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太后眼底含凝,一瞬的眼眶里那晶瑩被她努力壓下去后,見其嘴角上揚,臉上掛著一抹慈愛的笑容,伸出手來向謝以禃等招了招手,
“來,都讓哀家好好瞧瞧。”
走近瞧見,懿太后刻意上的濃妝下,那‘欲蓋擬彰’仍能瞧見她的體虛、蒼白的臉龐,令傅令曦微微蹙攏著眉心。
心道,太后許是看見子孫齊堂,臉色尚且緩和了些,可這并非治本,要想清除她的病癥,還得對癥下藥才是。
傅令曦心里尋思著,待會讓縈采給她老人家瞧瞧才行。
“噯,都長高、壯了!”
懿太后逐個孫兒摸了個遍,想要抱起謝長雍,可惜骨子因大病一場尚未痊愈,根本沒多大的力氣。
旁的宋珠兒見了笑著接過,正往她膝蓋上爬的謝長雍,笑著道,“奴婢瞧著也是,娘娘這養娃兒,比在皇宮里頭jing著養的還要好呢。
太后您瞧可是么?小公主長得水靈,光兩位小皇子的骨骼,都要比他們在宮里頭jing養的皇子還結實,武脈不錯。”
“可不是,辛苦了曦兒了。”懿太后越看這兒媳越是心喜得很。還是她皇兒眼光犀利,竟抓著這么個寶貝回來。
還給他們謝氏宗室添了這么多個寶貝孫兒呢。
她若哪日見了謝氏祖宗也有個交代。
傅令曦緒被拉回,莞爾笑道,“謝母太后稱贊之詞,兒媳不敢居功,怕某人要吃醋了。”
話說到后面,她對一旁的謝夙秉調皮地眨了眨眼眸,嗔了聲。
沒等她在懿太后面前繼續‘褒獎’自己,謝夙秉已伸手攥緊她的柔荑,拉著她上了座,弄得傅令曦好不自在的。
這可是當著懿太后面前跟她調、情啊。
某帝卻目不斜視,更不覺得有何不妥之處,施施然地拉著她與自己同坐。
瞧見二人并未因相處的日子長了,感情就淡化了,反而還是蜜里調油般恩愛如初,懿太后很是滿意。
只是到底是身子抱恙,只耗了些心神,jing神又開始萎靡,只是她仍強撐著身子,把自己最掛心之事與謝夙秉提道,
“既然曦兒回宮了,又給皇室添了仨兒,皇上是該著手籌備皇后冊典才對。莫要委屈了曦兒。”
說到這,懿太后心里不由對傅令曦的愧疚又深了幾分。
傅令曦偷偷用靈識窺視了懿太后,見她說著話的時候面色略為帶著愧色,她忙替謝夙秉解釋道,
“母太后,此事待皇上穩定朝中上下之后,再慢慢籌備也不遲,不急于一時。”
懿太后哪能輕待了她,當即拉著傅令曦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這事本該早提上章程的,這是曦兒你當得的榮耀。”
謝夙秉瞧著傅令曦求助的目光投來,心一動,捏了捏她柔軟無骨的柔荑,含笑道,“皇后冊封大典事宜,朕都交于禮部著手去辦了。”
上弈冊立皇后制文,須經過禮部赴內閣承制,待選了吉日,遍告諸司作各繁冗雜多的事務。
禮部又要與工部會同制冊寶,送內閣制冊文、寶文,屆時,禮部奏請,命大學士、尚書個一人分充冊立正副使。
司衣局趕制冕服、皇后禮服等繁縟事宜。
謝夙秉早就安排好一切,原本只想給傅令曦一個驚喜,而并未多想。
這會被懿太后‘提點’,他不得不把自己早前所準備的,透露了一點點出來。
傅令曦雖然心里早做了準備,可這刻謝夙秉親口說出,她還是被狠狠地感動了一把,原來他偷偷為了自己準備了一切!
謝以祜朝傅令曦作揖行了一禮,笑著道,“恭喜母妃。”
謝以禃、謝長泰眼里閃爍著亮晶晶的光,凝著她,嘴里不忘道恭喜她道,“恭喜母妃皇后娘娘!”
見兩孩子打趣自己,傅令曦怪嗔了眼,道,“湊什么熱鬧!”
聞言,兩孩子捂著嘴兒偷偷笑。
謝汝禛、謝汝祧、謝長雍不知哥哥姐姐們高興什么,但瞧見自個兒母妃鬧了個大紅臉,都十分好奇,嚷嚷著,熱鬧地耍。
一時殿內笑聲不斷,感染了守在殿內的奴才宮女們,向往著給他們帶來的歡樂。
鬧了一陣。
傅令曦見初入宮中的拘謹的仨孩子,已然適應了下來。
且又有謝長泰這活寶貝在,逗得懿太后笑得眼角都擠出眼淚來。
只是,她偶間出現jing神困乏,偶爾搭上一兩句。
謝長雍帶著奶音,正繪聲繪色地給她講述,自己在宮外的生活趣事。
謝汝禛很認真地聽著,在發現懿太后輕咳了兩聲后,適時給她遞上茶碗,旁的謝汝祧乖巧地給她扇風納涼。
瞧見眼前孺慕的一家老小,真真是懿太后日日心念,憧憬的平常百姓家含飴弄孫、享享清福的晚年日子,在旁無‘用武之地’的宋珠兒,打從心里為自個兒主兒高興。
泰雍帝忠孝,子媳婦兒又是個賢淑的,孫兒個個頂頂的出色,這不就是自個兒主兒修得的福氣么?
傅令曦一直擔心懿太后的身子狀況,低聲地與謝夙秉說了幾句,便聽他傳喚縈采進殿來。
“母后,曦兒命身邊的縈采給您把個平安脈可好?”
懿太后知得縈采的醫術,不亞于秦老頭兒,傅令曦有這份孝心,她為了自己的身子,也斷然不會有推拒之理。
“你們都有心了。哀家這骨子是舊疾發作,讓縈采瞧瞧也無妨礙,好讓你們少擔心哀家嗯。”
這時,縈采已進入殿內,其福了福身行禮跪地,“奴婢叩見皇上、太后娘娘、娘娘。”
“起來吧,去給母太后瞧瞧,到底何病癥,竟是讓母太后日漸消瘦,灌下的湯藥都如泥牛入海,不見半點起色。”
謝夙秉直接點明懿太后如今的身體狀況。
聞言,縈采點了點頭,“奴婢須替太后把過脈才斷癥下良藥。”
傅令曦點了點頭,“所需藥材,本宮這兒還有許多,你且只管斷癥,若須要任何奇花異草,本宮都能尋來。”
“是。”
縈采起身,走近懿太后身邊,把柔荑搭在了她的腕脈上,問道,“太后可是發覺,自己從何時開始竟十分貪睡?”
懿太后想了想未想起來什么時候,旁的宋珠兒就急著開口替她回答道,
“太后在數月前就出現過此癥狀,但也只是輕微。奴婢記得,臨近這個把月,太后嗜睡的時辰越發的變長,這是否與早前的一場大病有關?是落下了什么后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