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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蕓娘睡到舒坦才起來。
看到宋文翎陰沉的臉色,她直接忽略了,帶著秋月往門外去。
“你等等。”宋文翎干坐了一個時辰,不懂春熙苑的人是不是故意的,連杯熱茶都沒有上,他現在憋著一肚子氣。
母親說江蕓娘會生氣是因為在乎自己,看江蕓娘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有在意他嗎?
江蕓娘沒有停下,連個余光都沒往宋文翎那瞥。
“江蕓娘,你眼里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官人?”宋文翎忍不住了,沖上去拽住江蕓娘的手腕。
被這么直白的忽視,讓宋文翎心里別扭。
江蕓娘低頭看了眼,用力抽出手來,“問這個話之前,二爺倒不如先想想,你眼里有沒有我這個夫人?”
見宋文翎愣住,江蕓娘再次問道,“二爺,你娶我,到底所謂何求?”
是為了什么,其實他們倆心里都清楚。
宋文翎說不出來,撇開頭,“不論如何,你現在嫁給我,就應該以我為尊。出嫁從夫,夫為天,你母親難道沒教你這些嗎?”
“教了,但我現在不想那樣做。”江蕓娘琥珀般的瞳孔里,閃過一抹悔恨,“若你一直厭惡我,就不該點頭娶我,而是該堅持娶江白柔。”娶了她,又放不下江白柔,美名其曰是真愛,實際就是虛偽且自私。
如果不是宋家說宋文翎更想娶江蕓娘,盧氏也不會動心,江蕓娘更不會生出妄想。
是張氏主動上門,說江蕓娘質樸良善,且是江家長女,應該是江蕓娘先出嫁。盧氏和江蕓娘才誤以為,宋文翎是喜歡江蕓娘的。
奈何她們看走了眼,最后給他人做了嫁衣。
宋文翎已經后悔了,但木已成舟,現在只能納白柔為妾,但這樣太委屈白柔了。
在宋文翎還沒來得及開口前,王嬤嬤又來了,“二爺,大太太讓老奴來催一聲,該去請安了。”
宋文翎瞪了江蕓娘一眼,心想君子不好與女子論短長,甩袖往惠安堂去。
江蕓娘則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聽王嬤嬤說起江白柔的事,她倒是沒意見。
“大太太也是為了您好,若是您今兒個回江家,旁人問起來總歸要找個由頭。倒不如等您回門時,老奴跟著一塊去,也好商量個結果。”王嬤嬤今天的態度和善不少。大太太吩咐了,得安撫好二奶奶情緒,說不定過兩日,二奶奶自個兒想通了,不會去計較,畢竟鬧起來,二奶奶和二爺便徹底沒了情分。
在她們看來,二奶奶一心傾慕二爺,絕對想挽回二爺的心。現在二奶奶所做種種,不過是氣頭上,因為二奶奶心里也知道,她的教養配不上二爺。
江蕓娘冷冷瞥了眼王嬤嬤,一雙眸子洞察一切,“嬤嬤讓母親放心,這個事我一定會記得。”
重活一次,江蕓娘不是要和宋家魚死網破。而是要她自個更好,同時看宋家落敗。
宋文翎和江白柔通奸的事傳出去,確實不好聽,而且會帶累江蕓娘自己的名聲。
上輩子江蕓娘不懂世家大族的那些門道,以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便好,但到了盛京后,惹了不少笑話,讓母親跟著操心費力。
就算要扯開這層遮羞布,也得是她做好脫離宋家的準備時。
王嬤嬤想說大太太不是這個意思,但已經走到了惠安堂,這里是老太爺的地盤,多說多錯,遂而閉上了嘴。
宋文翎先一步進了惠安堂,三房的人都到了,只剩老太爺夫婦和江蕓娘。
二房的徐氏只瞧了宋文翎一眼,便勾起紅唇,“喲,二爺怎么來得這么早?”
她笑瞇瞇的,看著一團和氣,但誰都聽得出她在嘲諷宋文翎。
面對長輩,宋文翎再不喜,也忍著厭惡行禮問安。待他站直,才看到江蕓娘姍姍來遲。
屋子里來了滿滿的人,每一個面孔,江蕓娘都很熟悉。她虛虛地和張氏行禮,在其他兩房面前,張氏一改昨晚的嚴厲,親昵地拉著她的手,一一帶她介紹。
“這是你二叔和二嬸,你二嬸是我們府里最和善不過的,她的琴藝名揚盛京,往后你可以和她討教一二。”
江蕓娘心里說了句虛偽,嘴上跟著喊了句二嬸,又被帶到了宋文逸夫婦跟前。
宋文逸面色偏白,因為太瘦,顯得顴骨有些高。邊上的蘇氏出身侯門,端著大家氣度,淡淡地看了江蕓娘一眼,便轉頭喝茶。
在蘇氏這里得了個冷臉,江蕓娘轉頭被三房的孟氏拉著量。
“大嫂好福氣,蕓娘這身板,一看就不錯,長得還漂亮,比起白柔也不差呢。”孟氏說著,褪下手腕上的玉鐲,“來,這是三嬸給你的見面禮,不許和三嬸客氣,咱們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上輩子的江蕓娘沒聽出孟氏話外的對比,覺得孟氏說她比江白柔更好,又送她鐲子,對孟氏印象很好。
后來她才知道,宋家這些人,一個個都不簡單,孟氏就是個笑面虎。
看著手腕上的玉鐲,江蕓娘沒有客氣,笑著說了聲謝謝。
她話音剛落,徐氏看了過來,玩笑道,“弟妹好生偏心,我記得沒錯的話,這玉鐲是你嫁妝里的東西。文逸媳婦進門時,你可沒那么大方,你這樣,我們可要傷心了啊。”
“二嫂真是會拿我打趣,我哪里會厚此薄彼。”孟氏走到了蘇氏跟前,褪下另一只玉鐲,“阿婉,這是嬸娘給你的。你們妯娌倆一人一個,往后和和睦睦,就是我們宋家的福分了。”
蘇氏看向玉鐲,沒伸手去接,邊上的丫鬟柳葉幫著接了過來,“多謝三太太了,我家大奶奶昨兒個扭到手,奴婢先替大奶奶保管著。”
自己不接,反而讓一個丫鬟出面,這是看不上孟氏的禮物,也不屑于和江蕓娘要同樣的鐲子。
孟氏的面上不太好看,她家世一般,又沒生出兒子。夫君雖是家中幺兒,很得老夫人寵愛,但自個本事一般。明明都是嫡出,但在二房跟前,他們三房總是矮一大截,連蘇氏都敢和她甩臉色。
不過孟氏到底嫁到宋家十年了,那抹不快只在臉上停留片刻,很快又笑著道,“這對鐲子啊,我母親曾放送子觀音那供奉過,只希望它們能保佑兩位侄兒媳婦,早早為我們宋家開枝散葉。”
這話直戳蘇氏心肺,她嫁進宋家三年有余,卻不曾有孕過。請了不少大夫,也吃了好些藥,卻沒一點效果,急得徐氏給宋文逸房里塞了好幾個丫頭。
看蘇氏沉下臉來,孟氏才滿意的轉過去去看江蕓娘,卻見江蕓娘氣定神閑,一點也不慌張,完全沒有小家子氣。她正想再夸夸江蕓娘,好把江蕓娘和蘇氏的矛盾挑深一點時,聽到她二嫂突然開了口。
“昨兒個是二爺大喜的日子,怎么聽說蕓娘夜里往竹硯齋去了?”徐氏笑眼彎彎,“大嫂,你知不知道這個事?”
竹硯齋和江蕓娘住的春熙苑只隔了一堵墻,因為都是分給宋文翎的屋子,所以中間開了一道小門。
張氏不想被人知道她沒讓兒子和江蕓娘圓房,故而宋文翎離開喜房走的是小門。
但江蕓娘去抓奸時,走的卻是春熙苑的正門。
宋府雖是張氏管家,但府里人多眼雜,徐氏也安插了不少人在府里。
于情于理,江蕓娘都不該在新婚夜去竹硯齋,徐氏現在提起這個事,自然是存了刁難之心。
當然了,徐氏不知道這是江蕓娘故意的。
在徐氏問完后,江蕓娘微微垂下目光,她只作沒聽到徐氏的話,把難題留給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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