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北大營南門的圍墻工事上,張興漢帶著一名通訊兵貓著腰快速來到了副營長劉建國身旁。
聽著前方傳來的爆炸聲,劉建國指著那不斷騰起的耀眼紅光,對張興漢道:“營座你看,鬼子在向小樹林和白菜地炮擊。”
“嗯,等的就是這個。”張興漢坦然自若的點了點頭,從兜里掏出了一包東北卷煙廠自產的香煙,遞給了劉建國一支,又給自己拿了一根。
掏出火柴將香煙點著,一邊將還未燒完的火柴遞給了劉建國,張興漢夾著香煙狠抽了一大口,感受著辛辣的煙霧在自己肺葉翻騰刺激,張興漢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很是享受這種陶醉般的感覺。
二人趴在工事上邊抽著煙,邊看戲似地欣賞著前方的日軍炮擊,本來因為時間倉促,3營的工兵戰士們就沒能在小樹林中埋設太多的地雷與詭雷,至于白菜地里更是稀松。
但這也達到了張興漢預期的效果了,和張興漢預料的一樣,當島本正一得知部隊在小樹林遭遇雷場損失頗重時,鑒于有川島中隊的前車之鑒,島本正一不敢再讓部下們冒險沖鋒,而是用迫擊炮擲彈筒對小樹林進行無差別轟擊,以達到其掃除雷場的目的。
這樣一來,張興漢通過觀察日軍迫擊炮和擲彈筒的彈道,加以計算便算出了日軍進攻部隊的大概位置。
首先作為日式大正十一年式50毫米擲彈筒它的有效射程只有175米,還不到兩百米,就算轟擊樹林這樣巨大的目標,可以無差別射擊,按照它們的最大射程來算,它們距離小樹林的位置也不會超過四百米。
而日軍步兵部隊進行沖鋒時,擲彈筒均是隨一線部隊進攻沖鋒的。
從此可推斷出,日軍的進攻部隊距離擲彈筒發射的位置不會太遠,甚至可能就在一起。
判定之后,張興漢當即扭頭對那通訊兵吩咐道:“通知炮兵,目標小樹林南五百米,進行無差別覆蓋性炮擊,不要吝嗇炮彈,十分鐘內務必將剩余的炮彈全部打光。”
“是!”通訊兵欣然領命,轉身快步奔下圍墻,消失在北大營的夜空下。
很快,張興漢的命令就被貫徹執行了下去,接到命令后,炮兵們迅速的調整了目標位置,紛紛開始開炮。
六門克虜伯75MM山炮幾乎同時開火,炮彈被猩紅的火團裹挾著狠狠的砸落在了小樹林南五百米處的范圍之內。
和張興漢猜測的差不多,日軍擲彈筒和迫擊炮炮兵幾乎是擠在一起并排正朝小樹林及小樹林北邊的白菜地盡情的傾瀉著炮彈。
而他們的步兵則就在炮兵身后不遠處嚴陣以待著,因此,當六發炮彈帶著尖銳刺耳的呼嘯聲朝他們飛來時,日軍步炮兵們頓時嚇的凄聲慘叫,紛紛四散欲逃。
然而炮彈飛行的速度怎可能是他們逃跑的速度所能比擬的,沒等他們散開,六發炮彈便落了下來,在方圓不足百米的范圍內同時爆炸開來。
“轟轟轟!”劇烈的爆炸聲中,耀眼的火光沖天而起,無數彈片肆虐散飛,無處可藏的日軍步兵和炮手們頓時倒下了大片。
很快,東北軍的第二輪炮擊又如約而至,這對本就被炸的人仰馬翻,死傷慘重的日軍無疑使雪上加霜。
就這樣,在長達十分鐘的炮擊中,島本正一剩下的三個中隊連同所屬的擲彈兵炮手均被炸的死傷過半,小樹林南的空地上一片狼藉,火光,刺鼻的硝煙以及日軍傷兵的慘嚎聲,交織成了一片修羅場景。
距離爆炸地點不足一里地的島本正一在衛兵的保護下,從一處土堆后面爬了出來,剛才的東北軍猛烈的炮擊,震驚萬分的他被手下衛兵驚慌失措的拉著藏到了土堆后面。
當他看到自己的數百名部下,在東北軍炮擊結束后,能夠站著的不足半數之時,島本正一只感覺一股冰冷從腳底直達全身,整個人呆若木雞愣在原地。
就在這時,北大營南門外的吊橋被放下。
圍墻上,張興漢頭戴鋼盔,將一柄鋒利的刺刀咔嚓裝在手中的漢陽造步槍上,厲聲大喝道:“上刺刀!”
七百余名3營官兵紛紛效仿,一時間圍墻之上,刺刀如林,七百將士們神情肅穆,將目光紛紛投在了張興漢身上,一股肅殺之氣登時彌散開來。
張興漢將手中上了刺刀的漢陽造步槍高舉過頂,厲聲怒吼:“進攻!!!”
“沖啊!滅了狗日的小日本!”副營長劉建國緊隨其后厲聲高呼。
“沖啊!殺啊!”七百余3營將士喊聲如雷,如潮水般紛紛沖下圍墻,涌過吊橋,朝小樹林方向沖殺而去。
張興漢和副營長劉建國帶著一批尖兵沖在最前面,感受著身后近千東北子弟跟著自己義無反顧向曾經囂張的不可一世的日軍發起沖鋒。
張興漢心中頓時豪氣沖天,今晚,將注定是東北軍揚名之時,孬種,懦夫這些稱號將永遠和自己身后的這群熱血男兒們說再見。
其實無數的東北子弟兵和他們一樣,都是有種的漢子,都是敢于和敵人浴血拼殺的錚錚男兒,但無人帶領他們去完成這戰死沙場,馬革裹尸的英雄壯舉。
但,今晚,隸屬于國民革命軍陸軍獨立第七旅的七百余名三營將士不同,自打參軍以來,他們從未打過像今天這么解氣的戰斗,零傷亡代價干掉了鬼子整整一個中隊。
這一切都歸功于他們的長官,營長,張興漢,現在張興漢又一馬當先,身先士卒帶領他們沖出北大營,向日軍發起了不可思議的逆襲沖鋒。
這對多年來一直對日本人隱忍退讓的東北軍將士們來說,簡直太他娘的過癮了,這一刻他們對張興漢的崇拜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看著張興漢沖鋒在前的背影,這一刻,他們感覺自己體內某種沉睡依舊的東西,被喚醒,他們熱血沸騰,這一刻他們真的無所畏懼,無懼生死。
“殺啊!”身臨其境的張興漢體內的血液在瘋狂的沸騰燃燒,沉寂已久的血性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迸發出來。
怒吼之下,張興漢和劉建國帶頭沖出了小樹林,朝死傷慘重,驚慌失措的日軍殘部沖去。
一名倒霉的日軍和張興漢迎頭碰面,怒吼一聲,躍起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之上,只聽咔嚓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那名倒霉的日軍頓時被張興漢一腳踹飛了出去。
沒有去管他的死活,張興漢又腳下不停的朝前沖去,一名受了傷的日軍少尉驚恐的望著朝自己沖來的張興漢,比及接近慌忙舉刀橫劈,企圖逼退快速沖來的張興漢。
不曾想,張興漢不躲不閃,腳下更是沒有停步,手中的漢陽步槍如棍一般暴喝一聲硬碰硬的橫掄了上去。
“砰!”張興漢的步槍與日軍少尉的軍刀毫無花俏的碰撞在了一起。
鬼子少尉由于有傷在身,力不敵張興漢,軍刀頓時被張興漢磕飛了出去,中門大開,張興漢趁勢將手中的步槍猛然刺出。
“噗嗤!”鋒利的刺刀全根盡沒,鋒利的刀尖帶著殷紅的鮮血直接穿透了鬼子少尉的身體,鬼子少尉雙眼兀自瞪的老大,滿臉不甘的低頭看了看穿胸而過的刺刀,嘴上想要說些什么,但咕嚕幾聲只有殷紅的鮮血狂涌而出。
張興漢面無表情的將步槍奮力抽回,一股刺鼻的鮮血頓時濺了他一臉,鬼子少尉的尸體這才不甘的朝前趴倒在地。
張興漢面帶鮮血,將步槍往前奮力一揮:“殺啊!一個不留!”
已經跟著沖上來的七百余名3營將士頓時群呼相應,如潮水般將剩下的鬼子淹沒,一場血腥屠殺登時展開。
北大營勝利在即,張興漢率部浴血殺敵時,奉天城同樣是烽火連天,槍炮齊鳴。
城外日軍第29步兵聯隊的數千鬼子,在聯隊長平田幸弘的指揮下朝奉天城發起一次又一次的猛烈進攻。
城頭上,現任遼寧省警衛處長兼奉天警察局局長的黃顯聲將軍親率奉天警察總隊以及留守沈陽的城防部隊和留守少帥府的張學良衛隊,正在拼死抵抗。
奉天城頭上子彈來回穿梭,爆炸不時響起,戰斗一度進入白熱化階段。
“處長,鬼子的攻勢越來越猛了,弟兄們傷亡慘重,我們該怎么辦?”城頭上激戰正酣,副局長王義財一邊朝城下開槍,一邊焦急的向黃顯聲問道。
“媽的個巴子的,還能怎么辦?我們身后就是奉天城,就是沈陽兵工廠,就是幾十萬沈陽的父老鄉親,傳令下去,誰他媽敢撤退,媽的個巴子,一律就地正法!”黃顯聲厲聲怒喝道。
“是!”王義財頓了頓又道:“可是,處長,卑職聽說駐守北大營的第七旅已經往東山嘴子撤退了,北大營可能都已經被日軍攻陷了。”
黃顯聲心中一顫,臉上并未表現出來,少帥下令不準抵抗的消息黃顯聲自然知道,但是作為一名中國軍人,他實在無法坐視奉天城就這樣被日軍攻陷,實在不忍東北偌大一片國土就這樣拱手讓給日本人。
片刻的遲頓,黃顯聲又厲聲怒斥:“媽的個巴子,別他娘的廢話,別人我管不著,老子只知道,小鬼子想要踏進沈陽城半步,除非從我黃顯聲的尸體上踏過去!”
“是!卑職誓與奉天共存亡!”王義財把臉一凜,扭頭對部下怒吼道:“給我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