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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秘密的奏折,秘密的建議——鮮卑大臣們的心腹話,怎么能交給小皇帝——交給那個女人來處理呢?
這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仿佛到了小皇帝手里的奏折,批閱的,一定是馮太后。
這個權勢熏天的女人,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現在,她到了平城,一切,豈不是更加方便?
芳菲當然并未在意這干鮮卑大臣們的腹誹。
除了他們,誰也不敢在這里打獵尋歡。縱然是漢族高官,也謹守著身份。所以,她心里,對這群人,不可能不厭惡。
但是,此時,一切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再次往半山腰看的時候,才發現那棵古松。
古松竟然也是熟悉的。
一陣風起,雪簌簌地掉下來。
“小東西……真是想死我了……”
她悚然心驚,誰在耳邊說話?
那是羅迦啊!
是自己和他翻臉訣別后,他先斬后奏,立了皇后,來到北武當,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那么厚顏無恥地抱著自己,企圖“非禮”——
哦,一直都是那么厚顏無恥的一個人。
她忽然無法壓抑,也無法忍耐,瞬間回頭,看著小木屋的方向。
沒有影影綽綽,沒有。
什么都沒有。
羅迦,早已死掉了。
一個女人,不該留戀早已死去的人,只能向前看。
她沒有再停留,大踏步就離開了。
直到她走了很久很久,最高處,一個人才居高臨下。
他已經寂寞得太久了。寂寞得對于這一次的作別,都感覺不到任何的悲哀——仿佛是一種既定的事實和命運。完全不值得悲哀和恐懼。
他親眼看著她走進小木屋,看著她站在古松下……
一點一滴。
甚至還有銀月湖……還有當年策馬狂奔,花前月下的一草一木。
那是多么旖旎,浪漫的一段歲月?
只有自己,只有她,只有恩愛……那時,從未出現兒子的影子,沒有宏兒……沒有一切的阻礙……
一切,都是恰到好處。
一切,又都已經過去。
他身上的斗笠很大很厚,黑黑的,仿佛將他籠罩成了一尊黑夜之神——一尊再也見不到天日的天神。
那是一生所付出的最最的慘痛的代價,縱然交給時間,也無法裁決。
也無能為力。
然后,他看著啟程的隊伍。
在北武當的半山腰,并沒有什么太過嚴苛的禮儀。先是開路的宗子軍,儀仗整齊,鮮衣怒馬。那是北國,榮譽最高,待遇最好的軍隊,裝備的都是精弓良馬。
然后,是小皇帝的攆輿。
明晃晃的黃傘蓋,但是,小皇帝騎馬——和所有鮮卑人的子弟一樣,他并未因為是小皇帝,而有任何的特殊。尤其是當他作為小皇帝回到平城的時候,更是一絲不茍。
他騎的是雪里紅——正是弘文帝最喜歡的一匹馬。這匹馬也是萬里挑一的名駒,是弘文帝登基后,一次得到的貢品。
他把自己最好的馬,給了兒子。
然后,才是馮太后的攆輿。
馮太后也騎馬。
當他看到那匹馬的時候——真是心如刀割。
那是自己的馬——已經有點老了——是自己當年送給她的馬。在三匹馬里,選了一匹赤兔馬送給她。
她曾經騎著這匹馬,懷疑自己不忠的時候,在平城的皇宮,肆無忌憚地馳騁……幾乎要踏破皇宮的圍欄……其實,那次,自己不過是得了寒癥,一個人躺在御書房療傷……所幸,她發現了,沖進來……
他在這時,想起她當日療傷的旖旎——那種身子的溫暖,少女的芬芳……哦,在自己心目中,她竟然一直是一個少女——仿佛從未長大。
甚至呼喊都沒變過:“父皇……父皇……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那樣……”
每一次,她處于弱勢,她要求自己做什么的時候,便總是這樣,嬌嗔的,撒賴的,一直一直軟語溫求,直到自己答允……也必須答允……
這一輩子,都不曾真正違逆過她。
此時,他看得分明——她就坐在馬上,坐在自己馬上——只是,那一身厚重的衣衫,皇太后的衣衫,讓她平添了幾分威嚴,肅穆——再也絕非昔日的少女了。
他卻心跳得那么快,仿佛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甚至不經意之間,她揚起的手。
那么紅色的閃耀一下。
紅寶石的戒指——那么紅,那么鮮艷。
以至于,他在高山之巔,也看得那么。
她竟然帶走了這個戒指。
這么多年,他都不曾見到她戴這個戒指了——從來從來不曾……自從她生下了宏兒之后,就再也不曾戴過這個戒指。
但是,現在,她騎自己的馬,戴自己的戒指……她回到平城的時候,她將自己如此的裝扮——
他眼眶濕潤,無法自拔。
竟然因為她這樣小小的舉動,而覺得無限的欣慰——縱然再想成全兒子,也覺得那種不能自已的欣慰之情。
然后,他看著她走過去。
才是兒子。
兒子的太上皇的儀式。
兒子沒有騎馬——他坐的是馬車。
兒子竟然坐的是馬車——盡管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還是忍不住的震驚,顫栗。
仿佛剛剛些微的興奮之情,已經失去了。
兒子在最年富力強的時候——第一次破天荒地坐馬車。他記得清楚,在兒子十八歲的時候,曾經幾乎臥床不起,而去北武當度假的時候,也堅持騎馬,絕不坐馬車。
現在,兒子竟然只能坐馬車了?
他真的已經到了什么程度?
病入膏肓?
他很想沖下去,看看兒子——就看一眼——哪怕只看一眼——祖先的宿命,自己帶給他的宿命——這些,能怪誰?
他滿眼熱淚,不知是憐憫自己還是憐憫兒子。
他悄悄地往下,自己的斗笠雪白,已經變成跟雪人一般,就在古老大松樹的背后,眼睜睜地看著兒子過去……
兒子的馬車敞開著,他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臉——他的臉上,竟然滿面微笑,一直看著前面的馬車:芳菲,小皇帝……
兒子竟然一直面帶笑容,那么幸福。
他停下了腳步。
那一道死灰色的面孔——只是,他的面孔,呈現出一種不可自拔的死灰。
兒子,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他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的馬車離開。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徹底地離開。
心里忽然很寂寞,很孤獨,仿佛諾大的北武當,一下就空了。山是空的,水是空的,心也是空的——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人,女人,孩子……自己還有好多尚未送出去的玩具……這些,她們都不要了么?
這些,他們再也不需要了么?
他沮喪地沿地坐下。
積雪那么松軟。
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冰冷——還有什么能比,眼睜睜地目送自己所有的親人走遠,而更令人悲哀的?
他甚至恐懼:是不是明年夏天,他們再也不來北武當了?
再也不會來陪伴自己了?
連度假也取消了?
這才明白,無限強大,戰無不勝的羅迦——早已到了風燭殘年,形銷骨立,一個紙老虎一般的人物了?
冰雪的寒冷,從厚厚的皮裘,慢慢地傳到身上。
許久,才聽得背后的聲音:“主上,去喝一杯吧?”
他淡淡地:“道長,你也破戒飲酒了?”
“哈哈,道家無為,和佛家也是相通的。酒肉穿腸過,信仰心中留。主上,貧道收藏了一壇猴子釀的美酒……”
羅迦覺得奇怪,因為,已經聞到了香味。
他轉頭,才看到道長已經拍開了酒壇的泥封……一陣濃香撲鼻……很甜蜜,很芬芳。
道長將壇子遞過來:“主上,如此好酒,不可不嘗……”
他哈哈大笑:“我多年不飲酒了,今日,何妨一醉?”
他揚起頭,咕嚕咕嚕地就喝下去。
半壇子下了肚子,比一匹馬還能飲。猴子釀的酒,果然與眾不同,充滿了野果的甘甜與芬芳……
道長笑道:“這是我無意中從一個猴子窩里偷來的,哈哈,北武當的猴子,真是聰明極了,它們用秋日的漿果釀酒,味道比人釀的還要好得多……”
羅迦大笑:“猴子沒追趕你?”
“這些畜生,一直追到了道觀,還把道觀的幾個泡菜壇子都偷走了……”
“妙極,妙極……幾壇泡菜換來這壇美酒,也值了……哈哈,也許,明年夏天,他們用偷去的壇子,又釀造了更多美酒……”
道長接口:“到時,我們再去偷回來,豈不妙哉?哈哈哈……”
二人互相輪換,很快將一壇子酒喝得干干凈凈。
太陽出來了,反射著一地的花白。
銀色的頭發,雪白的頭發……兩種不同的顏色。
羅迦倒在雪地上,整個人合身倒在松軟的雪地上,覺得自己坐在春天里,沐浴著春天的陽光。
意識有些恍惚,伸出手,抱住空空的酒壇子,仿佛是一個曼妙女人的身子……仿佛是她的身子……
此時,才明白自己的渴望……一個老男人的渴望……自己已經老了……逐漸老去了……她也老了……為什么就算老了,還如此地渴望她?
這么多年,不近女色的生涯,這么多年,只能午夜夢回里的壓抑……
他仰天大笑,酒不醉,人自醉。
“道長,我現在需要念什么經,才能平息心情?”
道長凝視著他:“心靜自然涼……”
“哈哈,道長,你年輕的時候,念經,心會不會平靜?”
“……我?我幾乎想不起自己到底有沒有年輕過……我十幾歲起,就為了保護伏羲大神的神像,東奔西走……對了,記得那時,我認識了一個女道姑……”
“女道姑?”
“對。她是我的師妹。我們曾經一起,為了保護伏羲大神的神像,歷經艱辛……”
“后來呢?”
“沒有后來。她不到三十歲,就因為憂郁過度,很早死去。”
羅迦大笑:“她因何憂郁?是因為不能嫁給你么?”
道長沒有回答,沉默了很久。
他的胡子,幾乎和雪一樣白。誰知道他多大年紀了?一百歲?一百二十歲?或者,一百五十歲?
他的三十歲就死掉的師妹?是已經死去了一百年了么?
羅迦躺在雪地上,沒有再追問下去。
一如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也許,自己在北武當的修身養性里,也會高壽——活到祖先們想都不敢想象的那么高壽——所有祖先求神拜佛,煉丹升仙,花樣用盡,都無法達到的高壽……
皇帝們其實并不明白一個最最簡單的道理——如何的尋仙問藥,都不如無欲無求……只有修身養性,無欲無求,人才能達到真正的高壽。
可笑他們一邊縱欲無度,一邊索求高壽,這可能么?
但是,如自己這般,縱然再高壽又能如何?
一個人,孑然一身。就如道長一般,活到200歲,又能如何?
他以手臂為枕,躺在雪地上。
天空那么昏暗,北武當的一切,那么模糊。
仿佛,一切的一切,等待許多年后,終究成為了一場空。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最后的護駕軍隊都已經消失了。很綿長的隊伍,蜿蜒到了山腳下,然后,慢慢的……逐漸消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切,都變得無影無蹤……
隊伍走得很慢。
下了北武當后,再走幾十公里,并未下雪。山下的天氣明顯很好,還有太陽,甚至能看到道路兩邊,冒出來的青草。
本來應該是半月的路程。但是,因為弘文帝的馬車,預計,起碼要顛簸二十幾天,才能回到平城。
所有大臣,都心存疑惑。
一路上,再也不敢如昔日度假一般,喜笑顏開,打打鬧鬧,歡呼逐獵。
大家,都在揣測著太上皇帝的病情。
按照太上皇帝的性格,如果都要坐馬車了——應該病到了怎樣的程度?
所幸,小皇帝已經確立。太上皇帝的身后,并不會引起太大的震動。但是,震動的是鮮卑貴族——他們處心積慮地弄了一個“太上皇帝”,當然不希望他很快就死掉。
所以,他們處心積慮地向御醫打探著每一天的最新消息。
常常隨侍太上皇身邊的有兩名御醫,也是他最信任之人。
但是,尋常的處方開藥,卻都出自馮太后之手。
很多人都表示狐疑:弘文帝和馮太后,關系曾經僵到了昔日那么惡劣的地步,尤其是弘文帝殺死李奕,殺了馮太后的情人……馮太后,還會真心實意的診治他?
這一日,三名老臣忍不住了,聯名去探望弘文帝。
皇家的驛館。
太上皇帝的臨時行宮。
陸泰等三人進去,先請安問好。
此時,方看到御醫退下。弘文帝坐在床上,身穿睡服,但是,并未垂垂可危的樣子,反而如尋常人一般。
他微微皺眉:“你等有何事?”
陸泰小心翼翼的開口:“臣等掛念太上皇帝龍體,來看看……”
弘文帝不以為然:“朕身子并無大礙,只需休養一段日子,自然就好了。”
還是任城王委婉:“聽聞太后醫術高明,這些日子,陛下的藥方,可是都出自太皇太后之手?”
弘文帝淡淡一笑:“說來奇怪,朕也只服膺太后的藥,比御醫的還靈。”
眾人心里一沉。
但覺弘文帝的臉色,并非是剛進來見到時候的一般康健,反而隱隱地呈現出一種淡淡的死灰……仿佛一種慢性中毒的人……自己不察覺,逐漸地要死去了……
眾人不知道是否錯覺,只是一個個嚇得不輕。
弘文帝不耐煩起來:“朕要休息了,你們跪安吧。”
皇帝下了逐客令,誰敢再停留?
只得退下。
一直到這幾個人全部離開,過了好一會兒,芳菲才慢慢地進來。她牽著兒子的手。孩子不明大人的暗戰,一如既往的開心:“父皇,您好些了么?”
弘文帝拉住兒子的手,笑起來:“宏兒不要擔心,父皇已經好多了。”
芳菲就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如此地顛簸下去,弘文帝的身子當然一時三刻,沒法復原。當務之急,必須是盡快趕回平城靜養。
孩子請安后,退下了。
芳菲也跟著出去。
弘文帝卻叫住了她:“芳菲……”
她輕輕地關上了門,淡淡地說:“陛下,那些鮮卑貴族們,都在擔心我會毒死你。”
弘文帝哈哈大笑,忽然躍身起來,動作那么敏捷,一點也不像一個病人了。他的力道那么大,芳菲躲閃不及,差點被他拉倒在床上:“芳菲……我們不忙回去,先帶著宏兒去一處地方看看,好不好?就去你的封地……我很想去你的封地看看……”
芳菲斷然拒絕:“不行,你必須馬上回平城。再顛簸下去,你就是自己慢性毒殺自己了!”
他忽然覺得委屈,放開了她的手,怯怯的:“芳菲……就是路過,最多耽誤三天!”
“三天也不行!”
她的聲音稍稍放得柔和了一點兒:“等你好了,還怕沒有機會?”
他的眼睛亮起來:“芳菲,等我好了,你就陪我一起去?”
她沒有回答,只淡淡道:“反正,你沒好之前,我絕不會陪你去。而且,也不讓宏兒陪你去。”
他眼里卻露出了喜悅的神色,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看到那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的時候,卻覺得疑惑。
太久了——甚至久遠得他不知道這個戒指是怎么來的。
因為,許多年不見她戴過了。
誰給的?
父皇?
什么時候給的?
他覺得自己的記憶在迅速地減退,一點也沒想起什么不妥——仿佛這個戒指,無足輕重,無關緊要,只是她一時的喜好而已。
他完全想不起來,這個戒指,對她有什么好寶貴的。
直到她的背影徹底離開,才很舒服地躺在床上。這一路上,他再也沒有用過御醫的藥,一切的飲食安排,皆出自馮太后之手。
當大臣們打探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更是惴惴不安。
仿佛,弘文帝走不到平城,就會一命嗚呼。
整個行程,氣氛更是沉重。
除了弘文帝和不明就里的宏兒,幾乎沒有一個人是開心的。
甚至包括芳菲自己。
平城,已經遙遙在望。
聞風而動的妃嬪們,也都徹底忙碌起來。各大宮殿的裝修,王子公主們的裝扮,妃嬪們自己的爭奇斗艷……太上皇帝歸來,誰不急著在陛下面前,換取一個青睞受寵的機會?
據《禮記·昏義》記載:“古者天子后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就是說皇帝有名有分的嬪妃有一百二十一人,另外還有不計其數的宮女,隨時可供皇帝“臨幸”。后宮美女如云,都是為了侍候皇帝一個人。
皇帝的義務,當然也很重要。“凡夫人進御之義,從后而下十五日遍。……其九嬪已下,皆九人而御,八十一人為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為三夕,九嬪九人為一夕,夫人三人為一夕,凡十四夕。后當一夕,為十五夕。明十五日則后御,十六日則后復御……凡九嬪以下,女御以上,未滿五十者,悉皆進御,五十則止。后及夫人不入此例,五十猶御。故《內則》云:“妾年未滿五十者,必與五日之御。”則知五十之妾,不得進御矣。”
雖然帝王們有權利跟所有后宮女性發生性關系,但是有義務與這一百二十一個嬪妃定期過性生活。但是,皇帝要完成規定的任務實在不容易。八十一御妻,也稱女御,分成九個晚上,每晚九個人。二十七世婦也是每晚九個,分為三天;九嬪是共享一天;三夫人也是共享一天,但畢竟共享此項權利,或者說是共盡義務的人數只有前面幾個等級的三分之一了。只有“皇后”是一個人獨享一晚。從初一輪到十五,從十六那天再開始新的一輪。
但是,一般皇家宮廷里,初一和十五這兩天不適合房事,那么排序就會出現問題,眼巴巴等在那天的無論是九個人還是一個人,難道就白等了不成一個月輪兩圈,如果不是每晚多人同時的話,一百二十一個人中的每個人一年也輪不上兩三回,前提是皇帝還得一天不能得閑,極為勤勉公正。皇上累得可憐,后妃們閑得可憐!
另外,除非到了“皇后”和“夫人”這個級別,五十歲以后就不能進御了,倒不是出于年老色衰的考慮。的確實紅顏未老恩先斷,色未衰皇帝也未必就喜歡。主要是女人五十歲左右到了更年期,絕經以后不排卵,不能生育。帝王的性生活大都是以生兒育女為目的,不能生育就沒必要讓皇帝辛苦一番了。
弘文帝,便是這一法則的典型執行者——一切,只是為了生兒育女!一切,只是出自帝王的本份!所以,他不偏不倚,沒有任何特別的寵愛,一切妃嬪的升遷,只看生育,資歷和家族背景,不帶任何個人的情感——那么絕對的公正!
所以,弘文帝的歸來,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尤其是米貴妃,更是惶惶不安。她和弘文帝,年歲相當,雖然還沒到50歲的地步……但是,受寵的機會,只怕已經徹底絕跡了。
她率領著一群妃嬪,很早便開始了接駕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