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原是舊識第七十六章原是舊識→:“你剛才說你姥姥叫什么名字?”季母抖著聲音問道。
“王碧云。”蘇清云看著季母震驚的臉,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她急忙問道,“阿姨,您是不是認識我姥姥?”
蘇清云一臉的期待和小心翼翼。
季母眼里含淚,看著蘇清云的眼神欣喜又憐惜,她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我豈止是認識你姥姥?她是我的恩師啊!”
什么?聽到這句話,蘇清云心神巨震,她不可置信道:“阿姨,你確定是我姥姥王碧云?”
她只聽她娘提過,她姥姥是個老師,但也沒說是個大學老師啊。
大學老師,在這個年代有多寶貴不言而喻。
“我當然確定,那是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的老師,我怎么會不確定?老師叫王碧云,師公叫秦衛國。”季母的淚如斷線珠子般滾落下來,她一臉哀戚,“你母親的名字是不是叫做秦英?”
“對,我娘就叫秦英。”蘇清云滿臉激動,她沒有想到季家還跟自己家有這種淵源。
季越愣愣的,沒有想到他們家跟蘇清云的母親還有這層關系,他也知道母親的老師,那個和藹的王奶奶和嚴肅的秦爺爺。
在京城的時候,他還經常跟著父母到王奶奶家吃飯,自然也知道他們有一個多年沒回去的女兒,沒想到這個女兒竟然就是蘇清云的母親。
季父看著她,目光懷念,嘆息一聲道:“我沒有想到,王老師的外孫女竟然都這么大了?”
他和季母是在大學的時候自由戀愛的,王老師就是季母的老師,待他倆有如親子親女,沒有想到這么多年后他們兒子又跟王老師的外孫女成了同學,這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上一次見到你母親她才只有你這么大呢,沒有想到,一晃這么多年過去,我們都為人父母了。”季母終于平復了一下情緒,感慨道。
她還記得那個扎著兩條辮子的漂亮女孩兒,那時候整個學校不知道多少男生明里暗里都在注意王老師這個女兒。
英英跟她的關系也很好,幾乎把她當成了親姐姐。
有了這一層關系,她看向蘇清云的目光更加親切,“你母親現在還好嗎?”
“挺好的,就是一直沒有姥姥姥爺他們的消息?她心里一直想著。”蘇清云忙問道,“阿姨,您有我姥姥姥爺的消息嗎?我娘跟他們在很久之前就斷了聯系。”
“王老師她……”說到這個,季母語氣遲疑了起來。
季父看她一眼,拍拍她的手道:“說吧,他們有權利知道。”
蘇清云心里打了個突,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姨,您直說吧,我受得住。”蘇清云腦子里閃過許多猜測。
季母見她緊張的模樣,安撫地對她笑笑,“放心,老師和師公現在雖然日子苦了點,但都還算安全,他們現在在新省那邊的農場,前幾天我還跟他們聯系了,寄去了過冬的棉衣。”
農場?蘇清云頓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只要人沒事就好。
“老師他們也念叨著英英呢,要不是出了變故,他們一家人也不至于分離這么多年。”
說到這里,季母的表情又有點悵然。
蘇清云怔了怔,英英?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呼她娘這么小女孩兒似的稱呼呢,她聽到的最多了就是媳婦、小嬸、愛民她媳婦、老三媳婦,卻忘了最純粹的她自己。
這截然不同的稱呼之間隔著的是一大段悠長的歲月。
蘇清云眼睛有點酸澀,她問季母,“阿姨,麻煩你把我姥姥他們的具體地址給我一個,我回去告訴我娘,她一定很開心。”
“好,我等會兒就寫給你。”季母連忙答應,“你回去讓你母親放心,你姥姥姥爺他們在那邊日子雖然過得不算富足,但能夠偏安一隅,遠離那些是非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蘇清云皺了皺眉,遠離是非?她抿了抿唇,心情有點沉重,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一個就能看出來姥姥他們當初走得是有多急,而他們去到農場的原因也不作他想,那個混亂的年代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唯一的遺憾就是當初變故太突然了,誰都沒有想到,也沒來得及通知你母親那邊,就這么失去了聯系,我們也是托人找了很久,前不久才跟老師他們聯系上。”
“你母親離開京城下鄉的時候,還小,當初老師他們出了事兒,走得太快,我也不知道你母親的具體地址,前不久聯系上之后,他們還給了我地址讓我打聽,但上面的地址不是叫洛水村。”季母有點疑惑。
蘇清云想了想記起來了,“我們村以前的名字叫云水村,后面興起公社了之后,因為我們村的地理位置在幾個村子的中間,所以就延續了洛水鎮的名字改作了洛水村。”
“原來是這樣。”季母恍然大悟,“我說之前托人去問怎么沒消息呢?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這也是應了那句話,有緣自會相見。”
從京城到這里數千公里,跨越漫長的歲月,他們又相遇了。
“這是件高興的事兒!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了。”季父招呼道,“來來來,趕緊吃菜,說了這么半天話,都冷了。”
“謝謝叔叔。”蘇清云乖巧地答道。
“對對對,瞧我,說起這些事兒來就停不下來。”季母擦了擦眼角,“清云啊,你回去一定要給你母親說姥姥他們沒事,讓她安心,過幾天我跟你季叔叔放假了,我們一起去你們那兒看她。”
“好。”蘇清云點點頭。
后面,為了扭轉沉重的氣氛,季父季母都不再提這些,只是問他們在學校里的趣事,氣氛又重新輕松起來。
吃過飯后,天色已經暗了,蘇清云要回家了,她手里揣著季母給她寫的地址走出了季家門,依舊是季越送她。
季越看著她,輕聲道:“你別擔心了,王奶奶他們挺好的。”
“我不擔心啊。”蘇清云揚起喜悅的笑臉,“不知道消息的時候肯定擔心,但現在有了消息,知道他們安全,已經是萬幸了。”
“那就好。”季越點點頭,“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好。”蘇清云跟他道完別之后,迫不及待地騎上了自行車,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回去的路上,蘇清云將車轱轆蹬得飛起,恨不得站起來蹬,她迫不及待地要回家告訴她娘這個好消息了。
“娘!娘!”
蘇清云進了院子,車還沒停穩就開始叫嚷了。
蘇家人吃完飯有一段時間了,但時間還早,大家等著蘇清云都還沒休息的。
“你這孩子,風風火火地做啥呢?”吳桂香坐在火盆邊烤火,納悶道。
“奶,我娘呢?”蘇清云急得四處張望,騎累了還在大喘氣。
“你這大冬天的還能熱出一腦門汗來,小心一冷一熱的,別著涼了。”吳桂香給她擦擦汗道,“你爹不是今天回來嗎?你娘去村口看了,看你爹怎么還沒到?”
“我爹?”蘇清云愣了愣,她爹走了好幾天了,車隊去了省城也該回來了,她都差點搞忘這回事兒了。
“你剛回來沒看到你娘嗎?”吳桂香問道。
“沒啊。”蘇清云灌下一大杯水,她剛才回來都把車騎得飛起了,哪還能注意到周圍的人。
“應該馬上回來了,你快坐下歇歇。”
正說著,院子門口就傳來了聲音,蘇清云一聽,不是她爹是誰?
“爹,娘,云云,我回來了。”蘇愛民大聲叫嚷道,聲音里滿是激動和得意。
蘇愛民和秦英走近家門,他手里拎了個大包,蘇清云一瞥就知道那應該是她爹從省城給家里帶回來的東西。
蘇愛民神秘兮兮道:“娘,你猜我帶了什么回來?”
“啥?”吳桂香不以為然,“你這跟個車還能帶什么好東西?”
“好東西可多了去了。”蘇愛民攤開他的包,“我這里面啥都有,衣服首飾啥的,全是省城最時興的款式,你看我多惦記家里人,啥好東西都帶回來了。”xǐυmь.℃òm
聽見這聲音張心蘭從房間里竄了出來,她披著衣服,兩眼放光,盯著袋子,“老三,你還真是能耐,不過才跑第一趟車,就能帶這么多東西回來,看來這工作是真不錯。”
“二嫂,你自己選。”蘇愛民也難得沒有懟她,非常豪氣道。
反正這袋子里的東西都是他帶回來的東西里面選出來的一些,真正的好東西他沒有帶回來。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張心蘭沒想到這次老三這么大方,她眼睛一亮,馬上蹲下身挑選起來。
吳桂香看著她那不值錢的樣就來氣,“差不多就行了啊,這一大家子人呢。”
“我知道,娘,我有分寸。”張心蘭頭也不抬道。
吳桂香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她有個屁的分寸!
蘇清云看著含笑的她娘,實在憋不住了,拉了拉她娘的袖子道:“娘,你跟我進房間一下,我有事兒跟你說。”
蘇愛民愣了愣,“誒,云云,你不先看看爹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回來?”
“等會兒再看!”
蘇清云拉著她娘進了屋。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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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