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巫家

第一章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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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上方穹頂處的‘虛日’已經熄滅。大片的夜光苔蘚和藤蘿附著在堡壘的外墻上，幽藍色、淡綠色的熒光照亮了整個院落。更給這座小小的石堡增添了幾分古老、滄桑的氣息。兩頭灰巖蜥蜴不緊不慢的順著墻根繞著圈兒，每次它們爬過兩個牛族人身邊時，琥珀色的眸子都會森森的瞪他們一眼，不耐煩的吐一吐長長的信子。身材瘦削的巫鐵走了出來，兩頭灰巖蜥蜴快速的爬了過去，親昵的用信子舔了舔巫鐵的手掌和腳背，繼續繞著墻根轉起了圈子。這里有一塊畝許大小的校場，沙石地上到處散亂著各色粗笨沉重的器械，有石鎖，有石鼎，還有帶著長長鎖鏈的大石球。其中最大的石球，比巫鐵還要高出一大截。短短一刻鐘后，汗流浹背的巫鐵氣喘吁吁的倒在了地上，白皙的皮膚下一根根青筋凸起，好些青筋劇烈的蠕動著，渾身肌肉痙攣，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他緊緊的咬著牙，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等得劇痛緩緩退去，巫鐵掙扎著站起身來，挑選了校場上最小的一個石鎖，緊緊將其抱住。努力了許久，最后一份力氣耗空，巫鐵猛地坐在了地上，雙手無力的耷拉著，腦門重重的在石鎖上碰了一下。身高五尺左右，狼頭而人身，穿著一件細麻制成的寬敞長袍，渾身灰色的毛發梳得整整齊齊的灰夫子背著手，手里握著一卷皮質的書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巫鐵身邊。巫鐵抬起頭來，低聲咕噥道：“但是，我們要找到實現自己價值的正確的道路！”“我……”巫鐵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憋著一口氣，惱怒的低下了頭，狠狠的在石鎖上砸了一拳。“相信我，武力并不是唯一的力量。”灰夫子抬起頭，頭頂數百米處，黑色的穹頂壓抑至極，距離‘虛日’亮起的時間，卻還有好久，好久……“還有，這首詩歌，我覺得極美，解完了題，你跟我背熟它！”“可是，夫子……什么是杏花？我從未見過！誰也沒見過！”靜謐的夜里，響起了少年惱怒的抱怨聲。‘咔、咔’幾聲響從穹頂上傳來。昨夜里，從四周礦洞、坑道中隨風吹來的潮氣浸潤了地面。巫鐵捏著一個煮熟的大肉菇，站在院門的哨樓上向四周打量著。三五成群的灰矮人大聲的叫囂著，揮動著鞭子將大群大群的巖石侏儒從石屋中趕了出來。兩個牛族人為首，帶著七八個灰狼戰士，押送著一群巖石侏儒，將一筐一筐煮熟的白菇送到了院子外。短短半刻鐘后，巫家所屬的千多個巖石侏儒就扛著各色工具，在數十個灰矮人的押送下，列隊向巫谷外的一座礦場行去。一頭灰巖蜥蜴歡快的爬到了巫鐵身邊，抬起頭來看著巫鐵手中的大肉菇。兩個牛族人齜牙咧嘴的笑了笑，他們的笑容中滿是對巫鐵這個小主人的敬畏，卻又有一股異樣的嗜血氣息彌散而出——‘肉’，一個牛族人揮動著拳頭，含糊的咕噥了一聲。他將手中的大肉菇塞進了灰巖蜥蜴張開的大嘴中，這頭體積足足有巫鐵三個大小的灰巖蜥蜴歡快的搖擺著尾巴，叼著大肉菇快速的躥下了院墻。他看著跑出了老遠的灰巖蜥蜴，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所以，你不適合修煉！你父親，還有你的三位兄長……他們絕對不會浪費一丁點食物！”“起碼你的父親和兄長，沒有碰過他們……”灰夫子攤開了雙手，他嚴肅的看著巫鐵，用力的搖了搖頭：“太平……你父親給你起了這個字號，是希望你一世太平……這并不代表……”“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每個人都要適應殘酷的律條！”巫鐵猶如繞口令一樣嘀咕著：“所以，我想要修煉，你們卻說，我找了一條錯誤的道路！難道，背書就能夠殺死敵人么？”一頭身高幾近兩米的青狼戰士坐在灰巖蜥蜴背上，右手高高舉起一根粗鐵長矛。“勝！”灰巖蜥蜴穩穩的在九十度垂直的巖壁上停了下來，青狼戰士站在蜥蜴背上，發出了一聲高亢的長嘯。急促的步伐聲中，二十幾只猛毒獵蛛猶如一陣潮水從巖洞中涌出，每一頭猛毒獵蛛的背上，都坐著一個肌肉虬結的灰矮人戰士，他們興奮的揮動著大錘子，在四周巖壁上砸出了大片火星。遠遠的看到了巫家石堡，四頭牛族戰士猛地打了個響鼻，碩大的純金鼻環晃蕩得好不開心。巫金、巫銀、巫銅，巫鐵的三位兄長，身高幾乎和巫戰一樣超過兩米的彪猛漢子站在巖蟒背上，隔著老遠的距離就朝著巫鐵大聲的笑著。三里多遠的距離，巫金只用了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狂奔而至，他一步就跨上了高有五米的圍墻，張開雙臂，用力的擁抱住了巫鐵。“真想不到，熊家居然也有書本傳承！”巫金瞪大眼，將幾本書卷遞到了巫鐵的面前：“想不到吧？我們認識的字不多，這里面還都是一些彎彎繞的怪字兒，你看看，喜歡不？”巫鐵盯著幾本書沒吭聲。這才不是他想要的禮物。他還記得三年前，這個虬髯大漢，熊家的家主熊虎，曾經帶著一群戰士突襲巫家，巫戰帶著巫金、巫銀外出狩獵，留守家中的巫銅重傷，差點沒被殺死。他記得清楚，半個月前出發時，巫戰等人帶走的戰士可是眼前的數倍之多，巫家可是傾巢出動了。巫戰帶著隊伍來到了院門前，笑著向巫鐵揮了揮手：“太平，把庫房里的好吃的好喝的都拿出來！”“好好慶祝一下！”巫戰用力的揮動拳頭，大笑了起來。‘虛日’的光漸漸黯淡。苦澀的薯根淀粉釀造的劣酒一碗一碗灌下，大塊大塊肥膩的烤肉不斷送上來，一堆一堆高淀粉的根莖煮熟后切成塊，胡亂的堆在了石桌上。有膽大的侏儒干脆湊到了幾個戰士身邊，有酒水滴在石板地面上，他們急忙趴在地上，將滴落的酒水舔得干干凈凈。只有巫鐵在后院校場，一個巨大的蓄水池邊，他用石盆裝滿了清水，認認真真的清洗著熊虎滿是血跡的頭顱。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巫戰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站在巫鐵身后靜靜的看著。巫鐵盤坐在熊虎的頭顱面前，雙手托著下巴，靜靜的看著閉目的頭顱。巫戰呆了呆，然后他搖著頭大聲的笑了起來：“怎么可能！”“哼，哼，我們巫家可不是好欺負的。”巫戰拍了拍巫鐵的腦袋，差點沒把巫鐵一巴掌拍倒在地。“等你成年了，帶你回本家拜見家族長輩！”巫戰昂著頭說道：“對了……你大哥、二哥都見過你們母親……你和老三還沒有見過你們親娘和你們小妹……過幾年，多存點好東西了，爹帶你去見她！”臉上閃過一抹怪異的笑容，巫戰用力的揉了揉腰桿：“到時候，一定要給你們再添個弟弟……妹妹也好啊！”

巫鐵愕然抬頭看著巫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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