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極東神州,渡海而來。
巫鐵下意識的向遠處望了一眼,在那邊,原來大魏七散人門閥的一群老祖,正在配合大軍作戰。
巫鐵聽說過七散人家族那些老祖的計劃。
他們耗費了極大的財力物力,耗費了好些年時光,打造了一條堅固的舟船出海遠航。
如果不是三國的全面戰爭爆發,大魏神皇召集所有神明境高手出征的話,七散人門閥的這些老祖們,此刻怕是還在海面上漂著呢。
七散人門閥,要集中七家之力,鍛造一條極其堅固的舟船,大家配合著,才敢嘗試著渡海遠航。而梵鯤,以一人之力,直接跨越無邊汪洋,從極東的神舟,抵達這一方大陸。
梵鯤的強橫實力,可見一斑。
只是他的話,可真正不客氣。
“打死我?然后,挑一個愿意投降的王?”巫鐵冷哼了一聲,他看著通體散發出淡淡金光的梵鯤,沉聲問道:“若是本王投降……”
梵鯤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金色的圓箍,拇指粗細的圓箍通體閃爍著淡淡的金光,無數細密的萬字佛文在金光中急速的飛旋。
圓箍沒有任何氣息散發出來,卻莫名給人一種極大的威壓感,一種讓人窒息的沉重感。
“這是吾之座師,大紅蓮寺三佛陀之一‘怒面佛’仿太古傳說,親手所制‘禁箍’。武王若是投降,只要戴上這禁箍,從此就是我大紅蓮寺護法弟子。自然,武王也就受吾主庇護。”
巫鐵腦子里迅速冒出了一篇古老的故事。
他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你,把本王當猴子?”
梵鯤詫異的看著巫鐵,他愕然道:“唷?你居然知道這個故事?想不到,你們這里,居然還保留了幾分上古的傳承,了不得,了不得。”
點了點頭,梵鯤沉聲道:“你知道這個故事,最好不過,也就省得吾浪費口水,向你解釋這禁箍的威能。”
巫鐵的眼角一陣亂跳,他冷聲道:“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一些,梵鯤,說說你的主人,說說你出身的大紅蓮寺。”
梵鯤點了點頭,沉聲道:“說起來,也簡單。吾來自極東神州,其上,有一神朝,實力極強悍,傳承極久遠,底蘊極雄厚,你這小小武國,哪怕千百個疊起來,也不如神朝強大。”
“神朝名曰‘燧’,乃太古人皇燧人氏之正統傳承。”
“燧朝境內,有一寺、一觀、一樓臺。寺,就是我業火紅蓮寺;觀,哼哼,是那群死牛鼻子的無為青蓮觀;樓臺,就是那群偽君子,娘娘腔,小白臉的素心白蓮宮。”
梵鯤顯然對白蓮宮很有意見,他用了好長一段話來誹謗白蓮宮,很是噴了一陣口水。
冷哼了一聲,梵鯤沉聲道:“業火紅蓮寺,又稱大紅蓮寺,和那一觀、一樓臺,并列燧朝護國三神宗。”
“吾主殷王風熵,乃燧朝當今二皇子,是我大紅蓮寺選定的未來神皇。吾主修為驚天,以三百六十門大道、七千二百旁門之大圓滿,破入神明境,是實實在在的‘天神’之絕巔。”
巫鐵眉頭一挑。
三百六十大道,七千二百旁門?
巫鐵下意識的向身后站著的,一個個臉色鐵青的下屬看了過去。武國的這些神明境的高手,多為一門大道或者一門旁門入道。
比如大魏盜氏一門,他們最精通的,就是劍道,而且是極度劍走偏鋒的刺客劍道。
再比如大魏墨家,他們主攻的就是鍛造之道,輔助以五行之道等等。
武國的這些將門、門閥的老祖們,在夢中都無法想象,有人居然會在胎藏境的時候,直接掌握三百六十門大道法則、七千二百門旁門左道,然后以此踏入神明境。
這是何其雄厚的底蘊?
這是何等可怕的修為?
這是何種強悍的戰力?
只是略微想一想,巫鐵身后的這些神明境高手就渾身戰栗,冷汗不斷的滲了出來。
“天神?”巫鐵打斷了梵鯤的介紹:“可否介紹一下,這‘天神’又是何等說法?”
笑了笑,巫鐵放緩了語氣,輕聲道:“一如剛才所言,就算是死,也要讓本王死得明明白白才對嘛。”
梵鯤緩緩點頭:“倒也是這個道理。如此,你等,都聽好了。”
燧朝,對于神明境的大能高手,有著詳細的位階劃分,測定了神明境大能的底蘊、潛力、未來的前景,以及他們在燧朝所能享受的待遇等等。
同樣是神明境,修煉不入流的功法,對于大道法則領悟不全,以一門完整大道的八九成,甚至是七八成的大道領悟,借助外力強行破入神明境的,被稱之為‘劣神’。
這等對于一條大道法則都掌握不全,實力極其有限,基本困于神明境一重天的修士,在燧朝,只是供人驅遣的下層角色。
‘劣神’,在燧朝可為‘吏’,如捕頭、巡檢、倉庫主官、文書主筆等等。
完美參悟一條大道法則,輔以幾條旁門左道突破神明境的,則是被稱之為‘人神’。
‘人神’,在燧朝,可為一縣主官。也僅僅是一縣之主,哪怕功勞再大,民望再高,因為只有‘人神’的修為,在一縣主官的位置上熬上一萬年,也就是一個縣主。
‘人神’之上,是‘地神’。
地神掌控的大道法則,在一條以上、十條以下,輔之以若干旁門左道,實力遠勝‘人神’。
‘地神’,就有資格出任一郡之主。
按照‘地神’掌握的大道法則的數量,‘地神’也被分為上中下三品,相對應的,燧朝的郡治也按照人口多少、疆域大小,分為上中下三品。
上品‘地神’,參悟的大道在七條以上,為上郡之主。
中品‘地神’,參悟的大道在四條以上,為中郡之主。
下品‘地神’,參悟的大道在兩條以上,為下郡之主。
和一縣之主一般,無論你立下多少功勞,有多好的民望,修為提不上去,你是絕無升官可能的。
但是凝聚神軀之后,神胎、神軀幾乎定型,想要在神明境再做突破,想要參悟旁的大道法則,將其融入神胎,重煉入神軀中,這是何等艱難的事情?
除非有逆天的造化,否則在神明境,道基底蘊想要突破,基本不可能。
至于‘天神’,只要在胎藏境領悟的大道法則超過十條,輔以數十門旁門左道,以此作為根基突破為神明境,就是‘天神’。
‘天神’在燧朝地位崇高,可為一州之主,可為朝中重臣。
而燧朝的‘天神’中,以一百條大道法則入道之人,堪稱鳳毛麟角。這樣的‘天神’,又被尊稱為‘王神’,無論出身、來歷,可為一國之主,最少統轄十州之地。
風熵以三百六十條大道法則、七千二百旁門左道入道,以如此雄厚的底蘊晉升神明境,堪稱絕巔,實在是燧朝立國以來,一只手都能數得出的絕世天驕。
大紅蓮寺的三佛陀,也就將重注壓在了風熵身上,一心扶持他登上神皇寶座,博取未來最長可達三萬六千年的綿長氣運。
巫鐵明白了‘天神’的來歷后,又驀然有了新的疑問。
“三萬六千年的氣運?這是何解?”巫鐵很不解的看著梵鯤。
梵鯤似乎耐性很不錯,雖然他剛才一拳重傷羲不白,又將羲武樂摔在地上打成重傷的模樣,實在是和他現在表現出來的耐性格格不入。
他又開始向巫鐵解釋這‘三萬六千年氣運’的來歷。
燧朝有獨特的規矩,神皇登基之后,掌握無上大權。
但是一尊神皇,最多在位三萬六千年,就必須退位,將皇位交給繼任者。而退位的神皇,從此也再不在人前出現,從燧朝建立以來,從未有退位的神皇再現過。
大紅蓮寺若是能夠幫助風熵登上神皇之位,自然能從風熵那里得到足夠的回報,未來的三萬六千年中,大紅蓮寺毫無疑問可以壓過青蓮觀、白蓮宮一頭,成為護國三神宗的魁首。
當今的燧朝神皇,距離退位只有不到百年時間。
這短短的百年時間,就是風熵,還有他的競爭者緊鑼密鼓籌措的時間。壯大自己,打擊對手,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吾渡海而來。”梵鯤很認真的看著巫鐵:“為吾主收服部屬,為燧朝開辟疆土。你若從吾,就戴上這禁箍;你若不從,吾就打死你,然后,再挑一位聽話的,取代你的位置。”
巫鐵沒吭聲。
但是他能感受到身后那些部屬低落的情緒,能感受到他們身上壓抑的氣息。
按照梵鯤的描述,燧朝實在是強大得恐怖。
劣神,只能充當‘吏’。
‘人神’,方為一縣之主。
‘地神’,才為一郡之主。
而‘天神’,領悟十條以上大道法則的天神,才能為一州之主。
燧朝的州治,定然比武國多出不少。有多少個州,就最少有多少個‘天神’。
那些天神的實力……
巫鐵沉聲問道:“梵鯤,你是……天神?”
梵鯤微笑,雙手合十,向巫鐵微微欠身一禮:“吾是天神,且是王天神之一,吾以一百二十八條大道法則入道,兼之本體乃純血鯤鵬,故此力大無窮,在大紅蓮寺,吾之尊號為‘大力王菩薩’。”
地上的大坑中,羲武樂終于緩過一口氣來,他體內破碎的骨骼‘咔咔’亂響,一股龐大的精血能量充盈全身,他破裂的骨骼快速的愈合重生,他緊握著長戟,自下而上,一戟朝著梵鯤的小腹捅了過去。
梵鯤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長戟扎在了他的小腹上,一聲雷鳴,大片電光閃爍,梵鯤通體絲毫無損。
“菩薩,也有雷霆之怒。”梵鯤微笑,舉起右手,一掌拍下。
一聲巨響,羲武樂大口吐血,渾身骨骼被梵鯤震得寸寸碎裂。
神軀受此重創,羲武樂差點就從神明境一重天摔回胎藏境。他蜷縮在地上,渾身劇烈的抽搐著,氣息忽高忽低,變得無比的凌亂。
“不過,你的天賦卻也不差,吾不殺你……未來,你可為吾主一員大將。”梵鯤笑得很燦爛,再次露出了他滿口亮晶晶的大白牙。
“武王,你可愿,投降?”梵鯤抬起頭來,看著巫鐵笑道:“收服了你,就是收服了武國,你是一個頗有趣的小家伙,吾不愿真個打死你……速速決定吧,收服了你,吾還要去地下一趟,將那伏羲神國,也納入吾主麾下。”
遠遠的,一聲冷厲的譏誚聲音傳來:“唷,好大的口氣,將伏羲神國納入你家主子麾下……死禿子,你那所謂的主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巫鐵的中軍大營中燈火通明,到處都是火把、燈籠、火盆,高空中還有戰艦懸浮,戰艦上的法陣放出奪目的光芒,照得整個大營亮如白晝。
一裘黑色長裙,長發披散,面容邪異,猶如夜之鬼魅的媧曌慢悠悠的,一步一步的踏空而來。
四周光線極亮,但是媧曌身上的氣息冰冷陰森,莫名的好似將四周的光線都吸收了進去,讓人心頭暗沉沉的頗為難受。
在媧曌身后,同樣身穿黑色長袍,披散長發,雙眼漆黑的羲繇,同樣是慢悠悠的踏空而來。
羲繇倒是沒說話,而是遠遠的盯著梵鯤。
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巫鐵身上的梵鯤也不再說話,而是下意識的,雙眸閃爍著淡淡的金光,直勾勾的盯著羲繇。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條毒蛇和一只獴(meng)在野地里迎頭撞上。
毒蛇固然可怕,但是獴卻是毒蛇的天敵。
雙方都有殺死對方的實力,也都有殺死對方的機會,而且互為死敵,一見面就定然不死不休。
所以,梵鯤和羲繇,遠遠的就對上了眼。
他們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人不安的壓力。
突然間,梵鯤低沉的說道:“域外天魔……呵呵,今日吾要降妖除魔,定然能夠功德飆升,再突破一個位階,也不是難事……妙哉,妙哉。”
羲繇終于開口,他同樣語氣低沉的說道:“你身上,有一種讓我極其討厭的氣息……你是……佛宗弟子?”
羲繇咧嘴微笑,他的嘴角很詭異的拉伸,幾乎拉到了耳垂下方。
他看著梵鯤,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輕聲笑道:“佛宗弟子……佛宗的舍利子,對我族可是無上至寶。呵呵,我剛出生時,父親就用一顆據說來自佛宗佛陀的舍利子,為我洗煉命魂。”
“我的天賦,本來是不如其他兄弟的……但是因為父親的喜愛,一顆佛陀的舍利子,讓我天賦飆升,遠勝族人……我至今,還記得那等甘美的味道。”
“禿子,你可愿,將你的舍利,贈送于我?”
羲繇笑著,他身后大片黑霧浮動,一陣陣尖銳的鬼哭狼嚎聲不斷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