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轉

第四十八章 蓬萊

第四十八章蓬萊

第四十八章蓬萊

宣惠剛要張嘴反駁,徐思齊卻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她笑道:“殿下可有興致去蓬萊島垂釣?我曾聽人說蓬萊島上的瑤池臺是一處近水觀魚的好所在,盼望著殿下能帶了臣去看看。臣于詩文上不甚了了,正怕過會兒出乖賣丑,殿下讓我躲個懶,給您弄鉤裝餌可好?”

宣惠有些厭惡徐思齊這樣假裝熟絡,便沒理會他。她踮起腳在人群里找梁瓚,卻發現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宣惠有些納罕,梁瓚一向在人前都是溫和有禮,這會兒卻是七情上面。她轉身吩咐沅湘道:“把東西收拾一下,咱們也去蓬萊島。”

裕王聽了,不禁有些惱怒,當著這些人的面,被宣惠削了面子,深怨父皇和賢妃慣壞了這個妹妹。他不耐煩地說:“胡鬧!我說了我們這些人都要過去,哪里還有空閑的船給你坐?你在這兒搗什么亂!”

宣惠一邊整理著魚線,一邊慢條斯理地說:“我又沒說非要和你們同時過去。我等在這里,你們先去,再讓船回來接我,不就好咯?再者說,二哥你也不要太霸道了。宮里又沒有你去了蓬萊島,別人就不能去的規矩。橫豎蓬萊島那樣大,你在東,我在西,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裕王哼了一聲,拂袖離去。徐思齊見他獻殷勤,宣惠沒什么反應,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便灰溜溜地跟著人群走了。

梁瓚等人慢慢地在后面走著,宣惠收拾好東西追了上來,拉著梁瓚問道:“三哥,你怎么了?看起來似是有些不舒服,要休息一下嗎?我送你回武陵閣吧!”

梁瓚強笑道:“多謝妹妹關心,我只是有些頭疼,過一會兒就好了。”

宣惠點點頭,轉頭問裴敏中:“方才那個猛拍張懋德馬屁的人是誰?好生奇怪的一個人。”

裴敏中看了梁瓚一眼,沉聲道:“是曹名揚。”

宣惠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失聲道:“長姐怎么能嫁給這種人?不行,絕對不行!我去找父皇說!不,我讓母妃去跟父皇說!”

梁瓚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了下去。他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長姐的事自有我去說。總不能讓賢妃娘娘說是覺得他拍張家人的馬屁,就覺得他不好吧。若是讓……知道了,恐怕還要連累賢妃娘娘。還有,三妹妹不要把曹名揚今日之事告訴長姐,免得她煩憂。”

宣惠的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聽見梁瓚這樣吩咐,默默地點了點頭。

眾人分乘兩艘船,很快就到了玉湖中心的蓬萊島。這蓬萊島雖然不大,卻也有兩三處殿宇樓閣。中心一座三層高的小樓,名喚問月樓,登臨可觀整個玉湖,湖光山色,盡收眼底。靠近水邊處還有一座高約二尺的亭臺,便是徐思齊所說的瑤池臺。兩處離得甚近,只有二、三十步的距離,中間種滿了四時花卉。

裕王到了問月樓,便使人把一層大廳的門窗全都打開,微風從湖面上刮過來,陣陣清涼,分外宜人。待眾人坐定,他便笑道:“今日聚會意在以詩會友。南苑玉湖如此美景,諸位必定各有佳句。不若加些難題進去,當更能彰顯各位的風流文采。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多數人都隨聲附和,更有一位公子大聲說道:“自當如此!而且還當有獎有懲。詩做得好的有獎賞,差的嘛,當有罰,至于沒打算做的,不如去外面陪公主釣魚!”眾人哄然大笑,都看向站在窗邊的徐思齊。當他醒悟過來是在說他時,不禁氣得滿臉通紅,甩了甩袖子就出了問月樓。

裴敏中與梁瓚、薛元翰三人坐在西邊靠窗的位置,他透過窗就能看到正在瑤池臺忙活著釣魚的宣惠。梁瓚看著湊在張懋德身邊說笑的曹名揚,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薛元翰悠然地喝著茶,又對裴敏中說道:“裕王作詩向來最愛限韻,今天怕也是如此。”

“這難題嘛,一是要歌詠眼前所見之景、之境,二是要用九青、十三元做韻。有能者可雙韻并用,力所不及者取一韻而用之即可。”裕王得意洋洋地宣布了詩題,接著他取下了身上所戴的和田玉佩放在面前的茶幾上,說道:“至于獎賞么,本王這塊玉佩尚可,便用來賞了頭名吧!懲罰么,等下詩會結束后的宴飲上,末流者多喝幾杯便是!”說罷,他讓人在大廳中央的花案上擺上香爐,里面插上一支香,做限時用。

瑤池臺邊的宣惠已經在釣竿旁發了好一會兒呆了。她實在惱恨自己前世沒有多看幾遍前周朝的史書,要不然現在也不會記不起來端敏到底所嫁何人。然而無論嫁給誰,上輩子的端敏都在國破時死去了,因為史書上明明白白地記著元和帝的子女后來只剩下世祖梁瓚與鎮國宣惠公主二人。

可是,既然此生梁瓚能在離京前就與楊云舒定了親,說明今生之事未必都與前世一樣。總之,她應該為端敏爭上一爭。

“咦,那艘船上似乎又是誰過來了。今天這蓬萊島還真是熱鬧。”采薇笑道。

宣惠抬頭往湖面上看去,卻見一艘彩舫正快速駛過來。船頭似乎立著一個衣袂飄飄的少女,宣惠定睛一看,卻是李靜媛。她皺起眉頭,不悅道:“她又來做什么!怎么晦氣,好容易清靜半日,她又來了!”

不多時,彩舫便靠了岸,李靜媛下得船來就朝瑤池臺奔過來。宣惠只當沒看見她,一心一意地盯著魚鉤。

“就你那點兒本事,你把魚鉤盯出來個洞,也不會有魚上鉤。”李靜媛招呼丫鬟把軟墊放在宣惠身旁,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宣惠打定了主意不理她,只是專心地釣魚。李靜媛卻跟往日大不一樣,見宣惠不理她,竟然也沒有生氣,還笑著對宣惠說:“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你得承認那事兒是你不對吧。雖然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總不能睜著眼睛說根本沒有什么字條吧?”

宣惠撇撇嘴,輕飄飄地說了句:“根本就沒有什么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