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正是傅令曦所擔心,隨時有人要加害于她的孩子。
因而在北極地的時候,她早防于未然,讓仨孩兒都學會泅水自救的能力,又讓他們不得對外表露出自己會泅水。
謝以祜上了岸,并將香寶交予早已待命在岸上的紫欒,便飛身追著那抹詭魅的身影而去。
隱藏在他周圍的暗衛,天龍、地寶、木星、水澤,紛紛跟隨著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岸上——
紫欒將香寶帶回了凝蘭院,并未驚動任何人。
此時,傅令曦還在冷眼瞧著,趾高氣揚又一臉悲慟的祁氏,正越俎代庖地責罰她身邊的奴才婢女,揚言要將她們通通以杖斃之——
“皇上子嗣,豈容得下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奴才加害、”死了!
“此等奴才不忠不義,偷懶耍滑,殘害皇嗣,當、留不得!娘娘心慈,可絕不能手軟放過此等蓄意謀害皇嗣的賤奴!”
“將他們通通杖斃,那都是娘娘的善心!”
祁氏親眼所見,小舟已沒入湖中、不見半個孩兒的身影。
而傅令曦的近身武仆,一臉鐵青,飛入湖中搜救了將近半個時辰仍無果。
府中,她也派了不少習水性的奴仆潛入水中救人,卻也仍搜不到孩兒的半片衣角。
此時,祁氏心里止不住地想要仰頭大笑,傅令曦這賤婦、該死!
“那國公夫人覺得,本宮理應血染國公府嗎?”
傅令曦一直陰沉著臉,冰冷的目光里簇著兩團火,眾人都誤以為,她這是因孩子掉落湖生死不明,乃至今還沒打撈上來而憤怒。
而在自家婆母國公夫人出現之后,便退在她身后的北霜兒,在聽見傅令曦此番話時,整個背脊一涼。
一層冷汗油然生出,著實被她這話嚇得不輕。
“呃、”祁氏也被其一語給噎住,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
傅令曦這賤婦之子,就是死上百次,她當恨不得拍手拊掌、慶賀!
因著,北霜兒給她帶來消息的時候,一時沖昏了頭腦,這會聽傅令曦冷冷地提起國公府二字,這下她才曉得、自己怕是要遭罪了!
祁氏心思百轉,想著接下要如何應對才是,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
到底是在國公府內出的事,怎么可能不把他們牽連在內呢!
她這是氣糊涂了!
如今要是傅令曦一個不得意,他們想要摘掉罪名,那是癡心妄想!
孩子……
“宸皇貴妃娘娘!”祁氏雖自視甚高,卻不得不矮于皇權之下,上羿之禮不能不從!
更何況,這院內禍事,她想要摘也摘不掉!
“臣婦已命人即刻收搜,著實因娘娘身邊的奴才失責,臣婦也是一時昏了頭、當是在內宅里,犯了事的奴才定然要責罪,只是……”
見祁氏頓了頓,抬起手背抹了把不存在的淚,裝起可憐道,“到底是娘娘身邊的奴才,是臣婦越矩了。
但,不知者不罪,臣婦只是悲極昏了頭,以責內院奴才替娘娘出口惡氣,
仨孩兒可是娘娘的嫡親兒,也是臣婦的孫兒啊,臣婦著實無法接受,方才孩子還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
祁氏心里打的好算盤是,這事是因傅令曦身邊的近身奴婢武仆的失責,出了事就莫想要把罪名推諉在她的身上來!
即便是泰雍帝本尊在此,她也有她的理!
賤奴要打要殺要賠命,那是她傅令曦管教之責,錯不在她!
瞧祁氏那越發的口無遮攔,竟大膽詛咒嗣君、皇子,容嬤嬤怒不可遏地厲聲喝止住她——
“閉嘴!”
“大膽罪婦!我上羿皇嗣,豈容得你信口詛咒!”
國公爺得了消息,心火燒火燎地趕來,殊不知聞得容嬗重斥之言,嚇得腿一軟,差點了一腦門直、栽倒在地上。
虧得身旁長子傅世譜扶了一把。
北霜兒眼尖,急忙上前扶住國公爺的另一邊手肘,越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根本不敢與自己的世子夫婿對視一眼。
她害怕他因傅令曦的責罪,會親手劈死她!
傅令曦冷睇了祁氏一眼。
說她有病,她還真給自己喘上了!
祁氏自覺自己理直氣壯,當口無遮攔的,連皇嗣都敢詛咒,怕是命都不想要了!
嘖她豈還是當年被接回公國府、被她任意磋磨的傅令曦!
傅令曦欲要張嘴治罪祁氏,瞬間靈識接收到來自熟悉的靈力波動,她便收住,靜待祁氏接下來的下場如何。
落在她手,她也不過是受些皮肉之罪。
可落在謝夙秉手里,怕是她祁氏要、求死都不得了!
“皇上駕到——”
一聲掐著喉的傳唱聲如同催命嗩吶,把國公爺嚇得魂不附體,這回一頭栽在了‘鵪鶉’似的、佝僂著腰降低存在感的北霜兒身上,
砸得她“嗷嗷”嚎叫喊疼,卻不見世子夫婿上前扶她一把。
因、眾人哪還顧得上她?
紛紛匍匐在地上,磕首高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一陣沉而重的踏步聲逼近,伏地的眾人不敢抬頭迎目,卻不能忽略、見眼角一道冷芒倏然掠過,
耳邊一道陰戾、啞沉的男聲響起,瞬間冷芒一閃,“唰”的一聲響,一個染血的頭顱“轱轆”地滾到了北霜兒的眼前,與之四目相對——
嚇得她放聲尖叫起來,“啊!”
祁氏親眼所見,泰雍帝當場提劍,將她身旁的女婢一劍刎喉,至死她的一雙驚恐的眸底,盡是不可思議。
“啊”
祁氏這會真正的感受到,來自地獄死神的死亡凝視。
那斃命的婢女直挺挺地倒在她的面前,染滿血色的半個身子,脖頸處與頭被分割的平整傷口,還不斷涌出鮮紅的血液,
像是無盡無窮、浸染蔓延至她的鞋邊,嚇得她往后跌坐在地上,
慌亂地踢打那還帶著溫熱體溫的尸體,驚懼的她齜大著一雙瞳孔,抬頭又就對上滾落在北霜兒身邊,瞪大著眼眸至死都不瞑目、盯著自己的女婢,
她仿佛看見那冤死的鬼魂爬著來向她索命——
多年來,后院里在祁氏手下殞命的姨娘通房,甚至女仆奴才,數不勝數,多多少少在她心里集聚、形成了心魔。
此刻,她受的驚嚇不輕,一下放大了埋根在她心底最深的恐懼,才促使她被自己所幻想出來的東西嚇得魂不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