裂成木絲。
金線巨斧毫無花巧地撞上!
出人意料的,沒有驚天巨爆,只有一聲仿若玻璃酒杯摔碎的脆音。
光頭扭曲猙獰的臉浮起一抹酡紅,像喝醉了酒般。
清脆的裂音仿若在耳邊響起,之前的驚人聲勢陡然抽離,如同寧靜深夜。
零點五秒!
這如同深夜般的寧靜只維持了零點五秒。
狂暴的能量仿佛被困在籠子里的兇獸,迫不及待地用利爪劃開籠子,咆哮掙扎而出。
爆炸的沖擊波有若颶風般,橫掃整條大裂縫。轟隆隆,裂縫邊緣開始大塊大塊崩坍滑落,漫天的塵土籠罩裂縫。
又是一道筆直金光,穿透煙塵!
煙塵中,滿臉酡紅光頭再次怒吼,尖嘯空氣巨斧如刀切奶油,輕而易地劈開煙塵!
又是一聲巨響!
能量經過碰撞、擠壓、崩潰、爆裂,瘋狂向四周散發開來。
光頭悶哼,身形搖晃,向后退了一步,酡紅的臉迅速變白。
又是一道筆直金光,比剛才更粗更亮的金光!
光頭安格目眥欲裂,嘶吼一聲,雙手再舉!
巨爆中的安格再也控制不住身形,噔噔蹬,向后連續退了十多步,方才穩住!
他此時臉色慘白,嘴角溢血,雙臂滿是鮮血,不停地顫抖。他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遠處天空中的陳暮。
一點金光忽然亮起。
世界就在此時凝住!
一道筆直金色光束洞穿安格的額頭,深深沒入他身后的土地。
所有人的動作停住。他們呆呆地看著安格,看著安格被金色光束洞穿,釘在地上。
裂縫崩坍的聲音離他們遠去,周圍一切聲音在此刻都離他們遠去,他們睜大眼睛,他們無法置信,他們大腦一片空白!
灰濛濛天空中,那張妖異的臉,那道妖異的金瞳,深深烙在所有人的腦海中,注定成為他們這一生中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
“啊!”
不知誰歇斯底里地尖叫,平靜被打破,內心深處再也無法遏制的恐懼有如決堤洪水傾泄而下,瞬間吞沒心中最后一絲理智和勇氣。
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遠離那個怪物!
對!就是怪物!
怪物殺死了安格!天啊!殺死了安格!
眾人的反應出奇一致,轉身調頭,撒開腳丫子,向前狂奔,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在叫喊,甚至他們不少人此時大腦一片空白。
看著敵人像潮水般退去,天空中的陳暮松一口氣,飄落到光頭大漢面前。
光頭大漢額頭一處拇指大小血洞,眼睛睜得大大,看著天空,只是沒了神采。
對這位無卡流,陳暮心中充滿了敬意。站在他的立場,光頭并沒有輸,輸的只是無卡流。能夠把力量運用到這地步,已經堪稱極致,陳暮都懷疑,只怕連維阿在這一點上都比不上光頭。可是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單純一方面的強大,已經并沒有太多的優勢,尤其是對方掌握戰斗的主動權。
除非像維阿那般,無論哪方面,都強得可怕。
可就算強如維阿,倘若和唐含沛戰斗,掌握主動權的依然是唐含沛,當然,僅僅是攻擊的主動權。實際上,唐含沛即使掌握攻擊的主動權,最有可能的結果是,他也奈何不了維阿。
然而,維阿是個無解。光頭不是維阿,所以,他不能無視無卡流對上卡修的劣勢。
他死了。
可是,陳暮心中依然對光頭充滿尊敬。對于任何一個領域中,能夠取這樣成就的人,都應該得到別人的尊敬。
他在光頭的尸體旁坐了下來,剛才戰斗過程并不長,但他的感知幾乎消耗一空。邪君瞳的全力三連擊,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使用過。如果剛才那群敵人一哄而上,他也只有掉頭就跑的份。幸好,敵人被嚇破了膽,一哄而散。
深層寧靜對于恢復感知有著獨到的優勢,大約一個小時后,陳暮的感知已經恢復。
更快更迅速地進入深層寧靜,已經是陳暮的一種本能,這來自在百淵深處那段時間不斷戰斗。
起身,看了一眼光頭的尸體,陳暮隨手在地面轟出一個大洞,把光頭的尸體掩埋起來。這樣一位強者,曝尸荒野,他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他心情重恢復平靜,繼續朝剛才那些無卡流逃離的方向飛行。這些無卡流逃散,留下許多痕跡,他可以輕松循著方向追去。
戰斗中情緒的控制至關重要,在百淵深處無數兇獸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他來說,這點體會尤其深刻。
有時你需要冷靜,這有利于你的判斷。有時你需要興奮乃至狂熱,這能夠讓你超水平發揮。有時你需要怯懦,這能讓你遠離危險,尤其是這危險超過你能應對的范圍。
“安格被殺了?對方只有一個人?”王沉聲問道。象征著王權的黃金面具依然冰冷,但是下方任何一個人,都能夠聽得出面具下,王鎮靜的語氣中蘊含的憤怒!
安格是王的左膀右臂,是王最忠心的臣子,是王手中最鋒利的劍,是保護王最堅固的防線!有他存在,沒有人敢反對王的任何指令,有他的存在,王能夠在任何一個角落安然就寢。
因為自從那個人消失后,安格成為摩哈迪域的最強者!
可是他死了。王還能保持冷靜,下面眾臣無一不是心中由衷敬佩。
“誰干的?”王忽然平靜下來。
“一個卡修,他能喚出一只血紅的眼睛,這只眼睛會發射金色的光束。安格就是被金色光束殺死的。”手下戰戰兢兢地報告著,他忽然有些羞愧,自己竟然害怕得掉頭就跑。
“卡修?”王歪著頭問,聲音仿佛變得輕松不少,和他一樣,下面許多人心中也是輕松不少。
“血紅的眼睛?”王忽然若有所思地喃喃:“漠……”
話到嘴邊,他硬生生地剎住。轉身,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王又恢復了威嚴。
“我感到羞恥。”面具下傳出的淡淡嘲諷刺在眾臣的心中:“呵,他能打敗安格,很厲害。可是,好像他只有一個人吧。我們這么多人,竟然對一個人感到恐懼。這種事,發生了一回,沒想到還會發生第二回。真是羞恥啊!”
下面眾臣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王的這番嘲諷無異于扇他們的耳光。
一位部落的酋長站了出來,大聲道:“王請放下,臣就算這條命不要,也要替王誅殺此賊!”
所有人立時站了出來,俯身齊喝:“誓為王誅殺此賊!”
冰冷的目光透過面具,王掃過眾人,輕輕一笑:“不是為我,是為你們自己。去找回你們丟掉的臉。”
話音一斂,他從座位站了起來,揮袖沉喝,殺機肅然。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