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日子真是好。”二丫坐在妝臺前,正拿著一柄小銅鏡細細端詳嘴角的傷疤,似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
“今日的確是個好日子,我的娘娘。”梅兒意味深長道。
“你來替本宮把這藥抹上吧。”二丫舉著一個精致的圓形小玉盒,這是宮玄遲特地送進來的藥,他說是治愈傷疤有奇效,果然沒有騙她。
梅兒點頭,放下手中的花瓶走過去,看了一眼盒子里透明的淡紫色凝膠,用食指輕輕剜了些許,仔細的涂在那張朱唇左下處,那里一道大拇指大小的傷疤十分鮮艷,帶著粉紅色的嫩肉顏色,讓一張絕美的面容失了和諧。
“主子這傷最多三日便能消去印記了。”
“嗯,也是時候動手了。”
“公子傳過話,明日楚國還有各國使者進宮。”
鳳翔宮里,太后面色紅潤,倘若不是因為站不起身了,下不了床,任誰也不會相信太后是中了毒。
屋子里彌漫的淡淡檀香和著藥的苦味,地上摔碎的瓷碗和床榻上年紀不過四十多的婦人猙獰的面孔,而上跪著的一眾人等,都張揚著緊張的氣氛。
“滾!都滾出去,太醫院養你們一群廢物!”太后說完便急急的喘了兩口氣。
地上跪著五六個著深藍色太醫服的太醫,為首的是年近五旬的太醫院張院判,“太后娘娘喜怒,您的脈搏著實摸不出什么問題,身上也沒有什么病痛,可是獨獨腿上無力,這實在是找不到病因啊!”
“你們都是廢物!這世上從來沒有空穴來風,你們就是沒有本事,所以就推諉……咳咳……噗!”
“太后!”毓秀驚恐的看著地上一攤鮮紅的血跡,忙扶住太后的背,“你們簡直放肆,竟然把太后氣吐血了!”
張院判顧不得太多,連忙跪走到床邊,“太后,微臣失禮了。”
言罷伸手搭在太后脈搏上,面上驚然失色,“你們退后!”
毓秀見張院判的樣子,不似開玩笑,站起身往后退,圍著的宮婢全部往后退去。
“院判大人,這是?”
張院判沒有回答出聲的太醫的話,只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還好不是。”張太醫翻看了一下太后的眼睛,總算放下心來,長吁一口氣,“你們立刻為太后熏艾,我立馬再去開一個方子來。”
幾個小太醫依照他的吩咐上前開始準備,張院判走到殿門處回頭看了一眼,他怎么敢說這可能是疫癥,不過太后的癥狀只應了一半,那么有一半的可能不是。
借口開藥回了太醫院,收拾了一下,張院判直接去了宣政殿。
“明日各國來使就要進宮了,都準備好了嗎?”
幾案前,宮玨翌埋首低聲問道。
“回皇上,內務府都已經準備好了。”李公公只是內宮太監,只負責內務府這一片事宜,至于禮部是否準備好了要皇上才知道。
“嗯,那便好。”
這是門外的小太監走進來,“皇上,德妃娘娘求見。”
德妃,對啊,他昨日擬的旨意,今日李公公去宣的旨。
“宣吧。”
不多時,一個紫色華服宮裝,眉間一朵紅色花鈿,身上還穿著一件同色領上納了狐貍毛的披風,雖然依稀可以看出少女婀娜的身姿,可是宮玨翌忍不住皺了眉頭。
“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安!”
宮玨翌的目光還停留在二丫身上,他跟少這么認真的看過她,以至于這么久竟然沒有發現……
“皇上,臣妾今日特來些您圣恩,皇上?”
回過神來才發現陸鳴鳳在給他講話,“嗯。”
察覺到宮玨翌走神,二丫心道什么事能讓他走神。
“你今日來就為了這事兒?”
宮玨翌漫不經心的擺擺手,似乎對此并不在意。
二丫淡淡笑道:“如今身在后宮,事事都應當合乎禮數。”
宮玨翌沒有開口,拿著一本書翻翻看看,可二丫卻覺得他并不是真的看書,而是故意晾著她。
二丫呆呆站在一邊,李公公已經退到門外去了,兩人便這般不尷不尬的僵持著。
“咳!”宮玨翌突然咳嗽一聲,“倒杯茶。”
這會兒又沒有近侍,二丫暗暗瞪了他一眼,給他倒了一杯茶,重重的放在一旁。
宮玨翌偏頭看了二丫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又轉回去認真喝茶。
“不行,現在德妃娘娘在里面,你且稍等一會兒。”
李公公的聲音傳了進來,接著便是另一道聲音,“不行啊,求公公通融一下,去稟告皇上一聲,倘若是皇上不見……”
宮玨翌聽出來是太醫院張院判的聲音,張院判一向穩重,這會兒聽到李公公說了德妃在還要讓他進來,看來是真的有事。
“讓他進來。”
宮玨翌的聲音傳出去,外面頓時噤聲,只聽李公公揚聲道:“奴才遵命!”
“張院判,請吧。”
二丫正了臉色,知道這會兒已經不宜多留,對著宮玨翌欠身道:“皇上既然有事,臣妾先行告退。”
宮玨翌點頭,“你先回去吧,今晚朕來你宮里。”
二丫一聽,如同頭頂一聲霹靂,轉瞬收回驚訝的神色,僵硬的表情又恢復了笑容,“臣妾這便回去準備,迎接皇上的到來。”
張院判步履匆忙的走進來,險些和二丫撞上,好在他及時止住了步子才沒有真的撞上。
“微臣失禮,德妃娘娘寬恕!”
張院判擔心惹怒二丫,連忙跪下謝罪。
“行了,沒事便好。”
二丫說完轉身出了宣德殿。
張院判爬起身,躬身往宮玨翌去。
“皇上,微臣有要事要稟告。”
宮玨翌點頭,“有何事你且說。”
“稟皇上,是關于鳳翔宮皇太后的事,今日微臣去鳳翔宮給太后把脈……”
門口處,二丫將張院判所說的話盡收耳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款款走遠。
“啪!”
書重重拍在案幾上,發出一聲響亮的聲音,只見宮玨翌面色幾變。
“這件事必須立刻處理,務必要瞞住,今日在鳳翔宮的一應人等不得踏出鳳翔宮一步,否則就處死吧。”
宮玨翌沉思幾分鐘抬起頭,眸中幾分狠厲,“倘若此事坐實了,你知道該怎么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