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云雀躍的心情瞬間低落下去,看著窗外的飛鳥,她眼神有些惆悵。
二哥現在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有沒有受傷?什么時候能回來?這一切的一切他們都不得而知。
家里人沉浸在她即將成婚的喜悅中,似乎所有人都避而不談這件事,可蘇清云知道,他們心里一直惦記著,不然,也不會有這一張送不出去的請柬了。
她收回視線,看著這張請柬,沉默了許久,直到聽見大伯他們回來的聲音,她才如夢初醒,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張請柬放進了抽屜。xǐυmь.℃òm
蘇清云不想大家看到這張請柬后觸景生情,尤其是不想二伯母看到,本來大家就可以避免在她面前提起二哥,要是被她看見,準是又哭哭啼啼的。
“云云,你來看,我們買了好多東西回來。”李秀蓮招呼她。
“來了!”蘇清云應了一聲,走過去,看著地上擺著的一大堆東西,傻眼,“怎么買了這么多東西?”
“這還不算多呢。”張心蘭喘了口氣回答道,“你想啊,這到處都得布置,鞭炮啥的得買,瓜子花生糖果什么的也得買,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
秦英笑,“結婚可不是件隨便的事兒,咱們要辦就得辦最好。”
她和愛民就清云這么一個閨女,肯定想把最好的都給她。
“對了。”蘇愛民湊過來,“我今天收到從軍他們發來的電報了,他們收到消息了,明天就坐火車過來。”
為了節約時間,蘇愛民通知蘇從軍他們,也是發的電報。
“那就好。”吳桂香點點頭,“妹妹結婚,他們這些當哥哥的,無論如何都不能缺席。”
聽了這話,張心蘭本來明亮的眼睛瞬間黯淡了兩分。
李秀蓮注意到了,連忙轉移話題,“咱先點點東西,看還有什么遺漏的沒有。”
“好。”
張心蘭應著,表情卻還是淡了下來。
一家人看在眼里,都在心里嘆了口氣,不約而同地想。
從文,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
“小蘇,你再吃點兒吧。”
山腰處,一處剛挖好的戰壕中,張大哥拿出一個已經發霉的饃饃,遞給蘇從文,他身上纏著已經臟污的紗布,臉色蒼白,嘴唇干裂,臉頰凹陷。
“咱們連里已經找不出一點兒吃的了,再這樣下去就是啃草根樹皮了。”
“你快吃,能墊一點兒肚子是一點兒。”
蘇從文搖頭拒絕,“我不吃了,張大哥,你是傷員,你自己吃,養身體。”
他的情況沒比張大哥好多少,雖然沒受什么大的傷,但身上細小的傷口數不勝數,曾經斯文白凈的臉上也是傷痕遍布,眼角一道猙獰的疤痕還是鮮紅的肉,顯然是剛愈合不久,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唯獨那一雙眼,依舊亮得驚人。
“什么傷員?”張大哥嗤笑一聲,“我只要還能起來戰斗,就不是傷員,就依舊能沖在最前面,反正啊,我這一條命,我早就當他沒有了。”
“做個烈士也挺好的,至少我要是沒了,我的老婆孩子,下半輩子都會有國家管了,我就算是走了,也不擔心。”
“可能就是有點遺憾,沒能看到我姑娘長大吧。”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打了三年的仗,死了那么多的人,他已經麻木了,早就沒有奢求還能活著回去,唯一的掛記就是家里人。
“張大哥,你別這樣說。”蘇從文輕聲道,“連長說了,只要我們守住這座橋,讓后方的部隊安全過去,我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我們也能回家了。”
守住山下的這座橋,就是他們這支連隊最后的任務。
“回家啊?”張大哥眼神怔怔,“真的能回家嗎?”
他苦笑一聲,“我們連只有三十來個人了,真的能守住嗎?”
“能!”蘇從文語氣堅定,“一定能!”
在戰場上,只有堅定想法和信念的人,才能活得更久。
“但愿吧。”張大哥的聲音輕飄飄的。
蘇從文眉頭一皺,察覺到不對,連忙查看他的傷,“張大哥,是不是傷口裂了?你等著,我去給你找藥。”
他撐著身體就要起來。
“別折騰了。”張大哥叫住他,“早就沒藥了。”
“沒事兒,我還扛得住,死不了。”他喘著粗氣回答道。
蘇從文只能沉默地坐回原地。
“對了,昨天老五的尸身收好了嗎?”張大哥突然問道。
“收好了。”蘇從文答道,“放心吧,我們會帶他們回家的。”
戰場紀律,不允許扔掉任何一位傷員,更不允許丟失任何一具烈士遺體,在作戰過程中,只要有條件,每天都要逐級向上報備人員、裝備實力和減員、損耗情況。
在戰場上,犧牲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有資格回到故土,就算是死,
不止老五,還有千千萬萬和老五一樣的戰士,他們都會帶他們回家的,一個都不會少。
山風輕輕的吹拂著,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間隙的鳥鳴聲,這是他們少有的寧靜的時刻,只是,兩人身體肌肉依舊繃緊,警惕心絲毫沒有懈怠,隨時準備投入戰斗,這是一個戰士必須要具備的素養和能力。
“小蘇啊。”張大哥突然又開口了,“要是什么時候,我和老五一樣了,你也記得,一定要送我回家。”
“我不想死在這兒。”
“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我就沒在我們村口的那棵黃角樹下,那棵樹已經活了幾百年了,我埋在那兒,下輩子一定是個長壽命。”
“張大哥你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蘇從文眼睛泛紅,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這人生在世誰說的準呢?咱們干的又是腦袋吊在褲腰上的事兒,多想想也挺好的。”
張大哥的語氣里帶著一種釋然般的輕松,似乎已經看淡了生死似乎已經看淡了生死。
蘇從文抿緊了干澀的唇,說不出話來。
“砰!”
一聲槍響,劃破此刻的寧靜。
剛才還頹喪的兩人表情一變,瞬間彈射起身,拿起了槍,進入戰斗狀態。
“砰砰砰……”
又是一連串急促的槍聲。
“敵人來了,戰斗,戰斗!”
戰斗瞬間打響。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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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