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遇見拐子第十二章遇見拐子→:父女倆走到百貨大樓的時候,蘇清云感覺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百貨大樓一樓賣的都是些日用品,這個年月來賣東西除了錢還要各種票,就這,都還供不應求,買個東西跟打仗一樣。
“云云,準備好,爹帶你擠進去。”蘇愛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要不……還是算了吧,爹。”看到這恐怖的人潮,蘇清云咽咽口水,心生退意。
“來都來了,怎么能不去呢?”
好吧,人最怕的就是這四個字。
還沒來得及跟她爹沖鋒陷陣,蘇清云就被人重重一撞,肩膀生疼。
“對不住,對不住,小姑娘,沒事吧?”撞她的人是個穿著打補丁的粗布麻衣的老太,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歉意,她懷里抱著個孩子,眼睛閉著,許是睡著了。
“沒事。”蘇清云拍拍肩膀,沒生什么氣。
蘇愛民皺著眉,看了眼孩子,還是沒說什么。
“謝謝!”老太抱著孩子急匆匆地走了,看著是出城的方向。
閨女被撞了一下,蘇愛民也不想帶她去擠了,“云云,我們去二樓吧,二樓有布匹,去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花色。”
他帶著蘇清云正想往二樓走,蘇清云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布匹?花色?蘇清云知道哪里不對了。
“爹,剛才撞我的那個是拍花子!”蘇清云驚叫了一聲。
“什么?”蘇愛民沒反應過來,“什么拍花子?”
“剛才撞我的那個老太,自己穿的是打補丁的衣服,懷里抱著的孩子卻是上好的綢布,那么小的孩子還在吃奶,隨便裹著就被抱出門了說明家離得并不遠,但那老太明顯不是這里的口音,而且她走的是出城的方向!”
蘇清云越說越覺得不對,面色焦急起來,“還有,剛剛我看孩子睡著,臉有點紅,我本以為是曬的,現在看來,不會是被下藥了吧?”
見她說得像模像樣的,蘇愛民臉色也嚴肅下來,拐孩子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一個家庭都毀了。
“走,跟上去看看。”他猶豫一下,還是說道,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父女倆往老太離開的方向追去。
所幸,那老太許是年紀大了,又抱著孩子,沒走多遠,父女倆在后面不遠不近地跟著,商量對策。
他們總不能貿然上去,說孩子是被拐賣的吧?要是被反咬一口就糟了。
老太一直往前走,然后突然停下了腳步。
父女倆對視一眼,這不是等班車的地方嗎?這趟車會途徑好幾個村子,就是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兒了?
“走,上去,我們也趕車。”蘇愛民當機立斷。
兩人走上前去,也站在了等車處,老太抬起眼,警惕地看了她們一眼。
蘇清云動了兩下嘴角,揚起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奶奶,你也等車呢,好巧。”
老太瞇著眼瞧了瞧她,認出來了,“是你啊,小姑娘,這位是?”一個小姑娘沒什么,大男人她就防備起來了。
“這是我爹。”
“哦哦,你們不是在百貨大樓買東西嗎?”老太看了看她們空空如也的雙手。
“人太多了,實在是擠不進去,就不買了。”
蘇愛民笑了笑,他長得正氣,笑起來憨厚,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老太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些,為了避免她懷疑,父女倆也沒再講話。
不一會兒,破破爛爛的大巴車停靠在了站臺,司機照常熄火等人。
蘇清云兩人故意在她后面上車,等老太坐下后才若無其事地找位置,
大巴車的座位是左右各兩排,中間有個過道,父女倆隔著過道坐在老太右邊的位置。
車上人還不太多,蘇愛民看了看,站起身來,走到司機旁邊去,從兜里摸出一支煙。
“老常,抽一桿?”
司機老常看他一眼,擺擺手,“我抽我的旱煙,你這洋玩意兒搞不來。”
“試試嘛,這可是海市的好貨。”蘇愛民依舊伸著手,“走,下去抽,我女兒才生了病,聞不得煙味。”
老常也不好推辭,只好跟著蘇愛民下了車。
透過車窗,蘇清云能看見她爹跟司機的交談,還沒說兩句,司機就極快地往車上望了下,她明白,她爹是跟司機說了他們的猜測。
不一會兒,兩人面色如常地上了車。
車上人越來越多,拎著雞鴨的人也不在少數,車上又開始吵鬧起來。
許是太鬧了,蘇清云看著老太懷里的孩子皺了皺眉,醒了,小小的手在空中揮舞亂抓,癟了癟嘴,放開聲音哭起來。
他一哭,雞鴨像是比賽一樣,叫得更大聲了,不少人都皺眉看過去。
“大娘,你家小孩兒咋一直哭呢?是不是餓了,還是尿了?”坐前面的一個大叔回過頭。
“沒事兒,我哄哄就行了。”老太輕輕地晃著孩子。
但或許不是孩子熟悉的氣息,他哭叫得愈發厲害。
“不是,大娘,你得看看啊,要是孩子尿了餓了,這樣哄是哄不住的。”另一個好心的大嬸也開口了,她有點奇怪,“你這帶孩子坐這么久的車咋啥也不帶呢,這么大點兒的孩子餓起來都是一陣一陣的,沒吃的可不行。”
聽見這話,老太慌了一瞬,很快又鎮定下來,“我平時很少帶我孫子,今天又走得急,忘了忘了。”
蘇清云總覺得她特地強調了我孫子這三個字。
“沒帶過孫子也帶過兒子吧。”大嬸嘀咕一句,也不好再開口了。
蘇清云看看還在哭鬧的孩子,輕聲說:“奶奶,要不讓我來哄哄吧?小孩兒哭多了會哭傷的。”
她笑得人畜無害,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老太抿唇看了看孩子,已經有點喘不上來氣了,“那好吧。”左右是個年輕小姑娘,也無甚需要在意的。
不過,這姑娘的模樣是真不錯,要是……
看了看旁邊高大的蘇愛民,她又暫時歇了心思。
“給我吧。”蘇清云伸出手。
老太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孩子遞給了她。
蘇清云小心地抱著孩子,就像托著一團云,她右手輕輕拍著孩子的背,嘴里輕輕地哼唱著。
說來也奇怪,孩子的哭聲漸漸止住了,打著哭嗝平靜下來。
周圍人奇了,“嘿,這孩子奶奶還沒這小姑娘會哄孩子。”
蘇清云臉上帶笑,小孩子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對人身上的善意、惡意卻能感受得真真切切。
“哄好了就給我吧。”老太有點急了。
“噓。”蘇清云豎起食指抵住唇,輕聲道:“等他睡著,不然等會兒又該鬧了。”
“對呀,孩子睡了再說。”
“大娘你別急,人家姑娘小心著呢,不會摔著你孫子。”
老太嘴唇囁嚅幾下,還是收回了手。
蘇清云依舊小聲哼著歌,她輕輕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臉,有點燙,她心一凝,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手拂過襁褓,狀似不經意地對老太說道:“奶奶,你們家養孩子養得可真精細,就這襁褓上還繡字呢,孩子姓林嗎?真好聽。”
老太太一愣,然后忙說道:“對對對,我兒子姓林,孫子當然也姓林了,這不是怕孩子丟嘛,兒媳婦給繡的字。”
蘇清云心里冷笑,她還好意思提丟孩子。
“你是林家村的嗎?最近好像沒聽說誰家生孩子了啊?我看您也眼生。”后面一個大哥探頭過來,疑惑道。
老太太僵硬地笑笑,“我不是林家村的,我是帶孩子去走親戚,就是小……小袁村。”
蘇清云看著她鬼話連篇,給了她爹一個眼神,蘇愛民心領神會,全身肌肉繃緊,做好準備。
“奶奶,您兒子真的姓林嗎?”蘇清云言笑宴宴,語氣卻有點詭異。
老太太直覺有哪里不對,但只能順著她的話說,“當然。”
蘇清云歪頭,俏皮地一笑,“可是奶奶,這襁褓上干干凈凈,可沒有什么林字,我剛剛是騙你的哦。”m.xiumb
“死丫頭,你詐我!”老太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終于撕下偽善的臉皮,露出丑惡的嘴臉。
她雙眼通紅,一下朝她撲來,想要搶回孩子。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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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