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南朝出了個名將陳顯達,實在是非常不容易對付。他屢敗北國的大將,我們派誰去都沒用。唉……”
難怪,他憔悴成這個樣子。
想當初,雖然是利用計策威逼,讓大臣們不再和新皇后作對,但是,他為了籌集軍費,也的確是有點希望得到一定程度的軍費支持,以緩解國庫的壓力。但是,那些大臣們,在危急的時刻,真的愿意出錢之人,幾乎罕有。
也許是拓跋宏沉默得太久了,馮妙蓮心里忽然覺得恐懼。
跟他認識20幾年,成親也十幾年了,他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戎馬生涯。可以說,北國的皇帝,幾乎都是打出來的,從太祖開始,到高皇帝羅迦,再到弘文帝……以前,拓跋宏御駕親征,是非常正常的,馮妙蓮從未覺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這一次,心底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她不知怎地,忽然想起高皇帝羅迦之死,羅迦是死于青州之戰,打敗了齊帝高緯之后,卻喪生在逆子三皇子的毒手之下;
甚至她的公公弘文帝,也是在御駕親征南朝的回歸途中,身染沉疴,縱然馮太后當時如何妙手回春也無濟于事,弘文帝也是御駕親征之后,不幸身亡。
她悄然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陛下,你是不是又要御駕親征了?”
拓跋宏放下飯碗,站起來,將她扶住。
兩個人在寬大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他的頭輕輕貼在她的肚子上,許久,忽然驚喜地叫道:“妙蓮,這孩子在動……他在動,我感覺到了……”
孩子每天早晚,都動得很厲害。
但是,現在夜漸漸地深了,它也要睡著了,所以極其偶爾才動一下。
“陛下,你若是想御駕親征的話,不用太顧及我……”
拓跋宏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將她的手拉住。
“妙蓮,我本是想御駕親征的。看樣子,我不出馬,根本沒法制服陳顯達。他已經連續敗了我們好幾名大將,再給他逞威下去,我們的士氣會更加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