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云州深邃的黑眸好似旋渦,我移不開眼,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牽引住,一下下如雷似鼓的跳動著。
腦海里回想起在度假酒店時,我意亂情迷間問他的那個問題——
厲云州,你愛我嗎?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半晌,輕輕點下了頭。
沒錯,即使我認為這個問題十分愚蠢,我也很想知道他的回答。
他愛我嗎?或者,他有愛過我嗎?
下一秒,厲云州表情認真,沉聲對我說:“我承認,和你的第一次婚姻,是被逼無奈。那個時候,我感受到的更多的是阮家的脅迫與無恥,所以我連帶著也討厭你。但你對我很好,我并非沒有感情,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們離婚之后,每次回家望著空蕩蕩的房子,我都會控制不住地想起你。”
“阮詩,你、我還有希希,我們是一個家庭。現在我們復婚了,我不希望我們的家再被拆散。”
厲云州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話說得真情實意,我的心情卻跟打翻了五味瓶般復雜難言。
我很意外厲云州竟然對我如此依賴,我更難過他對我只有如同親人般的依賴。
我抿唇,心口一陣抽痛,想要努力從唇角擠出一絲微笑,可發現怎么也笑不出來。
這時,家傭發現了厲云州的車子,從屋內迎了出來。
厲云州打開了車門鎖,家傭上前匯報道:“先生,太太,家里有客人來了。”
“誰?”厲云州問。
家傭恭敬作答:“一位姓姜的小姐。”
我愣住,腦海里霎時間蹦出“姜瑾”的名字。
厲云州明顯也很意外,但聽完家傭的回答后,他連車門都顧不得鎖,快步進入了客廳。
我望著他匆匆的步伐,僵了兩秒后,也走了進去。
客廳里,我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厲云州的“白月光”。
屋內開著暖氣,她穿著一條黑白碎花的長袖連衣裙,正在沙發上彎腰與希希逗樂。及腰的長發披散下來,也擋不住她精致的側臉。
“阿瑾,你怎么來了?”厲云州見她衣著單薄,皺眉讓家傭將暖氣的溫度調高,隨后叮囑道,“你身體不好,不要貪涼。”
厲云州的反應令我心尖一顫。
那聲“阿瑾”更是毫不留情地刺痛了我。
姜瑾聞言抬起頭來,沖著厲云州溫柔地一笑:“我不冷,一直和希希在玩游戲,渾身都暖暖的。”
我站在他們身后,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三口,而我只是個局外人。
希希似乎很喜歡她,在她身邊笑得小臉通紅。
我怔怔地望著姜瑾,她比照片上更好看,笑起來時梨渦深深,令人著迷。
難怪蘇煜曾說,她和姜瑜雖然是雙胞胎,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類型。
姜瑜和姜瑾比起來,在氣質和神態上簡直黯然失色。
我想,只要是認識她們兩姐妹的人,就不會把她們認錯吧。
“云州,這位就是你太太吧?”姜瑾發現了我,臉上的笑容不減,沖我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云州的朋友,我叫姜瑾。”
我抿唇,淡淡點了下頭:“你好,我是阮詩。”
在那一瞬間,理智告訴我,我不能再在現場待下去,我很害怕自己會崩潰失控。
說完,我快步走過去將希希抱起,頭也不回道:“云州,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間休息了。”
“媽媽,我還想和姜姨玩……”希希被我突然抱起,有些不開心。
我瞪了他一眼,沉聲道:“不要調皮!”
過去,我從未兇過希希。
他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驚恐地閉了嘴。
正要上樓,姜瑾叫住了我:“厲太太,請等一等。”
我停住腳步,側頭看向她,只見她一臉窘迫,語氣歉意道:“其實我今天冒昧登門,是專程來找你的。”
“姜小姐是來找我我?”我詫異地問。
姜瑾看了一眼希希,育兒師會意的上前接過希希,帶著他回兒童房了。
客廳里的家傭也各自去忙了。
我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之前的姜瑜就已經很難纏了,她這個姐姐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善茬。
“姜小姐有話不妨直說。”我追問她。
姜瑾突然站了起來,朝我鄭重其事地鞠了個躬:“厲太太,先前家妹回國后做的那些糊涂事,我已經全都知道了。我很抱歉,作為她的姐姐,我想代她向你賠個不是。”
我壓根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套。
厲云州在一旁看著我們,并沒有插嘴。
我根本不相信姜瑾的場面話,但此刻我如果不說點什么,又會顯得我很小氣。
我淡淡開口:“你妹妹做的事,與你無關。而且,過去的事我已經忘了,也請姜小姐以后不要再提。”
“厲太太,謝謝你的大度。”姜瑾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旋即,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繼而開口,“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替云州向你解釋清楚。”
“替我解釋?”厲云州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問。
“嗯。”姜瑾點點頭,輕聲對我說,“請厲太太不要誤會,我和云州只是知己好友的關系,我們從未有過任何越軌的行為。因為喬醫生告訴我,上次你跟著云州的車子找來了酒莊,卻在外面沒有進來相見。我猜測你一定是誤會了什么,我很擔心因為我的緣故,導致你們夫妻二人生了嫌隙。”
姜瑾的聲音有些委屈,說完低垂下了眼眸。
我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一個登門替妹道歉,原來是為了在這兒將我一軍。
“你什么時候去的酒莊?”厲云州冷不丁問我。
我猛地轉過頭,撞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心中一陣惡寒,我無奈地笑了笑,并不想回答厲云州的審問。
我冷聲說:“姜小姐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我就不打擾二位敘舊了。”
音落,我便快步上了樓。
身后一片安靜,我進入臥室關上了門,覺得跟吞了一只蒼蠅般惡心。
姜瑾也不知道又跟厲云州說了些什么。
我懶得理會,平復了會兒心情后,才發現后背不知不覺間被汗水浸濕。
我進入浴室,躺在浴缸里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