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時景剛睜開眼,就看到殷行笑嘻嘻地扔過來一身男裝:“準備一下,等會兒和我出門。”
“出門?去哪?”
她昨夜被夢魘纏身,就在那碩大的怪物要將自己吞掉的那一刻,忽然天光大開,一道金光將怪物灼燒灰飛煙滅,她得救了,睡了這兩年來難得的一個好覺。
此刻神清氣爽,正想要找點事做,這家伙就送上門來了。
殷行倚門抱著胸:“不是要替你找到要害你之人嗎?不出門,難道要在家中靠意念查找嗎?”
他頓了頓:“今日蕭世子在南街的望樓執勤,我帶你去會他一會。”
時景眉頭微動:“殷行,你現在都不避諱你與蕭世子的關系了嗎?其實,要見蕭世子,我找時間入宮一趟便是,不必非要你……”
“不是你說我對你不真誠嗎?”殷行打斷了她的話,“怎么?我現在拿真心待你,你害怕了嗎?”
他嘴角上揚,顯得有幾分得意的模樣:“你猜得沒錯,我確實和蕭世子有點關系。不過,我可不是他的屬下,也不算為他做事。”
時景想了想:“哦,他找你買過消息。”
月伶館這樣的地方,恐怕是京都城消息最靈通之處。
蕭謹安身份尷尬,又活在陛下的眼線之中,等于是一個被束縛了手腳的人,他想要知道什么,是不可能自己去查的。
所以,只有通過月伶館這樣的地方,去買消息。
殷行抿了抿唇:“算是吧。”
時景不解:“但你帶我去見他,不怕暴露了身份嗎?像你這樣做情報的人,不是最忌諱暴露于人前,讓人曉得你的真實身份了嗎?”
南街望樓是嗎?她自己去不是更好?
殷行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知道得不少。不過,我親自帶你去,自然有我的理由,你照做便是了,問那么多做什么?”
他咳了一聲:“你速度快點,我在外面等你。”
南街望樓前,殷行停下了腳步。
他轉頭對著身旁扮上了男裝的少女說道:“等見到了蕭世子,你一切行事都要聽我的。答應嗎?”
時景抬頭:“你的面具……很特別啊!”
純黑,鐵制,兇神惡煞,青面獠牙,不用仔細看就能嚇哭小孩子了。
但那露出來的眼眸卻格外晶瑩墨亮,甚至還給人清澈無邪之感。
她壓低聲音問道:“殷行,你今日是不是沒有戴人皮面具?”
殷行無奈,忍不住拿手指彈了一下少女的額頭:“郡主,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些歪了?”
他重申一遍:“等會兒見到了蕭世子,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答應我。”
時景點了點頭:“行吧!”
“不過……”她語氣微轉,“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我不干。”
殷行無語:“你想什么呢……”
他攏住時景的肩膀:“望樓的守衛兩個時辰一換,馬上就要到他們換班的時候了。等會兒你跟著我,我們從側門進去。”
時景壓低聲音說道:“這么麻煩啊,為什么不找個酒樓相見?”
明擺著,以蕭謹安錦州城世子的身份,陛下在他身邊安放的眼睛不會少,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注意到,然后送到陛下的面前。
而望樓的軍官都隸屬禁衛軍,那可是陛下的親衛。
也就是說,陛下雖然給了蕭世子官職,可他其實就只是一個光桿司令罷了,除了他,所有的人都是陛下的爪牙。
她和殷行此刻大剌剌出現在望樓,那豈不是羊入虎口,多危險啊?
殷行語氣微沉:“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酒樓?
蕭謹安若是和人一道去酒樓喝酒,那不出半個時辰,與他喝酒之人的全部信息就能出現在有福公公的面前。
倘若是與錦州城有關之人,那后果不堪設想。
殷行緊緊地摟住了時景的肩膀:“就是現在。”
兩班交替的時候,側門的守衛是空的,但也只有數到五十的時間。
殷行像是早就熟知了這一切,踩點無比jing準地在空隙之間帶著時景上了望樓的頂層。
蕭謹安看到時景時,顯然十分驚訝:“慶……慶陽郡主,你怎么會來?”
下一刻,殷行笑著說道:“是我帶她來的。”
盡管此刻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但他的手卻一直箍在時景的肩膀上沒有松開,看起來兩個人很是親密的模樣。
蕭謹安眉頭微皺:“你不該來這里。更不該帶著她來這里。”
他們之間的關系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則,他會有性命之憂。
殷行卻絲毫不以為意:“沒有什么該不該,只有能不能。”
他頓了頓:“我與郡主今日前來,是想要和世子探討一下,這朝中有沒有什么人是同時要置你們兩個于死地的?”
“什么?”
蕭謹安眉頭緊皺:“你是指……”
殷行接口說道:“郡主曾在宮中遇襲,差點死了,此事蕭世子也知道。但世子不知道的是,若郡主當真死了,這黑鍋原本是要扣在你身上的。”
他頓了頓:“有人想要郡主死,而卻讓你背黑鍋。所以,你和郡主共同的敵人,便是那個要害死郡主之人。”
蕭謹安臉色驟然變了:“我與郡主共同的敵人?”
錦州城世子的身份,確實礙著很多人的眼。
但只要文昌公主還活著一日,他尚有軟肋被人把持,陛下也好,朝臣也罷,就不會要他的命。
而慶陽郡主……討厭她的人雖然遍布天下,可她若是死了,卻也是麻煩一樁。
這么一交叉比較的話……符合條件的人就不多了。
蕭謹安黑沉著臉,冷聲說道:“莊妃?”
想要攪亂局面獲得好處的人,深宮之中,恐怕只有一個莊妃同時符合這兩個要點。
時景皺了皺眉:“啊,對了,申儀公主說我出事的前一日,在泰和殿推了一個小宮女入水。后來我讓人查過,那宮女出身水鄉,水性好得很。”
她頓了頓:“我雖然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但有一點卻很確定。以我之權勢,想要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的命,實在沒必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推她入水。”
蕭謹安目光一深:“所以,她是自己跳水栽贓于你……”
泰和殿的主人,乃是莊妃娘娘所出的三皇子。
如此說來,這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了……
閱讀悅,閱讀悅jing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