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窗簾。”
“好的。”
窗簾緩緩拉開,月色擠進來,在地上集聚成一汪水。
除了黑鳥,一切都和夢境相似。
“嗡”手機震動。
莊靜:山海經?
顧然:黃帝
二樓臥室,莊靜放下手機,沒開燈地躺在床上,雙眼望著天花板。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閉上眼睛,嘴角綻放出笑容。
她又忽然睜開眼,干脆利落地下床,沒開臥室燈,徑直走進書房。
不久,書房的燈亮起。
醒來之后顧然也沒有再睡,寫完日記之后,把自己的夢境完完整整地手寫下來,除了見聞,還有每時每刻的感受、疑惑、發現。
五點,在泳池,他把文件交給莊靜。
“你也看看。”莊靜也遞來一份文件。
端正中透著少許飄逸的字體,顧然再熟悉不過,這是莊靜的親筆,她也把自己的見聞寫下來了。
比起得到見聞,顧然更高興自己又有了莊靜的親筆不能說是信,資料?
就像傳說中西方龍喜歡收集財寶一樣,顧然對莊靜的親筆也有收集癖。
莊靜如果在超心理學實現突破,將來肯定有一個紀念館,等他快死的那天,就把書信捐出去,讓大家知道莊靜最關心的是他顧然,而不是蘇晴。
哼哼。
游泳都更有勁了。
在SPA房按摩的時候,莊靜說:“你和蘇晴發生關系后,記得去體檢,把體檢報告給我。”
“.好的。”顧然按著她的腰部。
“不止是和蘇晴。”莊靜的聲音里略帶笑意。
在老師,不,是恩師,在恩師與岳母眼中成為這樣的人,顧然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無地自容。
他無法反駁。
現實中他能控制自己,但在有嚴寒香的黑龍夢,他束手無策。
“靜姨,”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種香味,會不會也是一種超心理現象?類似青蚨蟲,也是一對一的。”
“寒香已經在研究了。”莊靜說。
吃過早飯,去{靜海}的路上,顧然偶爾會想,莊靜獲得御女心經總不能白白浪費,但她絕對不會因此就找一個男人。
她自己對男女的事情沒興趣,也不想因此傷害唯一的親人蘇晴。
除非是再婚,只要男方人品過得去,蘇晴就不會有意見,可莊靜會再婚嗎?
婚姻、家庭,對她來說太浪費時間,當初正是因為她對家庭的冷漠,導致蘇晴父親的心理陷入偏執,因此出了車禍。
早知道把蘇晴、嚴寒香也帶上,反正都要做,順帶美容養顏,一石二鳥。
說不定她們還會因此更熱衷這件事。
“今天怎么不說話?”何傾顏好奇。
“我有心事。”顧然道。
“心事?”何傾顏笑起來。
“什么心事?”蘇晴也笑了。
“我們什么時候第一次約會?如果約會,應該去哪?當天我應該穿什么衣服——就這些。”顧然說。
蘇晴的笑容多了一點羞澀和好笑,她不說話了。
“你們兩個要拋下我和珂珂,單獨出去玩嗎?”何傾顏問。
“你們兩個也可以出去玩啊。”顧然提議。
“也對。”何傾顏眼睛微亮。
顧然和蘇晴同時心想:絕對不能讓她知道約會地點,不然她一定會‘偶遇’,然后‘同行’。
接下來的時間中,兩人都在思考約會穿什么、去哪里。
當然,顧然肯定比蘇晴想得多,作為男生,他還要主動提出約會。
這對第一次戀愛的顧然來說,是需要鼓起勇氣的事情。
但不是難事,也不是苦差事,因為他想和蘇晴走下去。
早上查房的時候,顧然提醒蘇晴:“今天是你去海城國際高中,別忘了。”
“嗯。”蘇晴點頭。
“昨天我打車花了一百多,麻煩報銷一下。”何傾顏說。
“二十公里,要一百多?”顧然疑惑。
“我打的專車。”何傾顏不好意思地笑道。
一個在辦公室脫男同事褲子的女性,會不好意思嗎?她的不好意思都是偽裝,為了顯得自己可愛。
至于報銷打車費,蘇晴根本不理她。
她有足夠的理由:之所以需要打車,完全是因為何傾顏自己忘記了昨天是她去海城國際高中。
101病房。
“今天穿的什么安全褲啊?”顧然笑著問。
“變態。”格格鄙夷地掃了他一眼,就把視線移開。
“大便通暢嗎?”
“死變態。”
“恩恩,好了,該告訴我大便是否通暢了,上廁所了嗎?每天早上上一次廁所,代表身體健康,身體健康離不開精神健康——所以,讓我知道你大便是否通暢,合理合格且重要。”
“顧醫生,我今天穿了白色的安全褲,你看。”
“好看,大便通暢嗎?”
“你是《火影忍者》里的白絕嗎?對大便這么感興趣!”格格喊道。
“我開始看《火影忍者》了,白絕是什么角色?”顧然好奇。
“真的嗎?”格格的語氣立馬好了,“我跟伱說.等等,你看到哪兒了?”
“白竟然是男孩子。”
“白是誰?”格格不解。
“桃地再不斬”
“哦哦哦,會冰遁血繼限界的那個是吧,我覺得他和桃地再不斬是愛情,尤其是死的時候,你覺得呢?”
“愛、愛情?”顧然驚呆了,“我只看出《火影》作者的惡趣味,或者說,為了讓角色鮮明,才把白畫成女人卻說成男人,不然誰都不記得她。”
“你——,算了,你已經很不錯了,本格格很欣賞你,本周莊靜院長查房的時候,我給你美言幾句。”
“多謝格格!”顧然笑道。
“沒有枉費我對你的栽培。”格格點頭接受他的謝。
“栽培?”
“昨天給你看惜雅的內褲啊!美少女的內褲是想看就能看到的嗎?你以為是H動畫啊!”
“惜雅,我有話單獨和你說。”蘇晴忽然開口。
格格一臉‘完了,清朝沒了,我不是格格了’的表情。
謝惜雅卻很平靜,掀她裙子的是格格,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她事先與格格溝通過。
蘇晴說的不是裙子的事情。
兩人先離開療養樓,走去停車場。
“你能做清醒夢?”蘇晴看著她。
“嗯。”謝惜雅點頭,也沒問蘇晴什么時候發現的。
“在夢中你一般做什么?”
“各種各樣的事情。”
“但都是學習?”
“嗯。”
“我們,也就是我、顧然、傾顏、陳珂,甚至我媽媽、何傾顏的媽媽,我們在清醒夢中也在學習。”蘇晴說。
她繼續道:“我不是想說,你吃的苦不算什么,很多人和你一樣努力,我只是想讓你明白,這點苦打敗不了你,你不要被抵抗的情緒騙了。
“同一件事,因為看法不同,給人帶來的感受完全不一樣。
“你可以把‘夢中努力學習’看成父母、學校的壓力,可以把它當成自己天賦不夠的證據,但也可以把它當成你努力的證明,你有天賦的象征。
“不止這一件事,生活件件事都是這樣。”
“同一件事,換一個角度看嘛。”謝惜雅獨自思索。
她和顧然在一起,父母大概率會反對,但到底還說得過去;可如果她和有女朋友的顧然在一起,父母一定會反對到底。
借此擺脫父母的控制也不錯。
她想活出自己的人生,喜歡顧然,是她第一次自己拿出主意。
第一次與顧然見面,她就覺得他會是自己反抗的關鍵,就像泳圈,能帶她逃離海底。
現在終于知道如何通過他,過上自己的人生。
蘇晴走后,顧然他們繼續查房。
胡茜、拔河老頭、小智、阿秋上師、幻臭作家、快出院。
重點是阿秋上師。
“昨天去法會了嗎?”顧然問。
“去了。”
“法會現場是什么樣的?”
“新的世界,一個個帳篷,但帳篷被施了芥子納須彌的法術,我在佛祖的世界,聽吉祥莊嚴寶生佛講經——顧醫生,你來了嗎?”
“我去了黃帝的帳篷里,聽他說怎么御女三千。”顧然也不算撒謊。
“是該學。”何傾顏笑著點頭。
陳珂,還有主管護士、跟著一起查房的護士,都忍不住笑。
“色相本空,紅顏如幻。”阿秋上師嘆息。
“上師,你從吉祥莊嚴寶生佛那里,學到什么了嗎?”顧然問。
阿秋上師笑起來,知道顧然確實是去參加法會了。
他說:“參透了佛經,得到吉祥莊嚴寶生佛的加持,就能把多余的福分和功德聚集起來,變成一個寶瓶,等需要時候就把里面的福分和功德倒出來,能增加運氣,獲得珍寶。”
顧然一時間想不到這在現實中有什么用。
“如果得到毗盧遮那佛的加持,無論身處污穢的環境,都能保證身心潔凈,不墜入惡道。”
這個好理解,一直都有好心情。
聽起來很不錯,積極開朗的人生態度,不僅是對自己,對身邊的朋友、家人,還有病人,都有好處。
“得到喜現佛的加持,可以避免沾染世間的業障。”
已經是初等菩薩——自稱——的阿秋上師,露出無比崇敬的表情。
“如果得到阿彌陀佛的加持,就能掌握人間語言的使用權,可以依靠語言拯救眾生。”
超心理學級的催眠?
如果能得到這個,在現代社會中稱為新一代活佛濟公,也沒問題了吧?前提是有一顆善心,如果沒有,那社會恐怕就危險了。
顧然心中忽然生出憂慮。
還有別人能進入黑龍夢嗎?黑龍夢只是他的說法,別人或許是‘白蛇夢’、‘飛虎夢’、‘龍獅夢’。
關鍵是,會不會有人能進入夢中,獲得超心理學。
如果有,這些人會不會用超心理學做壞事?
“上師,你得到吉祥莊嚴寶生佛的加持了嗎?”他問。
“佛祖經文哪有那么容易參透,我才只是初等菩薩,不過眾神會在新世界再停留一天,等風暴過去再啟程,今晚我會再去參加法會。”
“那祝您順利。”顧然笑道。
他的心臟咚咚直跳。
“不過。”說著,阿秋上師忽然嘆氣。
“怎么了?”陳珂關心道。
“這是我最后一次參加法會了,”阿秋上師說,“眾神接下來去的地方,對我來說過于遙遠,除非我成為二地菩薩。”
“怎么才能成為二地菩薩呢?”顧然問。
“渡劫,就我的情況,也就是從{靜海}出去,不是逃出去,是像唐僧獲得通關文牒一樣,你們給我簽字,讓我出去。”
“那你完了。”何傾顏笑道,“我們放你出去的唯一條件,就是讓你放棄自己是初地菩薩的想法。”
“這一世出不去,轉世投胎重修罷了。”阿秋上師念誦佛號。
查房結束,不等查房記錄上傳至電子病歷,顧然便把這個消息用手機發給莊靜。
《私人日記》:九月十六日,周二,靜海,與蘇晴戀愛的第三天
約會!約會!約會!
最帥的衣服當然是香姨給我買的那套,但我要穿香姨給買的衣服去和蘇晴約會嗎?
對了,第一次來海城那套也不錯。
法會還有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沒了阿秋上師,以后還想獲得超心理學,只能大海撈針似的碰運氣。
如果能收治當初給我讀心術的‘精神’,或許會獲得另一個進入的門路,但那個人剛剛轉世,現在估計還在喝奶,等他發精神病,不知多少年后了。
我的思想越來越危險了。
大魔法、讀心術、御女心經,以及今晚會獲得的超心理學,大家一起去,會有好幾個,足夠靜姨的研究。
幸好昨晚沒有聽信夔的話,如果有青蚨蟲,靜姨或許已經知道了我骯臟的小心思。
我竟然想著哪怕被誤會,也要幫助靜姨延緩衰老,增加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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