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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道人身披黑白風火道袍,五行道人身披五彩霓虹鶴氅,都是生得面如冠玉,清朗俊逸,周身道韻隱隱,隔絕紅塵,大有一種三界容納不了、五行含括不得的超脫韻味。
兩人面帶笑容,站在巫鐵身后。
巫鐵面前,是得到巫家神明境老祖神血灌體,洗精伐髓、強化血脈,幾乎是換體重生的巫金、巫銀、巫銅!
巫鐵的三位兄長,都和如今的巫鐵一般,身高丈外,身軀魁梧卻體態勻稱,高大魁梧卻并不顯得窮形惡狀。就算巫金,也是健壯、高大、魁梧、俊朗,猶如天神一般屹立,再不復當年媧族祖地中,那等肌肉狂暴怒張,猶如一尊太古魔獸般的猙獰模樣。
“大哥,二哥,三哥……”巫鐵呆呆的看著三位兄長,突然‘哈哈’笑著,張開手笑著迎了上去。
歷盡劫波,兄弟還在,如此甚好。
哪怕兄弟四人的心,都已經經歷了風霜雨雪,被萬般劫火熬煉過,早已是傷痕累累。可是兄弟見面,只要還能笑出聲來,就笑吧。
眼淚什么的,從不屬于男人。
巫金、巫銀、巫銅兄弟三個笑著,張開粗壯有力的手臂,用力抱住了巫鐵。
兄弟四個用力的擁抱在一起,八條粗壯、健康、極有力量的手臂在對方的后背上,后腦上胡亂的拍打著,發出雷鳴一般的巨響。
十二萬名從陰陽二氣瓶中放出來的巫族兒郎紛紛舉起手中沉重的兵器,得意洋洋、血氣洶涌的,用兵器用力的敲打著自己的盾牌。
‘轟、轟轟、轟、轟轟’!
大地在顫抖,古兵司的宮殿樓閣在搖晃,古兵司內外正在勞作的大匠、工匠、技師、學徒們,一個個戰戰兢兢的眺望著這邊。
雖然隔著重重禁制、無數陣法,他們依舊從血脈本能中,察覺到了一群猛獸的降臨。
那是來自太古血脈突然被更高級的血脈驚喜,從而被動的被刺激著給與他們的本能。
他們察覺到,一群血脈遠比他們強大,遠比他們古老,遠比他們更有生命力、更有生命勁兒的強悍存在降臨了。他們的氣息連為一體,就好像一座巍峨入云的大山,矗立在他們的心頭,壓制得他們渾身難受。
但是莫名的,那座大山有血流聲,有心跳聲。
他們的血液流動,心臟跳動,就不由自主的,好似源自本能一樣,直接朝著那座大山的血液流動速度、心臟跳動的頻率靠近。
他們的體內,就有一股微弱,但是的確存在的嶄新的血脈力量滋生。
這股微弱的力量卻是如此神妙,讓這些大匠、工匠、技師、學徒,一個個汗流浹背,一個個面紅耳赤,一個個從血脈深處發生著細微但是奇妙的變化。
他們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想要掄起手中的工具,找個敵人好生的戰斗一番。
他們不知道,這是一種源自太古洪荒神話時代的本能——人族的先祖們,曾經在這群自號為‘大巫’的野蠻家伙的帶領下,曾經肩并肩的,迎戰或者主動進攻無數可怕的敵人。
一如所有的鱗甲族群,在作戰時都會跟隨著巨龍。
一如所有的飛禽族群,在戰斗時都會追隨著鳳凰。
一如所有的走獸族群,在廝殺時都會緊跟著麒麟。
太古的人族,最弱小,最無能,沒有尖牙,沒有利爪,沒有神通,沒有變化,只有一腔子熱血,只有一根筆挺的脊梁骨的人族,他們就和那些鱗甲、飛禽、走獸一樣,緊跟著血脈最早覺醒的‘大巫’,昂首挺胸的沖向了刀山火海,沖向了血雨腥風。
用軟弱的拳頭,用鋒利的刀劍,用悍不畏死的精神,用自己的智慧和越來越強大的血脈之力,硬生生的打開了一片青天,破開了一方沃土,給后輩子孫開出了一片生存的廣袤世界。
從此,巨龍成了坐騎。
從此,鳳凰成了坐騎。
從此,麒麟成了坐騎。
在無比漫長的一段歲月中,天地之間,唯有肩并肩的人族稱尊。
一橫為天,一橫為地,中有一根筆挺的脊梁骨永不折斷,左右是肩并肩的人族相互扶持。
這是‘巫’。
巫的血液噴灑在虛空中,那就是人族的戰旗。
巫的心跳炸響在三界中,那就是人族的戰鼓。
在如今的三大神國中,巫族的血脈,是禁忌中的禁忌……巫族,那是藏于地下的邪魔,在三大神國的教育中,地下的邪魔,都是應該千刀萬剮的罪孽生靈。
誰還記得,‘巫’的名字,‘巫’的光輝,‘巫’的豐功偉績?
‘巫’并不是一個族群,他只是一種精神,一種力量,一種血脈中的烙印。作為一個‘巫’,可以在肉體上被消滅,甚至一個‘巫’的靈魂,都可以被打得魂飛魄散。
但是作為‘巫’,這種精神,這種力量,這種血脈烙印……恒古長存,永世不滅。除非,你能滅絕整個‘人族’,滅絕人族圣人開天辟地開辟出的這一方沃土。
這不就是……巫鐵將自家的三位親兄長從地下世界帶了出來,十二萬名巫家的好兒郎在齊聲咆哮。
他們用兵器敲擊著盾牌,大聲嘶吼著曲調簡單,卻蠻荒古老,直指太古生存大道的戰歌。他們的氣息匯聚在一起,他們的意志凝聚在一起,直接在古兵司內掀起了一場精神狂潮。
古兵司的大匠們,工匠們,技師們,學徒們,他們的心臟越跳越快,他們的心臟越來越熱,好似有一團火焰在心底燃燒。他們渾身大汗淋漓,一個個雙眼發光,只覺全身都是力氣。
他們莫名的,對隔著重重禁制,隔著一層層陣法,隔著老遠的距離大吼大叫的這群‘粗胚’產生了好感。
就好像一群低頭在草叢中忙碌著尋找蟲子的野雞,突然聽到了鳳凰的鳴叫。
就好像一條正在海水中追逐沙丁魚的饑餓的鯊魚,突然聽到了巨龍的怒吼。
就好像一頭慵懶的,遍體鱗傷的孤狼,默默的行走在荒野之中,在他前方的大石上,一頭代表著福瑞之氣的麒麟,突然向他溫柔的吼叫了一聲。
血脈中有新的力量誕生……古兵司方圓數千里內,數以千萬計的工匠們、官吏們,還有負責鎮守這里的四苑十二衛的禁軍們,他們無不在身體上、在精神上,都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變化。
陰陽道人又將魔章王等人放了出來。
魔章王,老白,魯嵇,炎寒露,石飛,鐵大劍……巫鐵看著這些家伙,‘嘿嘿’的笑著,然后用力的向他們點了點頭:“兄弟們,廢話不多說了,以后,我手下的行政文臣們,就靠你們了……你們這些年從三連城學到了多少東西,讀了多少書本,教出了多少學生……盡己所能,幫我教一批可用之人出來。”
魔章王、老白等人也是一臉笑容,帶著莫名的激動和悸動,沖上來和巫鐵用力的擁抱在一起。
魔章王穿著一套華麗的大禮服,很矜持的,想要和巫鐵述說一番別后的經歷,一道流光從高空中落下,一名禁軍將領落地,大聲喝道:“公爺,公羊慎行帶著大隊人馬過來,說要收回古兵司。”
巫鐵呆了呆,他愕然抬起頭來,眉心一抹靈光噴出,就看到了一臉自信笑容的公羊慎行。
他站在一朵青云上,站在古兵司大陣籠罩的區域之外,一臉是笑的眺望著這邊。他身后有數百條大小戰艦,上面密密麻麻站滿了重甲精銳,但是公羊慎行和艦隊之間,保持了近百里的距離。
這家伙,不顧自己神胎受創,修為百不存一,居然和自家艦隊保持了這么遠的距離,一副孤身一人登門,孤身一人要挑了古兵司的架勢。
有點驕狂,但是也足以看出,他如今的底氣有多強大。
巫鐵跺了跺腳:“大鐵?”
地下,有低沉的聲音傳來:“所有庫存的、已經激活的巨神兵,隨時可以出戰……需要好好的教訓他們么?不過,我發現,在這工場中,有些能量回路有古怪,這些能量回路溝通外部的防御體系,有人,可以從遠處,通過外部力量,控制這些能量回路。”
頓了頓,大鐵低沉的問道:“需要我,將這些能量回路按照我的設計,修復么?”
巫鐵點了點頭:“巨神兵暫時不要出戰,修復你發現的所有你覺得不合理的漏洞。所有庫房中的資源,所有人手,所有巨神兵,任憑你調用。”
化身一道流光,巫鐵沖天而起:“陰陽、五行,你們在暗中掠陣,三位哥哥,讓你們見識見識,這地面世界,真正的頂級豪門培養出來的頂級英才是何等模樣。”
巫金兄弟三個齊聲大笑,他們周身氣血噴涌,沒有化身遁光,也沒有腳踏浮云,就這么依仗著最原始的血氣震蕩虛空之力騰空飛起,緊跟著巫鐵向公羊慎行迎了上去。
十二萬巫家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巫銅低下頭,向著他們勾了勾手:“兄弟們,我們一起去見識見識,這地面……不,這大晉神國,所謂的真正的頂級英才是什么樣子。”
巫銅并沒有壓低聲音,隔著厚重的大陣,他倒也不怕公羊慎行聽到自己的話:“讓我們見識見識,憑什么他們能夠在這一方田地中享受陽光雨露,而我們,我們的族人,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子孫后代,只能世世代代生存在黑暗中,生存在厚重的巖石包裹中。”
十二萬巫族兒郎同時深深的呼吸,然后平地就掀起了一道颶風。
十二萬巫族兒郎腳踏狂風沖天而起,他們袒露胸膛,他們光著面皮和頭頂,他們出發時,已經按照巫族的古老禮儀,將自己當做死人,剃光了自己的發須。
他們披掛重甲,手持重盾和兵器,腳踏颶風沖上高空。
他們依舊記得,在那黑暗的甬道中,他們肩并肩前行的時候,他們所發下的誓言。
他們要用自己的血,自己的刀,自己的劍,自己的拳頭,自己的命,向這些居住在藍天白云下的神國子民問一個答案:“為什么?”
巫鐵站在了公羊慎行面前,背著手笑呵呵的看著公羊慎行。
公羊慎行矜持的看著巫鐵,不緊不慢的點了點頭:“玉州公。”
巫鐵笑看著公羊慎行:“傷好了?可是最近,大晉不太平,公羊大人您最好,還是藏在家中養傷,不要亂跑才是最好,萬一再次被刺客傷了,豈不是……麻煩?”
公羊慎行笑著搖頭:“玉州公哪里話?此次下官既然回來了,就不會再離開。呵,呵呵,之前玉州公奉圣旨,接管古兵司,下官從命……可是現在,大司馬中軍府統轄大晉一應事務,之前的圣旨,不作數了,這古兵司,還是由下官來執掌,比較好。”
公羊慎行笑看著巫鐵:“玉州公以為如何?”
巫鐵笑呵呵的看著公羊慎行,沉默了一會兒,巫鐵嘆了一口氣:“按理說,我應該和你講道理,好好的講道理,費嘴皮子,浪費口水的折騰一陣子……可是我現在心情很好,非常好,因為我心情太好了,心情太澎湃了,所以,我不想和你講道理了!”
公羊慎行一臉狼狽的看著巫鐵。
這是什么破道理?
心情太好了,就不想講道理了?
“兄弟們,揍他!”巫鐵‘吼吼’大笑,猛地向前一揮手。
十二萬巫族兒郎齊聲大笑,他們三五成群,猶如一群瘋狂的野獸,呼嘯著高高躍起,然后從極高的高空中急速的墜落,重重的闖入了公羊慎行身后的艦隊中。
在地下世界,龐大的軍陣沒什么作用,地方狹窄,極難施展開來。
巫族兒郎,自然有他們獨特的戰法,那就是急速的穿梭、穿插,猶如無數把利刀,將敵人的軍陣切割粉碎,依仗自己強橫的肉身、強得離譜、強得毫無道理的肉身,碾壓敵人,毆打敵人,蹂躪敵人,最終殺死敵人。
公羊慎行身后的數百條戰艦中,盡是公羊氏自家的私軍。
這些私軍一水兒命池境以上的修為,一水兒養尊處優,一輩子從未上過戰場。
面對這些從小就瘋狂廝殺毆斗長大的巫家兒郎,只是一個接觸,數百條戰艦轟然粉碎,上萬私軍精銳被斬得血流長空。巫家的兒郎們猶如一群瘋狂的野獸,瞬間將公羊氏的私軍戰陣沖得支離破碎。
巫鐵狂嘯,然后一步到了公羊慎行面前。
巫金、巫銀、巫銅兄弟三個很促狹的笑著,他們也一步沖到了公羊慎行面前。
巫家兄弟四個,要聯手毆打修為遠不如他們的公羊慎行一人!
巫鐵仰天笑著:“今天,本公心情極佳,所以,公羊慎行,你想死得均勻一些,還是有藝術性一些?”
公羊慎行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腦門,巫金、巫銀、巫銅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猶如太古巨獸,讓他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單從氣息的震懾力上來說,巫金兄弟三個那種血腥蠻荒的,純粹的巫族氣息,可比巫鐵《元始經》修煉出的大道圓滿的無瑕氣度兇殘太多了。
公羊慎行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想要逃跑,身體卻絲毫動彈不得。
巫銅一把抓住了公羊慎行的腦袋,正要一拳轟下去,兩條身高五米開外,氣息如龍的身影猛地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