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辭舊迎新第八十一章辭舊迎新→:“咋了?”李秀蓮看著三人出來,笑著問了一句,“等你們吃飯呢,還進屋去說點悄悄話呢。”
蘇愛民笑道:“她們娘倆隨便聊了幾句,來來來,是不是開飯了?”
“馬上了。”張心蘭揭開木頭鍋蓋,一股驚人的香味竄出來,“這個雞湯馬上就好了。”
今天家里人齊,還特地殺了只雞燉來吃,現在的規定是農村里一家不能養雞超過五只,蘇家一共就養了四只,之前蘇清云生病還有蘇從軍結婚都殺過雞了,家里就剩下最后一只下蛋的老母雞了。
吳桂香實在不忍心殺,就讓張心蘭去鎮上買的一只回來。
蘇清云愛吃的魚,大家都喜歡的肉,臨時收到的蘇從文寄的火腿,張心蘭動作麻利,又切了點火腿炒包菜,一桌子的菜色極其豐富,哪怕是在城里也鮮少會有人家能吃這么好,梗別提在這農村了,蘇家的香味傳出去老遠,不少人家都在吸溜鼻子,猛咽口水。
雞湯燉好了,湯鮮肉香,一家人先各自舀了一碗,小口吹著喝下肚,現在可沒多少飼料雞,張心蘭眼睛毒,挑的也是一只散養的土雞,一口喝下去,鮮香十足,舒服得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二嬸的手藝可真好。”溫思思眼睛亮晶晶的,一臉贊嘆,“比我在縣里吃過的國營飯店的師傅手藝都差不離了。”
“那咋比得了人家飯店的師傅呢?”張心蘭雖然這么說,臉色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嗯,舒服。”吳桂香滿足地喟嘆一聲,這老二媳婦雖然毛病多,但這做飯的手藝還真是沒得挑。
在這種寒冷的冬夜里能夠喝到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這擱以往,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沒事兒,現在這日子可真是越過越好了啊。
想到這里,吳桂香臉上露出笑,看著這一大桌子的兒孫,心滿意足,她們蘇家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但好歹吃穿不愁,家里人也和和氣氣的,這樣就很好了。
張心蘭喝了一碗湯后,突然嘆了口氣,剛剛帶笑的臉也垮了下來,“要是我們從文也在就好了。”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有些沉默,合家團圓的日子少了個人總歸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兒。
“也不知道從文在部隊里咋過這元旦?”張心蘭眉眼低落,嘆道。
蘇清云安慰她道:“二伯母,您別擔心,二哥在部隊里面可過得比我們熱鬧,我在報紙上看過,部隊里面過年的話可是大家集體一起過,要吃餃子,還要唱軍歌,熱鬧一整天呢。”
“真的?”張心蘭不大相信,這部隊里還能比家里過得舒服?
“當然是真的,不然,等以后二哥回來您親自問他。”蘇清云一臉信誓旦旦,“再說了,二哥雖然沒回來,但祝福和問候送到了啊,剛剛好,一點都沒遲到。”
“您瞧。”蘇清云指著桌上的火腿炒包菜,“這火腿就差不多是代替二哥出席的了。”
“你這丫頭。”張心蘭被她這話整得啼笑皆非。
蘇清云的俏皮話把一桌子人都逗笑了。
“來,云云,吃這塊兒。”蘇愛民給閨女夾了筷子魚,是魚尾巴。
蘇清云喜歡吃魚,但她喜歡吃的部位跟常人不一樣,一般人都喜歡刺少的魚腹部分,可她偏偏喜歡刺多肉少的魚尾部分。
蘇從軍也給自己媳婦夾了一筷子火腿,小聲道:“這是二弟寄回來的,春城那邊的吃食,可香了。”
溫思思嘗了一口,忙不迭地點頭,“好吃的。”
蘇從武看了看全家人,他爹給她娘夾菜,大伯給大伯母夾菜,小叔給小嬸夾菜,不時還照顧云云,更別提大哥大嫂小兩口那濃情蜜意的樣子了,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他爺都給奶夾了菜。
全桌上下,只剩他自己,無人在意。
蘇從武咬牙,自己夾了一大夾菜,恨恨地送入口中咀嚼,沒人給他夾他就自己夾,還吃得多一些!
一頓飯說說笑笑地很快吃完了,今天大家都不急著休息,準備再圍著爐子坐一會兒。
秦英想到父母寄過來的東西,連忙去拿了過來,一人分了一點牛肉干和葡萄干,“大家都嘗嘗,當個零嘴吃。”
“這肉咋這么干巴?”張心蘭嘀咕一句,送入嘴中,“媽呀!這也太硬了!”
她捂著腮幫子叫了一聲,只感覺自己牙都要被崩掉了。
張心蘭夸張的表現讓大家拿著牛肉干都不敢下嘴了,這玩意兒真有這么硬?
吳桂香正想試一試的手停住,她這牙口更不好,要不還是算了?這牙要是掉了可就麻煩了。
蘇清云笑死,她這二伯母真是表情豐富,有夠夸張,她拿著牛肉干給大家示范,“這種肉干都是風干的,確實會有點硬。”
她撕下細細的一小條,“一般都是撕成細條吃,會越嚼越香的,大家試試。”像她二伯母那樣一大口下去,肯定是嚼不爛的。
大家學著她的吃法,一小條一小條地撕下送入嘴里,還別說,雖然有難嚼,但真的是越嚼越香,回味無窮,滿口的肉香帶著風干的獨特風味,麻辣鮮香,仿佛此刻就置身于漫天碧綠的草原上,和煦的風吹著,風中送來牛哞哞的叫聲。
蘇清云慢慢地嚼著,一臉滿足,好久沒吃到過這個味道了,后世的好多牛肉干都是假的,沒有那個原滋原味兒的感覺,就像是在追著牛啃一樣。
“這東西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費牙。”李秀蓮也捂著腮幫子,香是真的,難嚼也是真的。
秦英笑,“大家嘗個味兒嘛,難嚼就少吃點。”
蘇大林嚼著肉干,對老伴道:“這肉干就是要下酒才行,你去給我倒點酒來。”
“這都多晚了還喝酒?”吳桂香罵罵咧咧地起身,卻還是去倒去了。
蘇大林這輩子就是好這煙和酒,改也改不了,現在年紀大了,吳桂香怕他身體喝出問題,就只能約束他抽煙喝酒的量,但今天過年,大家都開心,她也就勉強讓他多喝點兒。
“就這一小杯,多的沒有了。”吳桂香倒了一小杯遞給蘇大林。
蘇大林嚼一口肉干,抿一小口酒,那滋味兒,簡直美得不行。
外邊,寒風呼呼地刮著,屋內,一家人圍著爐子,身上是濃濃的暖意,世界仿佛都靜謐下來,只有爐子里枯枝劈里啪啦燃燒的聲音。
蘇大林美滋滋地喝完了最后一小口酒,看了一眼圍了一圈的子孫,慢悠悠地開口:“今年,我們老蘇家發生了很多的事兒,也改變了很多事兒,先說老大家,從軍成了親,咱們家多了一個人,是我們老蘇家的一件大喜事兒,也是了了老大夫妻倆的一番心愿。”
“老二家,從文和從武兩個孩子現在都不在身邊了,從文去了部隊,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從武考上了紡織廠的技術員,也是很少回來一趟,我知道老二媳婦心里掛記兩個孩子,但到底孩子長大了,有他們自己想做的事兒,我們這些家里人只能支持,在背后撐著她們,畢竟,家在這里,他們就一定會回來。”w.ΧìǔΜЬ.ǒΜ
“老三家,我是最沒有想到的,云云,變得比以前更加懂事了,也更聰明,更出息了,是被省上領導們表揚過的人,不只是她,我們整個老蘇家都跟著沾光,以后,她能走什么路,做什么樣的事兒,我們現在也不知道,可能也不懂,但跟她上面三個哥哥一樣,我們也必須要支持!”
“又是新的一年了,希望我們蘇家平平安安,大家都好好的,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蘇大林一向話少,今天已經算是他這一年來說話最多的一次了,也就是過年,他會多說幾句,畢竟還是整個家里的大家長。
聽完他的話,蘇家一家人的面色都有些動容,他的話樸實,卻字字句句都透露著關心與愛護。
“知道了,爹,您放心吧,我們都會好好的。”蘇愛國作為家里的長子率先說道。
“對啊爹,今年呢,您和娘就別去地里干活了。”蘇愛黨說道,其他人也跟著點頭。
現在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也不需要他們老兩口這么賣力下地去干活,把自己身體照顧好才是最重要的。
“這是什么話?”蘇大林還沒說話,吳桂香就不依了,“我們倆這年紀大了,身子骨可還好著呢,你們還不一定能比得過我倆。”
眾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無奈,這倆老人怎么就這么倔呢?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吳桂香從兜里摸出幾個紅封,“今天雖然不是春節,但也算是過新年了,壓歲錢還是要給的,這是幾個小孩兒的。”
“從武,你的,云云,這是你的,老二媳婦,今年從文不在家,他的就你幫他收著。”
“還有這最后兩個,是從軍和思思的。”
蘇從軍瞪大眼,“奶,咋還有我和思思的呢?”這都是給小孩兒的壓歲錢,他都結婚了怎么還能拿呢?
吳桂香看他一眼,“你和思思第一年結婚,還沒有孩子,可以領,等看明年要是有了孩子,那可就沒了。”
溫思思臉皮薄,一說到孩子就紅了臉,全家人也露出促狹的笑。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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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