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轉

第二百二十章 獻寶

宣惠抿嘴笑道:“是什么寶貝?叫你跟卞和獻璧似的,揣著東西就急匆匆地來獻寶了……”

話還沒說完,她就想起來卞和與和氏璧可不是什么好故事,連忙住了嘴。

裴敏中倒不以為意,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來一個匣子,遞到宣惠手里,笑道:“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宣惠拿著還帶著他身體余溫的木匣子,笑著打開來看。

外面冬日里的太陽已經偏西,日光斜斜地照著金陵城里的街道。馬車內為了御寒,轎簾、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著實有些昏暗。

宣惠甫一打開匣子,便覺得眼前寶光閃耀。待她定睛看去,才發現匣子里滿滿當當地全是各色寶石。其中四枚拇指肚大小的藍寶石和紅寶石最為耀眼。

宣惠拿起一枚藍寶石細看,其色湛藍深邃,乍一看以為是黑色寶石,拿到窗邊透著光,才發現是枚晶純無暇的上佳之品。

匣子內小一些的還有幾枚翠亮的祖母綠和兩顆貓眼石。

宣惠笑道:“你這是去東海龍王那里打家劫舍了么?怎么弄來這樣多的寶貝?”

裴敏中輕輕擰了一下她的臉,笑道:“胡說什么呢!我送你的東西怎么能是搶來的?父親當年聽聞南邊西洋人來的多,把我們江南的絲綢茶葉賣過去,獲利頗豐,就派心腹過去開了兩家商行。年前與王爺商定好咱們的婚期,我就叫商行的掌柜留意著,給你這個尊貴人兒預備聘禮。”

宣惠撇撇嘴,又忍不住打開匣子,拿著寶石看個不住。

裴敏中笑道:“偏巧前兩月有船從錫蘭國來,所帶寶石成色極好,那掌柜也有眼色,全都收了。另外還有幾株珊瑚,太大了我便沒有帶來給你看。等三月下聘時你也就能見到了。”

宣惠見他為兩人的婚事如此費心,十分感動。她面上甜甜一笑,說道:“裴愛卿,你有心了。”

裴敏中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怪道:“渾叫什么呢?你該叫我什么?”

宣惠揉著額頭,噘嘴道:“疼呢!臭九郎,壞九郎!”

裴敏中伸臂把她攬到懷里,輕聲道:“我下手沒輕重,你莫怪我,好不好?來,九哥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他貼得這樣近,宣惠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剛要推開他,馬車卻停了下來。

裴戎真在外頭回稟道:“公主、世子,望江樓到了。”

裴敏中一臉不悅,嘟囔道:“真不會辦事,早不到晚不到,偏偏這個時候……”

裴戎真在外面聽不清楚,就接著問了一句:“世子可有什么吩咐?”

裴敏中沒好氣地說道:“去樓上找個安靜的雅間,給你和兩個丫鬟也找一個!”

裴戎真道:“這望江樓還挺貴的,奴才們還是……”

這時裴敏中已經下了車,他瞪著裴戎真道:“老子有錢,就你們三個也想把老子吃窮?”

裴戎真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便進店去了。

裴敏中扶著宣惠下了馬車,宣惠笑道:“你這個人真差勁,自己莫名其妙來一陣邪火,戎真又沒惹你!”

裴敏中笑道:“本來火就要消了,誰叫他那么沒眼色?”

正說著,幾人走上二樓,裴戎真吩咐完店小二,就帶著沅湘和采薇去了隔壁的雅間。

宣惠開了房間內的窗戶,窗外便是熱鬧的秦淮河還有兩岸邊熙熙攘攘的人群。

裴敏中走了過去,從后面抱住她,笑道:“入冬這么久了你還開窗,不嫌冷么?九哥借你暖暖。”

宣惠笑著啐了他一口,說道:“沒羞沒臊的,屋里現放著那么大的火盆,誰要你暖?”

裴敏中笑道:“你這小丫頭,剛給你獻完寶,你就過河拆橋了!你說,我是把這些石頭打成頭面做聘禮呢,還是直接送過去,等你以后照自己心意打?”

宣惠覺得有冷風透過來,忙關了窗扇,走到桌邊坐下,笑道:“怎樣都好。是你娶妻,我可管不著。”

裴敏中倒了杯熱茶,塞到她手里,說道:“娶的不是你么?”

宣惠兩手握著茶杯暖手,笑道:“你還真是高高興興地做起新郎來了!我且問你,你把兵都留在開封府,交給秦朗帶著,你可放心?他再怎么天縱英才,打仗的回數兩只手也數的過來啊。”

這時,店小二敲門送了菜肴進來,裴敏中吩咐道:“菜都上齊了,就不必再進來了。若是有事,自然會出去叫你。”

店小二連聲應了,抱著托盤慌忙退下。

裴敏中給宣惠夾了塊魚,這才回答道:“上陣打仗也是講究天分的,有些人在兵營里混一輩子,帶五百人做個先鋒已是頂天了。有些人只讀圣賢書,中了進士,卻能做韓信一般‘多多益善’的大將軍。”

宣惠笑道:“看來你是認了這個妹婿了。”

裴敏中嘆了口氣,說道:“從小到大,父親與我虧欠璇夜良多。既然秦朗是個能干的,品行也好,他們又兩情相悅,我又何必攔在中間。如今心腹之患仍是劉廣勝,叫他留在開封府守著,日后自然有他一份大功,也算是我提拔他的一點點私心了。”

宣惠點點頭,又問道:“那你自己呢?是打算一直守著金陵嗎?”

她見裴敏中看著自己,又忙說道:“這些事你還是自己拿主意的好,我知你有雄心抱負,不必為了我就屈在這里,看著別人建功立業。”

裴敏中笑道:“這倒不是,王爺與我都在等時機。大周天下雖然如今四分五裂,但唯一要擔憂的就是劉廣勝所占的西北和京畿地。川蜀地界雖廣,卻無人做大,只是些土匪蟊賊,待王爺帶兵前去招安即可。遼東有海西,可隔著京城的劉廣勝,他們手再長也伸不到咱們這里。”

“西北的賊兵要想過來,要么走何南,那便有秦朗擋著。要么他們就得走湖廣,這就用不著咱們操心了。”他輕聲一笑,不無嘲諷地說道:“更何況人家也不想叫咱們操心。”

宣惠皺眉道:“那東南呢?福健,兩廣?”

她想起前世史書中所寫的金陵圍城,蟄伏在東南的汪渠江像是一條盤成一團的毒蛇,伺機便要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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