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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滿鐵路貫通沈陽南北,因此,當rì軍在數個小時前向北大營與沈陽城發起進攻時,進攻的方向就是沈陽城南和城北方向。
而新民在沈陽西南方向,要想撤離沈陽,前往錦州,新民是必經之地,所以,榮子恒帶著他的衛隊營打算出城的時候走的是西門。
因為知道西門可能會是沈陽軍民最后一條退路,所以在剛剛從黃顯聲手中接過指揮權時,張興漢就命令二連長高初帶所部官兵火速抵達了西門,接手西門防務。
榮子恒要帶兵撤離,沒有張興漢的命令,高初自然不會放行,雙方立即發生了對峙,在人數上,榮子恒的衛隊營經過守衛奉天的戰斗,損失不小,但仍還有五百余人,而且他們身為張學良的親信衛隊,個個都是久經戰斗的精銳之士,裝備也十分的精良,部分衛兵還準備了清一色的mp18沖鋒槍。
高初的二連人數只有不及榮子恒衛隊的一半,在兵力上算是處于絕對的劣勢,不過二連占據著城墻,擁有居高臨下之勢。
這也是榮子恒沒有強行奪門的原因,雙方就這么一直對峙著。
“兄弟,我們萍水相逢,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著,還請行個方便吧?”榮子恒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朝城頭上的高初拱手笑道。
“榮長官,真的很抱歉,我奉我們營座之命,哦,不對,他現在應該已經是奉天城的城防司令了,卑職奉司令之命接手奉天西門防務,如無司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所以還請榮長官不要為難卑職。”高初義正言辭的婉拒道。
一聽高初提起張興漢,榮子恒就來氣,當即充滿不屑的冷哼道:“哼,什么狗屁守備司令,那只不過是黃顯聲擅自做主,等我回到北平一定稟報少帥,讓他們兩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榮子恒又抬起頭向高初道:“這位兄弟,我看你也算是忠義之士,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少帥壓根就沒打算和rì本開戰,而且現在rì本人已經攻下了南滿鐵路沿線除奉天外的絕大多數城鎮,我們再繼續堅守下去,已經毫無意義。
與其留在這里等死,還不如奉命撤往錦州,只要你放我出城,我可以帶你和你的弟兄們一起走,等到了錦州,我會向少帥為你請功,rì后兄弟前程必然無可限量,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榮長官,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卑職小時候爹娘就說過,俺這輩子沒有那享福的命,就是個窮命,俺爹娘還說了,做人啊,得有骨氣,當兵了,咱就更得有骨氣啦,不能辱沒了軍人二字啊,所以,要咱丟下奉天城數十萬百姓獨自逃命,咱還真做不到,因為那是沒卵的孬種才會干的事,咱是有種帶把的爺們,寧死也不做孬種!”高初冷笑著譏諷道。
“你!”榮子恒何等聰明,豈能聽不出高初的諷刺之意,當即黑著臉道:“好,既然給臉不要臉,那就休怪老子的子彈不長眼了,弟兄們,給我上!打出城去!”
“我看誰敢動手!”這時,城內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厲聲暴喝,本就猶豫不決的衛隊營官兵頓時停止了行動,紛紛回頭朝身后望去。
榮子恒也不例外,回頭一看,只見黑夜中大批全副武裝的東北軍官兵手持火把,氣勢洶洶的朝自己這邊涌來,很快就沖到跟前,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刷刷對準了他們。
不少衛隊營官兵下意識的調轉槍口,與之形成對峙。
“把他們都給我圍起來,一個都不準放走。”張興漢騎在一匹軍馬上揮手喝道。
“你是誰?膽敢圍攻少帥衛隊?”榮子恒在黃顯聲召集部下讓權給張興漢時,并未到場,因為那時,他已經通過和父親榮臻取得的聯系,對少帥的不抵抗態度以及遼寧境內的態勢都有所知曉,正籌備著怎么撤離奉天呢,因此,他并不認識張興漢。
“奉天城防司令張興漢!”張興漢冷聲答道。
“啊呸!就你也配當奉天的城防司令?誰給你的權力?沒有少帥的正式任命,也敢自稱奉天城防司令?”榮子恒滿口臟言的破口怒罵道。
“姓榮的,你他娘的嘴巴給老子放干凈點,我們營座豈是你個貪生怕死的孬種所能比擬呢?”一連長劉國棟大怒喝斥道。
榮子恒先前說話間暗中計算了下雙方的兵力對比,發現加上張興漢這次帶來的人,自己在兵力上仍然還占據了一定優勢,不由狂妄至極的冷哼道:“哼!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在這對我大呼小叫,我乃是少帥親衛隊長,我爹更是東北邊防軍中將參謀長,識趣的都給老子讓開,放我和我的兄弟出城,不然,老子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姓榮的,有種你動手試試?!”城頭上高初眼中殺意凜然的沉聲喝道,不等他話音落下,城頭上的十幾挺輕機槍紛紛打開了保險,做好了隨時開火的準備。
“都給我稍安勿躁。”張興漢擺了擺手示意部下們不要沖動,旋即將目光轉向榮子恒和他的部下,凝視了好一會,張興漢道:“榮隊長,念你是少帥親衛隊長的份上,今天這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了,你獨自離開吧。”
“什么?”榮子恒先是一怔,旋即仰頭大笑起來:“的說什么?你不追究我?你追究我什么?別說老子沒罪,就是老子犯了罪,也輪不著你管,你憑什么?”
張興漢沒有說話,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刷地拔出了自己的手槍,電光火石間朝榮子恒腿部開了一槍。
“啪!”一聲槍響,榮子恒頓時慘嚎一聲,右腿被子彈擊中,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半跪了下去。
劇痛之下,榮子恒狠性大發,抬起頭眼睛幾乎噴出火來,“姓張的,我ri你大爺,我要殺了你,給老子開火!”
“榮子恒臨陣脫逃,我奉少帥命令給予嚴懲,任何人敢擅自開槍,視為同罪,一律就地正法!”張興漢急忙厲聲喝道。
正玉動手的衛隊官兵一聽,又陷入了猶豫之中,畢竟他們現在被張興漢的部隊前后包圍著,又不知張興漢所說是真是假,但張興漢被黃顯聲任命接任城防司令一職他們還是聽說了的。
張興漢沒有再去看榮子恒,而是對一眾衛隊官兵凜聲道:“弟兄們,國難當頭,我也不想和你們說太多的大道理,我只想問問大家,你們身為大帥和少帥的衛隊,大帥被rì本人陰謀炸死,如今rì本人又玉奪我東三省之國土,你們難道就忍心坐視不管嗎?大帥的血仇未報,沈陽城危在旦夕,你們怎么能一走了之?”
面對張興漢句句誅心的質問,不少衛隊官兵都慚愧的低下了頭,在他們當中基本上都深受張氏父子厚恩,張作霖被炸死,他們作為其貼身衛隊,自然無不義憤填膺,時刻期待著報仇雪恨。
但一直以來苦無機會,如今rì本人又大舉進攻東北,如果有的選擇,他們情愿留在沈陽城直至戰死,而不是灰溜溜的撤退。
“姓張的,老子弄死你!”見部下們都不動手,榮子恒強忍著劇痛,艱難的舉起配槍朝張興漢怒吼著。
“啪”又是一聲槍響,榮子恒手臂又中一槍,整個人頓時栽倒在地,鮮血自兩處傷口狂涌而出,很快染紅了一大片地面。
“你媽的個巴子,臨陣脫逃還想謀殺城防司令,罪加一等。”劉國棟收起手槍,不屑的罵道。
“榮子恒身為衛隊長官,不思報效國家,更不思為大帥報血海深仇,而是一心想著逃命,現在我以城防司令的名義將他逮捕,待擊退rì軍之后再作處置,其他衛隊官兵從現在起歸城防司令部統一指揮,與全城守軍一起誓死守衛奉天,誓與奉天共存亡!沒有命令,誰也不準撤退半步,違令者,嚴懲不貸!”張興漢說完,大手一揮,早有兩名身材魁梧的士兵領命上前,將榮子恒抓了起來。
衛隊官兵們沒有制止,而是紛紛低頭視若不見,不是他們怕了張興漢,而是他們都是熱血愛國志士,他們都有滿腔的熱血,在民族大義和私人情感上,他們顯然選擇了前者。
寧愿戰死沙場,馬革裹尸,也不愿茍且偷生,退守關內,這是他們這些東北軍最精銳部隊之一成員此時內心最真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