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抬頭便見皇上一雙眸子正凌厲的看著她,心中頓時慌亂。
“皇上!臣妾不知道皇上說的什么,臣妾裝什么了?”
宮玨翌站起身,“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好,自明日起,德妃主理后宮,華妃從旁輔助!”
沒有理會華妃一臉驚詫的表情,宮玨翌走下臺階,“扶阮嬪回宮養胎,著太醫去云翠宮。”
說完便大步離開了翊華宮,真是沒有想到不過是忙里偷閑去御花園透一口氣,也能讓人拉去翊華宮當個判官,心中著實不爽。
阮嬪是個聰明人,這個時候也知道中了德妃的計了,都怪她低估了華妃的脾氣,以為她怎么也不會和她直接撕破臉皮,結果卻還不如才進宮不久的德妃,她心里倒是了解華妃這脾性。
這下可好了,好處沒有得到一個,反而讓皇上厭煩了。
“賤人,都是你害的!”見人已經走遠,阮嬪也被扶著出了翊華宮,華妃氣急敗壞的抓著個花瓶就往地上摔,心中氣怒難平。
見華妃這個樣子,一向總愛往跟前湊的菱茭也垂頭大氣不敢出,一聲不吭。
華妃只得氣悶的坐在椅子上,半晌也想不過來,又動手摔壞了一套上好的瓷盞,這才作罷。
李公公奉皇上口諭送來鳳印的時候,二丫正在看醫書,剛才寫了一封信,好不容易得了一會兒空閑,李公公便來了。
她沒有想到這阮嬪這么給力,比她想象的更加厲害啊,竟然就憑著送點東西去翊華宮,便能將華妃執掌后宮的鳳印給送沒了。
聽著李公公將宮玨翌吩咐的事都說完,她這才微微笑道:“勞煩李公公代為轉告,臣妾定然不負皇上所望。”
說完又讓梅兒拿了荷包來,親自賞了李公公。
“主子,這可是鳳印!”梅兒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還沒有十六歲的少女竟然能有如此本事,別人拼死拼活的得到的權利,她略施小計便可收入囊中。
“鳳印又如何,不過是太后病著,中宮尚無主,我只是代為執掌,終歸不是自己的。”
還沒有說完,便又覺得腹下一陣疼痛,兩道娥眉都蹙了起來。
“主子您怎么了?”梅兒見狀不對,忙將她扶住。
二丫額頭上很快冒出細細密密的漢,“不知為何,最近小腹總是這般時不時的發痛。”
“天罡!”
天罡就守在殿外,一聽到梅兒的喊聲,立刻便進了大殿。
“快幫主子看看可是有何病癥,說是近來小腹時常疼痛。”
天罡點頭上前,見德妃面色蒼白,他自然也是知道她懷有身孕的事,聽見這個癥狀心中有些擔憂,轉眼間變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一個羊皮卷來,打開里面是各種大小長短不同的銀針。
快速抽出一張手帕,搭在她的手腕上,這才摸了一下,眉頭便皺了起來。
“娘娘近來可是覺得身上疲乏,暗帶增多,夜里盜汗厲害,時常口渴?”
二丫不想天罡這么神氣,竟然僅僅憑借把脈便將她的癥狀悉數說了出來,雖然有些羞辱啟齒,卻還是點頭道:“的確。”
“主子你胎相不好,而且對于飲食沒有忌口,近來寒涼之物用得太多,流產倒還不知足,只是有這個危險,便是不流產只怕到時候也會難產。”
一聽難產這兩個字,二丫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當初她母親也是在生四妹的時候難產,加上條件不好和陸家祖屋的自私刻薄,她母親就生生沒了。
“可還有法子?”二丫緊張的看著天罡,生怕他張口說無能為力。她也是沒有辦法,為了不被發現,對于
“天罡先為主子開藥方調理試試吧,無事便多臥床休息,近日主子你的過口吃食樣樣都讓天罡看過再吃吧。”
二丫知道,天罡醫術好,她雖平日里也看些醫書,哪里又能趕得上天罡。只答應著,打定主意要注意一點了。
帶天罡出去了,梅兒便將她扶到床上躺著,怕她累著。
“梅兒,早先天罡送來的書呢?”
二丫挪了挪枕頭,墊了兩個繡花軟枕問道。
梅兒這才想起回來時主子讓她去找人拿的《鳳求凰》的書,這便起身去桌子上取了過來給她。
“主子,就是這個。”
二丫點頭接過。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
悲。”
這便是《鳳求凰》?今日宮玄遲吹奏時的神情還仿若在眼前,他說沒有心上人的那句話也清晰可聞,不知為何心口驟然疼了起來,竟像是刀剜一般。
她唱《白頭吟》,他奏《鳳求凰》,他想說什么?求而不得,他會放棄吧。
在臨安城,他風雪中攬她入懷,在馬鞍山,他舍命救她,記得最虛弱的時候,是他守在她身邊,然后又靜靜離開,從來不提及半分自己對她的恩情。
不知何時,她竟然對他……動情了?
所以聽到他說沒有心上人時,心仿佛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摔得生疼。
當初宮玨翌在臨安待她柔情似水,她從未看到過他身旁站著的他,可是結局如何呢?宮玨翌就是想要利用她,就像他利用后宮里所有女人一樣,沒有任何差別!
她絕不會對這樣的男人動心,所以她開始貪戀宮玄遲給她的安心和守護,喜歡被他下意識摟在懷里的那種溫暖,還有……他身上淡淡草藥味和梅花的味道。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梅兒不知為何,主子半晌也只是念叨這么一句,心中疑惑,卻是暗暗記在心里了。
此時已經太陽落山了,如今已經開春,冬雪消融,卻似乎更加冷上幾分了。
靖親王府,宮玄遲如同往常一般,接收到了今日天罡遞出來的消息。
他看著上面一句話,突然愣住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她說這句話是何意,難道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宮玄遲眸光突然變的溫暖,想著那丫頭,不禁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