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道:“沒有,府里人大多還不知道咱們院里發生的事,都靜悄悄的。其實奶奶多慮了,爺如今這個樣子,就算是滿心怒氣,也不可能去找太太的。大概是在什么地方運功排毒呢。”
“說的太玄幻了,什么運功排毒,不過是迷藥罷了,算什么……”顧搖頭笑著,不等說完忽地一怔,然后看向杏花道:“你說,你見蕭江北當時似是迷亂的很,所以就用涼水潑了他一身,果然讓他平靜了些?”
“是啊。”杏花點頭到:“這還是當日應大哥和鐘大哥無意中偷偷說起的,他們不知道我在附近,所以被我聽到了。那個……中了那啥藥,用……用涼水可以減輕藥效,要是藥用得少,甚至可以完全把藥效解除。”說到這里,杏花也不禁臉紅了,那啥藥自然是指春藥。
顧怔怔出神了一會兒,忽地哭笑不得道:“你去后院幾個池子里找找吧,說不準你們爺就在哪個池子里泡著呢,看見了就告訴他我回來了。”
“爺在池子里泡著?”杏花一愣,旋即醒悟過來,心中也是升起一股荒謬之感,暗道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于是連忙出門。果然,走了不一會兒,便見迎面過來兩個婆子,一面走一面議論道:“怎么這還有一個多月才到端午節,二爺卻已經去池子里泡開澡了?”
另一個婆子道:“你懂什么?你看見泡澡還穿著衣服的?二爺那是不知道又練了什么功夫,所以這會兒坐在池子里練功呢。”
說著兩人一起笑起來,小聲道:“什么功夫要去池子里練?難不成是蛤蟆功?”也就是說到這里,便看見杏花走過來,于是兩人嚇得連忙不敢多言。之前顧發威,處置了一大半仆人,她們倆素日里還算勤懇,這才逃過一劫,若是因為一時戲言惹了禍,再被攆出去,冤不冤啊。
因兩人就趕緊給杏花行禮。很是奉承了一番。卻聽杏花不耐道:“行了,不用說這些沒意思的了,我只問你們。爺在哪個池子里?”
聽婆子說在西北角的荷花池里,她便放了心,知道這兩個婆子只是偶爾遇見,不然那荷花池如今只有幾團荷葉。平日里根本沒人去的,蕭江北很顯然是特意選了那么個僻靜地方。
于是便正色道:“爺的確是在練功。不過當然不是蛤蟆功,你們兩個若還想在府里做事,就把自己嘴巴看緊了,禍從口出的道理不用我告訴你們吧?”
兩個婆子連連應是。看著杏花去了,心有余悸的彼此對視一眼,卻是再不敢說什么了。轉身匆匆離去。
這里杏花來到荷花池,并沒看見人。找了好幾遍,最后才發現在一團荷葉下隱隱露出半個腦袋,她連忙小聲喊了一句,不一會兒,蕭江北露出水面,于是杏花就把顧回來的事說了,等人上岸后,又把自己手中拿的一摞干衣服給他,待他換了后,兩人方回到西院。
顧迎上來時,蕭江北腦袋還是濕漉漉的,于是就讓他去后堂洗浴一下,再出來時,就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見丈夫面上訕訕地,她便打趣笑道:“如何?你這身上燥熱褪了沒有?要不要妾身幫爺去去火氣啊?”
蕭江北瞪她一眼,忽地一笑,哼哼著道:“娘子竟然有這樣心腸?為夫真是感激不盡,既如此,就偏勞娘子了。”
“去你的,和你說正事兒呢。”果然,見這廝打蛇隨棍上了,顧便立刻端莊起來,坐在蕭江北對面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杏花只告訴了我一個大概,具體她卻不知道。”
提起這個蕭江北就一肚子氣,他從小到大還沒有吃過這樣的暗虧呢,因便氣呼呼道:“那賤婢用了迷藥和……春藥,又模仿你的模樣,讓我把她錯認成了你,險些鑄成大錯。”
顧道:“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杏花說,她當時在外面,聽見你分明已經中了圈套,連她也以為是我回來了,所以不敢進去探個究竟,誰知你忽然又清醒了,我就不明白,那種時候,明明迷藥效果還在,你怎么就清醒了?”
蕭江北道:“這卻是那賤婢自己露了餡兒,我原本把她當成你,在藥物作用下,的確是情難自禁了,誰知她……她在那樣時候,卻叫我爺,我可不是立刻就醒悟了?我們兩個……咳咳,在做那種事時,你何曾叫過我爺?從來都是直呼我的名字,所以我一下子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再者你平時只要還沒拉上帳子,都是端莊自持的,從沒有那樣放蕩魅惑過,所以我立刻就知道那不是你,果然,讓我一摔,她就原形畢露,接著杏花也進來了,揭穿了她的真面目。”
說到這里,蕭二爺不由咬牙切齒道:“可恨啊,竟然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你要讓人好生問一問,是誰教給她用這般下作的辦法勾引脅迫我?她一個內宅丫頭,若不是有人挑唆,能知道這種法子?就算知道了,又去哪里弄這樣高明的迷藥?”
顧嘆氣苦笑道:“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問。就算是問了,知道了結果,你也不可能去追究幕后黑手的罪過。若只是為了知道真相,其實難道你還猜不出來?咱們家能挑唆著她用這樣手段的,除了太太還會有誰?”
蕭江北黑著臉道:“為什么我就不能追究了?太太又如何?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她做了這樣壞事,難道我就不能治她?”
“你既然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不知這句話從來都是不作數的?”顧搖搖頭,伸手抓住丈夫的手:“我知道你忍不下這口氣,可是沒辦法,她是你名義上的繼母,就算懲治她,也不該你出手。你覺著你能用這個罪過讓公爹休了她嗎?”
“為什么不能?”蕭江北昂然道:“她連這樣下作的事都能做出來,我為什么不能讓爹爹休了她?”
顧搖搖手指,輕聲道:“第一,這種下三濫的事,太太是不可能當面吩咐秋晴的,只能是她的丫頭來做這事兒,就算你告狀,她抵擋不住,大不了壯士斷腕,舍了一個丫頭,這傷不到她的筋骨,反而只加重了你和老爺的裂痕,對于太太來說,她應該還是蠻高興看到這個結果的。第二,我們成婚兩年多,一直沒有子嗣,在老爺看來,讓你納一個房里人,這是天經地義的,所以你去告訴他這件事,不但不會得到他的幫助和支持,他反而會覺著你太不懂變通,難得這樣的機會,又有這么好的借口,你竟然還不用,只讓二房里由我這個妒婦做主,你說老爺會怎么想我?”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蕭江北急了:“是我自己看不上其他女人,你看過誰吃了米飯后還肯去吃糠的?我又不是豬。”豬食多是用糠來做,所以蕭江北才有此一說。
顧冷笑道:“你還不明白嗎?現在不是你說跟我沒關系,大家就真的以為跟我沒關系,最起碼老爺不會這樣想,他只會將一切都歸罪于我這個妒婦身上,所以我讓你不要輕舉妄動。”
“那你說怎么辦?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蕭江北狠狠一捶桌子,別提多憋悶了。
“沒辦法。”顧苦笑一聲,不過旋即又打起精神道:“不過這也沒什么,只要你潔身自好,不讓太太得逞,咱們夫妻同心,不怕氣不死她。我這里倒還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向來眼里不揉沙子的蕭江北這回卻不得不承認妻子說得有道理,這個憋屈郁悶就別提了。只是看到妻子還能這樣樂觀豁達,他心里又覺著慚愧安慰,聽她這么說,方打起了精神道:“什么事?對了,你今天為什么出去?原本不是說好了在家里等我回來嗎?”
顧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我有什么辦法?咱們的南貨鋪子出售了一批假香料,如今被人鬧了出來,我若不過去了解下事情經過,好好兒處理,鋪子的信譽必然一落千丈。”
“出售假香料?可是掌柜的利欲熏心賣假貨?”蕭江北知道妻子不是這種人,所以自然便疑心上了鋪子的掌柜。
“這些鋪子都是蕭顧山莊的基礎,我怎么敢亂用人?即便不能深入了解,那也都是經過了考核的。”顧白了蕭江北一眼,輕聲道:“是有人看蕭顧山莊的事業蒸蒸日上不順眼,所以才要打擊一下。聽掌柜的說,前天假香料案還沒爆發時,有個伙計說是回鄉探親,請了三天假。昨日這事兒一出來,掌柜的就想起他了,命人去尋,才知道那人連地址都是假的。”
“竟還有這樣事?”蕭江北悚然而驚,沉聲道:“那若是百味館或者點心鋪子有這樣別有用心的混蛋,下點作料什么的,豈不是就把咱們的招牌砸了?這……絕不能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