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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婳從顧北弦懷里挪出來,說:“我要去化妝間換衣服了。”
顧北弦垂眸俯視著她,眸色溫柔,“去吧,我等你。”
“不用等我了,你去忙吧,我開車來的。”
顧北弦薄唇微抿,沒說什么。
蘇婳把手里的花和奶茶塞進他手里,把西裝外套也脫下來,搭到他臂彎上。
大夏天的,披個西裝真的熱死人。
無袖的裙子,就露個手臂和鎖骨而已,大家都這么穿。
也不知道他矯情個什么勁兒。
來到化妝間。
蘇婳推開門走進去。
化妝師迎上來,幫她整理發型。
蘇婳摘下一只耳環,放到化妝臺上。
化妝師望著鏡子里的她,夸贊道:“蘇小姐長得這么漂亮,臉小五官又精致,不做演員太可惜了。”
蘇婳摘下另一只耳環,淡笑,“做演員要有演技,還要八面玲瓏,這些我都不擅長,還是踏踏實實修個古董吧。”
化妝師從她手中接過耳環,“也是,女演員花期太短,還是你們這一行好,越老越吃香,就是入行門檻太高,又太磨人。”
“是的,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進試衣間換上自己的衣服,蘇婳離開化妝間。
顧北弦還站在原地,臨窗而立。
衣裝筆挺,很精英很貴氣的一個人,此時一手抱花,一手提著奶茶。
這么接地氣,和他平時高高在上,被手下前呼后擁的模樣,有那么一點點違和。
蘇婳微微詫異,“你還沒走?”
顧北弦勾唇,看著她,眉眼生情,“我來接女朋友,走什么走?”
蘇婳心里微微觸動。
“女朋友”這個詞,對她來說,挺新鮮的。
二十歲就閃婚嫁給他,直接成了他的妻子,從沒當過女朋友。
女人都是感性的。
莫名間就有了種談戀愛的感覺。
她無奈一笑,“你這個人啊,真拿你沒辦法。”
顧北弦笑,“蕭逸告訴我,好女怕郎纏。這是我第一次追人,追得很認真,你別打擊我。”
蘇婳暗暗嘆了口氣。
這婚離的,恐怕是天底下獨一份了吧。
兩人靜默地朝出口走去。
出了大門。
顧北弦提議道:“一起吃晚飯。”
蘇婳遲疑了一下,“我們以后還是少見面吧。”
顧北弦神色微微一頓,“你怕什么?”
“也不是怕,就是膈應楚家,還有你爸……”
“楚鎖鎖的矛盾,已經轉嫁到顧凜身上了。我爸他就是嘴上兇兇,不敢怎么著你的,畢竟我是他的親兒子,他還是要顧忌一點的。”
蘇婳沒說話了。
上次她送了顧傲霆一瓶硝化甘油,后續不知怎么樣了。
可能是顧忌顧北弦,也可能是怕她真往他油箱里加硝化甘油。
反正那事后來就不了了之了。
蘇婳一猶豫的空檔,顧北弦拉著她的手,直接把她按進車里。
她的車,則交給保鏢開了。
車內空間密閉。
蘇婳身上的清香,一陣陣地撲入顧北弦的鼻中。
只是聞聞她身上馨香的味道,他就已經情動不已。
他忍不住拉起她的右手,握在掌心里,垂眸貪戀地望著。
這是一只妙手。
白皙,纖長,指甲修得精巧,手指柔軟靈巧。
他情不自禁想起那一夜,他中了藥,她就是用這只手,幫他做了美妙旖旎的事。
想起那種熾熱滾燙的感覺,顧北弦喉結發熱,上下微微翕動了一下。
心里很熱,體溫都升高了。
看樣子,人不能禁欲太久。
禁欲久了,連一只手都覺得風情萬種。
他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細細親吻,牙齒輕輕咬了下她手背上的皮肉,很想再體驗一下那晚的經歷。
又擔心把她給嚇跑了。
才剛開始追,得循序漸進,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蘇婳偏頭看了顧北弦一眼。
見他眼睛漆黑深沉,有點濕,有點燃,是那種渴望情事的表現。
他容貌英俊,這副樣子,就顯得特別欲,特別撩。
她心里燙了一下。
抬手摸了摸他的下頷,把手輕輕抽回來,低聲說:“我們離婚了。”
五個字,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來。
把顧北弦剛燃起的欲氣,澆滅了。
他笑了笑,摸摸她的頭發,“沒事,我們會復婚的。”
好像這種話說多了,愿望就一定能實現似的。
蘇婳心里泛起一陣細若游絲的疼,像被螞蟻咬了一口。
她很想抱抱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都是成年人了,離婚了就是離婚了,不能視作兒戲。
藕斷絲連的,太難受了。
四十分鐘后。
車子開到京都大酒店。
兩人乘電梯,來到三樓秋月閣。
到門口的時候,顧北弦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拿出手機掃了眼屏幕,對蘇婳說:“你先進去,我接個電話,是公事。”
蘇婳點點頭,推開門。
好家伙,一屋子人。
黑壓壓的。
碩大的圓桌前,分別坐著顧傲霆、周百川、周品品和周占,還有幾個助理模樣的人。
蘇婳原以為就只是和顧北弦吃頓便飯。
沒想到來了這么多人。
她杵在那里,頭皮有點麻。
屋里的人也是面面相覷,誰都沒想到她會來。
周占是個性子熱絡的,看到她,推了椅子站起來,熱情地打招呼:“蘇神眼,你怎么來了?”
蘇婳一怔。
這人也太會給人起綽號了。
上次給沈鳶取名“沈老鷹”。
現在又給她取名“蘇神眼”。
周占很興奮的樣子,向周百川介紹:“爸,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的蘇文邁的外孫女,蘇婳。上次就是她發現了范寬的《群峰秀嶺圖》,范寬的落款落在松針間,不拿放大鏡,都看不到。你說,這眼力勁兒,不是神眼,是什么?”
顧傲霆握著玻璃瓶的左手緊了緊。
耷拉下眼皮沒吭聲。
蘇婳不只是神眼,還是神坑呢。
可把他給坑苦了。
聞言,周百川濁白的眼珠,閃過一絲精光,望著蘇婳,“小姑娘,聽說你是修復古畫的,還是臨摹高手?”
蘇婳淺笑道:“是。”
周百川拍拍手邊的位置,“來來來,小姑娘,快過來坐,叔叔有事要跟你商量。”
蘇婳抬腳,走到他身邊坐下。
周百川拿起茶壺,親自給她倒茶,“范寬的《溪山行旅圖》你知道不?”
蘇婳伸手去接茶壺,“叔叔我自己來吧,我知道那幅畫。”
推讓間,茶倒滿了。
周百川放下茶壺,笑瞇瞇地問:“你能臨摹出一模一樣的嗎?”
蘇婳想了下,說:“能。但那幅畫珍藏在寶島博物館,是鎮館之寶。要臨摹的話,我得去現場看,網上搜到的圖片看不到細節。”
“行,只要你能臨摹得一模一樣,我給你這個數。”
周百川豎起一根手指頭,“一千萬。”
憑心而論,這個價格給得相當高。
蘇婳十幾歲的時候,曾臨摹過幾幅古畫,署了外公的名字,拿去港島拍,最貴的才拍了五十萬。
但是范寬的畫作藝術技法,非常特殊。
尤其是“雨點皴”和“積墨”,常人根本學不來。
還得有那種大氣磅礴的氣勢。
這一千萬,不太好賺。
周百川以為她嫌價格給得低,說:“只要你能畫得一模一樣,我再加五百萬也是可以的,前提得是一模一樣,讓人分辨不出真假來。如果畫得不像,那就只能給一筆潤筆費了。”
他表面上是開私人博物館的,實則暗中倒賣文物。
干這行,不倒賣文物發不了家。
范寬在國外特別香。
有外國富豪,向他重金求購范寬的《溪山行旅圖》,臨摹品也行。
紙壽千年,絹壽八百。
紙畫壽命最長能撐一千年,很多名畫時間久了,就不好維護了。
所以臨摹品百年后,也會相當有價值。
給蘇婳一千五百萬,周百川還能賺五百萬。
啥都不用他干,就動動嘴皮子,何樂而不為?
蘇婳思索片刻,答應下來,“我可以的,周叔叔。”
顧傲霆就在那里坐著呢,為了爭口氣,也得答應下來。
想到這里,蘇婳抬頭瞥了眼顧傲霆。
這一瞥,就瞥到了他左手握著的透明玻璃瓶子。
那細長的瓶形,正是她前些日子粘到他手上的。
到現在還沒拆下來。
蘇婳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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