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心中偷笑,我當然知道了,不但知道你們要去金陵,還知道你以后留了把大胡子!
她笑道:“你把三哥家的房子拆了個精光,怎么,想賴賬呀?不賠座宅子怎么能行?”
裴敏中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還真是心疼你哥哥,才來第一天就著急找我要賬了!不過,你也不想想,我的錢還不都是你的錢?我拿了出來建座王府,咱們以后成親可吃什么用什么呀?”
宣惠有些臉紅,擰了擰他的嘴,說道:“你的私房都夠建座王府啦?”
裴敏中掰著宣惠的指頭,一五一十算給她聽:“我母親不太擅長管這些事情,父親這些年在揚州、蘇杭等地買了不少鋪子和田莊,都有貼己的管事在打理。后來父親漸忙,我也長大能搭把手了,他就把大半的鋪子交了我。”
“現在父親去世了,這些鋪子都在我手里。等以后咱們成了親,這些就都交給你,我就可以高枕無憂做個富家翁了!”
宣惠抿唇笑道:“你倒是想得美!”
轉念她又有些疑惑:“你說的這些難道是成國公的私產?既然國公夫人不擅長打理,那國公府的產業現在怎么辦?”
裴敏中臉貼著宣惠的臉,望著天上的月亮,幽幽地說道:“當年父親入嗣的時候,產業還在老公爺手里。老公爺去世時,說是要交給父親,然而這些年太夫人沒有提過,父親也從沒想過要拿這些。”
“父親置辦這些田莊鋪子就是給母親、妹妹和我傍身,成國公府的產業太夫人定是要留給伯母和堂弟的。”
“是先世子夫人和那個遺腹子嗎?”宣惠問道,“雖說他們是嫡支,成國公是入嗣,可現在金陵裴氏的宗家卻是在你這里了。他們的私產且不論,公中的產業卻該由你來掌管的。你們這樣正支、旁支不分明,遲早是要出亂子的。”
裴敏中苦笑道:“已經是一團亂麻了……等你嫁進去,說不定還會后悔怎么就趟了這趟渾水……”
宣惠扭過身,兩手捧著他的臉,笑道:“若你待我好些,我就幫你理清這團亂麻,如何?”
裴敏中看著她臉上的盈盈笑意,也變得開懷起來:“我已經許了你我之間再無旁人,也說要把我產業都交給你打理。還想要什么?說來我聽聽?”
宣惠趴在他的耳朵上輕輕地說道:“我的眉毛太淡了,以后你要幫我畫。”
裴敏中聽著她柔柔糯糯的聲音,就如同一根羽毛在輕輕地撩撥著他,又癢又酥。
他打橫將宣惠抱著懷里,看著她的眼睛,眉梢眼角皆是笑意:“阿姝,咱們生生世世都這樣好,你可喜歡?”說罷,便深深地吻上宣惠嬌艷的唇瓣。
次日,宣惠吃過早飯便親自去落葉先生的住處,請他給楊云舒診治。
看過氣色又診過左右手的脈息,落葉先生問道:“不知王妃生產之后,行經可準時?比往日是多還是少?”
楊云舒臉瞬間就紅了,囁嚅著說道:“這樣的問題先生讓我怎好回答?”
一旁的梁瓚急道:“既是先生要問,那必然是要緊的。你說就是了,這里也沒有外人,沒人敢說你什么的。”
楊云舒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口卻還是說不出來。
宣惠明白,這便是女子診病的難處之一。
如今學醫道者皆為男子,有些規矩大的人家連“望”這一字都不許,更不要說問這樣涉及女眷的事情。可若不問,或者不說,大夫又如何能了解清楚病癥。
她插嘴道:“既然嫂嫂怕羞,不若找了貼身伺候的嬤嬤來,到外間去給先生說說。”
楊云舒紅著臉點了點頭,吩咐道:“吳媽媽,你跟先生出去說說吧……”
一位四旬上下的嬤嬤應聲出來,向眾人行禮后就請了落葉先生去外間的宴息室說話。
梁瓚上前坐到床邊,給楊云舒掖了掖被角,說道:“如今徐州之圍也解了,你就莫要再擔心了。我跟程先生和慎之商量好了,過幾日咱們收拾妥當就去金陵。那里城池堅固,糧倉豐盈,臨時將王府安置在那里,以圖來日。你可喜歡?”
楊云舒笑了笑,說道:“臣妾還未曾去過金陵,正好跟著王爺開開眼界。”
梁瓚握著她的手,笑道:“只要你肯吃藥,好好養病,以后我帶你開眼界的時候還多著呢。”
宣惠大聲地咳嗽了一下,說道:“三哥三嫂,你們好歹顧及一下我還在這里呢!算了,我也出去找落葉先生說說話去。”說罷,她就撩簾出去了。
梁瓚笑道:“宣惠還是這樣無法無天的脾氣,一點兒也沒變……”
楊云舒微笑道:“公主是個良善人,福氣都還在后頭呢……”她想起昨天宣惠口中的王氏,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昨日公主跟我說起來,王將軍的妹妹……”
梁瓚眉頭一皺,問道:“她沒事跟你提這人作甚?”
楊云舒忙道:“王爺別怪公主,是我問的……公主說,武昌府的人都說王家大小姐是個聰敏通透的人,極是八面玲瓏。又說從王將軍的樣貌就可猜知大小姐的容貌一定不是尋常之姿……日后王爺身邊有此佳人作伴,我也就放心了……”
梁瓚有些惱怒,說道:“跟你說了,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本就不欲娶她!只是王錦堂逼迫,可恨我手中沒有一兵一卒,解不得困城,殺不得賊人!我心里也難受,你當知道我的心意,卻為何時時拿這樣的話來堵我的心?”
楊云舒嚇得花容失色,眼淚簌簌地落下:“臣妾想著與其做側妃,王家定然更想要這正妃的位置。要是王爺不給,日后總有許多麻煩……”
梁瓚怒道:“此事是他們家僭越了!當年起兵之時,太祖皇帝與成國公裴奉祀也沒有親眷關系,不是照樣一起打天下么?大周向來善待功臣勛貴,成國公府沒人嫁進宮里,不是照樣有百年不衰的富貴么?”
“王錦堂如此逼迫,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