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原本就擁有天籟一般的嗓音,這會兒又帶了幾分撒嬌意味,說起話來既軟又糯,還很有磁性,就連樽兒和瓶兒都被這聲音蠱惑得連紅了。
更何況時景。
這撲面而來的男人的氣息讓她有些不大自在,她連忙掙脫開殷行的倚靠:“你想去,便去好了,我又不管你。”
屋子里蕩漾著旖旎的氣氛,兩個丫鬟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里得到了一個字:“逃。”
樽兒和瓶兒動作麻利地出了去,又更麻利地將門給關好,然后逃也似的離開了。
仿佛再不走,下一刻就有什么少兒不宜之事要上演了似的。
時景意識到了這一點,饒是身體里住著個見慣了大世面的老靈魂,也難免有些羞澀起來。
她一邊推開殷行,一邊強行警告:“雖然我答應了要配合你,但你也不能這樣得寸進尺。倘若你以后再這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這樣?怎樣?”
殷行戲謔地望著耳根子都紅了的少女,不由發出愉快的低笑來:“郡主這樣害羞,怎能與我一起演好這出戲?”
他不顧她的反抗,仍自靠近著。
時景也不知道為何,這時候滿身的本領居然統統都使不出來,任由他步步逼近,直到退無可退,被他當場咚在了墻上。
而在不久之前,占據主動權的人是她。
“你……你別再欺人太甚了!”她小聲地抗議。
頭頂響起了殷行悅耳至極的嗓音,他輕輕笑著:“我知道郡主可不是什么好欺負的人,你之所以任由我放肆卻仍配合著我,不過只是因為,你也需要我來做戲罷了。”
他頓了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要演戲給別人看,明明你可以借由聚賢樓詩會和靖南王妃的生辰洗脫你喜好男色畜養男寵的聲名。
但你沒有這樣做,卻仍舊選擇配合我……
我想,定然有你的理由吧。”
時景被說中心事,眉心不由一跳。
她撇過臉去:“我從來不管你要做什么事,你也別猜我打算干什么,本來就是合作的關系,能夠達成彼此的目的就是成功的,問那么多做甚?”
殷行墨黑漆亮的目光定定地望著被禁錮在他懷中不得動彈的她。
她的頭發如同絲綢般光滑。
她的皮膚白皙柔嫩吹彈可破。
她的睫毛又長又彎眨動的時候像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
她的耳朵好小,可是耳垂卻很大,好想……好想咬一口嘗嘗是什么味道的……
若是時景此時抬頭,便能看見殷行眼眸中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但她沒有。
她的身子往后縮了縮:“好了,別再靠近我了!我答應你會好好陪你演這出戲,這還不夠嗎?”
這言辭中的不耐,一下子將殷行眼中所有的激情都打散了。
他無聲地苦笑著,半晌松開了鉗住她的雙臂:“嗯哼,以后我只在有人看的時候陪你演。”
時景終于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剛才她被籠罩在他濃郁的氣息中時有多么地緊張,就連心跳也比平日里要快了許多。
她堅信這種反常和心動沒什么太大的關系,可能只是因為太久沒有談過戀愛,一下子與個不討厭的男人靠得太近,所引起的自然生理反應而已。
“既然要跟我一起去,那你趕緊準備一下,我……我先去馬車里等你。”
說罷,時景再不看殷行一眼,急匆匆地奪門而去。
殷行望著她飛奔離開的身影忍不住苦笑起來:“哪有什么必不得已的戲要演?我只是……陪你演戲而已。”
事出反常必為妖,周溫婉怕是要先下手為強了,若明知道京驛館有危險,他怎能安心讓她一人前去?
想了想,他對著銅鏡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臉面,然后再快步跟了上去。
京驛館里,太子殿下見到時景有些驚訝:“小景,你怎么來了?”
申儀公主生怕時景說出是她請她過來的,趕在時景開口之前說道:“哥哥,小景既然來了,那正好可以幫忙。”
她破天荒地拉住了時景的手臂,就要往里面拽。
這時,一道如同夜鶯一般動人的聲音響起:“郡主,等等我嘛!”
申儀公主循音看了過去,見是個臉生的男人,不由一愣。
慶國對貴族女子的規矩其實不算嚴格,世家公子和小姐之間只要不是單獨相處,彼此之間也都有所往來。
像她跟周溫婉的哥哥,就很熟悉。
可突如其來的一個陌生男人,還是將她嚇了一跳。
她慌忙將時景的手臂一扔:“慶陽,這是什么人?”
這時,她看到了慶陽與那個男人親密依偎的樣子,恍然大悟起來:“慶陽,你怎可……怎可帶這種人過來!”
在意識到慶陽到了男寵過來赴約之后,申儀公主的心情從慌亂害怕,頓時轉變為憤怒和惡心。
簡直豈有此理!
倒是周溫婉鎮定一些。
她小聲對著申儀公主說道:“此人應該就是那個琴師,傳聞郡主剛納他為侍,現在應該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
申儀公主跺了跺腳:“溫婉,你怎么也說這種腌臢話?”
周溫婉壓低聲音說道:“申儀,你莫要急。慶陽如此惡劣,居然帶著男寵前來,此事雖然惡心,但這對你,豈不是更有利?”
她頓了頓:“等會你就謊稱身體不舒服,我陪你回宮,這里就交給他們。”
申儀公主有些懵:“什么?”
周溫婉見狀,湊近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申儀臉色一紅,但一想到慶陽越是胡鬧,蕭世子才越會失望,她便點了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時景冷眼旁觀著這兩個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嘟嘟囔囔做小動作,然而,她根本就不在意。
她挑了挑眉問道:“不是要我幫忙嗎?”
申儀公主連忙說道:“對,我早上吃壞了肚子,這會兒有些難受,想要回宮歇息,可是時間緊任務急,正愁沒法子向父皇交差呢!還好慶陽你來了!”
她頓了頓:“這里就是打算安排燕國公主居住的臥房,禮部的意思是要重新布置一下,務必要令燕國公主滿意。這樣,我先回宮,這里就交給慶陽你了。行嗎?”
時景目光深深地望著她:“申儀公主早就安排好了,那我難道還能說不行?”
她笑了起來:“當然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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