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轉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吉日

第一百七十七章吉日

第二日清早,雖然還是在年節里,東園的家仆還是早早開了門。品書網從里頭出來兩個管事,急匆匆地去城中請了郎中回來。

那郎中先去內院看了錢荔娘,又去外院看了薛元翰,說兩人都是傷風發熱,吃幾劑藥發散發散就好了。

薛元翰畢竟是男子,從小也練弓馬騎射,故而身體底子好,吃過藥沒兩日就能下床了。

倒是錢荔娘,一來身子嬌弱,二來心情郁結,高燒雖然退了,卻是在病榻上纏綿了多日才起來。

兩人的病來得突然,時間一樣,癥狀也相似,不由得人多想。楊云舒因為錢家人將女兒托付在自己這里,若是因照顧不周而出了差錯,自己也不好交代。

她找來兩人身邊伺候的來問,可巧兩人都是獨自出來,沒人跟著。奴才們都只說回去的時候渾身濕漉漉的,似是掉到了湖里,天氣又冷,所以才染了風寒。

可沒人親眼瞧見,并不等于沒人會造謠生事。漸漸地,東園的仆婦中間就開始流傳錢荔娘不守婦道,要給王爺做侍妾的人竟然還不忘勾搭薛公子。

那一日的事情也被描繪得有聲有色,說什么兩人趁天黑在湖邊幽會,情到濃處不甚落水,在水中又如何肌膚相親,忘乎所以。一個個說得竟都像是在一旁看著似的。

楊云舒初聽到這話,也嚇了一跳,仔細想想便覺得不可信。因此在王府狠狠地整飭了一番,流言才漸漸止住。

她將這事當做笑話講給梁瓚聽,梁瓚卻道:“無風不起浪,流言再無狀也總有一二分可信處。阿元若能放下心結,與錢大小姐也算是良配。且再等等看,阿元這個人最不耐煩被人逼迫,總得他自己轉過這個彎兒來才好。”

病中的錢荔娘聽到這些流言,猶如再被加上一道催命符,剛剛好起來的身體又迅速消瘦下去。等二月二龍抬頭換春衫的時候,她才發現去年帶來的衣裳穿在身上,竟然都空蕩蕩的。

宣惠這一日去宜兩樓陪錢荔娘說話,見她又是許久沒出房門,便打發了小丫鬟去問楊云舒在做什么,兩人等會兒一同過去說話。

過了一頓飯的工夫,小丫鬟笑著過來回稟:“王妃那邊來了客人,成國公夫人上門來有事找王妃。吳嬤嬤說等夫人走了,公主和小姐再去也不遲。”

宣惠疑惑道:“成國公夫人有事?可是什么要緊事?王妃說不叫我過去么?”

小丫鬟答道:“奴婢不知夫人找王妃是什么事,但是吳嬤嬤滿臉笑意,應當不是什么壞事。”

宣惠點點頭,叫她退了下去。

錢荔娘笑道:“不叫你去,只怕說的就是你的事。裴世子可也沒有給你漏過什么口風?”

宣惠這才想起來數月前在棲霞山上那次,裴敏中跟她說的話,臉上頓時飛來兩片紅云。

錢荔娘艷羨地看著她,口中笑道:“倒是難得見你這樣羞澀。等會兒咱們去王妃那里瞧瞧,看成國公夫人都說了什么。”

沒等兩人再派人去問,楊云舒那邊就打發人過來請。到了平樂堂,楊云舒便笑道:“人家成親不過三書六禮走一遍就完了,偏偏裴世子這樣看重你,非要麻煩了成國公夫人來跑這一趟。說孝期不能過禮,先兩家私下定了日子,國公府就開始備辦婚事了。”

她推過來一張灑金紅箋,笑道:“瞧瞧這日子,裴世子也算是有心了。”

宣惠拿起來看時,發現上面幾乎把來年四月里所有的雙日子都列出來了。

錢荔娘笑道:“這可真是,裴世子是鐵了心要四月份娶你進門了。”

楊云舒也笑道:“可不是,姜夫人說明年二月咱們家除服,三月來下聘,四月就成親。要不你看看這日子你喜歡哪個?咱們就挑一個。”

宣惠聽了這話,就如同那紅箋燙手一般,慌忙扔在了桌上,嘴里羞道:“嫂嫂說什么呢!”

楊云舒笑著把那紅箋收了起來,說道:“咱們宣惠是先帝的掌上明珠,王爺疼愛的幼妹,給自己挑個成親的日子怎么啦?也罷,你不挑呀,我就晚上給王爺看看,再做定奪。”

次日,梁瓚遣人給裴敏中回話,定了明年四月二十的婚期,成國公府便悄悄地忙碌起來了。

韓夫人看著姜夫人這邊管事進進出出地忙碌,便跟太夫人嘀咕起來:“頭里忙著過年也沒跟王家人再說什么,如今年也過完了,您瞧著是不是把沐兒的事跟他們家提一提?”

太夫人靠在太師椅上,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當日你在王府那樣說,我就覺得有些不妥。那王家二小姐人才看著不怎么樣,配不上咱們家沐兒。要是她姐姐還說得過去,可惜人家也攀高枝兒給人做妾去了。”

韓夫人見婆婆竟然是有不同意這門親的意思,便著急道:“太夫人您可別這樣說,咱們這個房頭被人奪了承爵的指望,要是沐兒再不找門像意的岳家,等公主進了門,哪里還有咱們娘仨說話的地方呢!”

太夫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道:“我頂不愛聽你說這種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九郎再厲害,我也是他名正言順的祖母!他要是敢做什么手腳,我就能去告他個忤逆不孝!這世上,說出大天去,也繞不過一個孝字!”

韓夫人見太夫人動了氣,連忙上前殷勤地捏肩捶背,又賠笑道:“太夫人您可別生氣,我不會說話,您多指點指點。可您想,有您在時自然一切都好,等您哪一日駕鶴去了,我跟沐兒可不就是寄人籬下,看人眼色討生活了嗎?”

太夫人蹙眉道:“所以我才說,叫你們把國公府的產業攥瓷實了,別叫姜氏他們鉆空子拿了去。有了這些銀錢傍身,夠你跟沐兒幾輩人吃喝了。”

韓夫人見此路不通,又委婉地說起時局:“如今正逢亂世,當年奉祀公也是從龍的功勞,才得了這一份恩蔭后人的家業。咱們若只是做個江南富戶,那自然不必說什么。可沐兒是個有雄心壯志的人,兒媳想著怎么著也該幫他一把。不然,等以后九郎得了勢,拿走這份家業不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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