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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堯卻像沒看到顧華錦的眼色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可把顧華錦給急壞了。
等顧北弦和蘇婳幾人一離開,她立馬抓起顧謹堯的西裝袖子,把他拉到旁邊一個空房間里。
門一關。
她打著手勢,著急地沖他嚷道:“我的好弟弟,你再不抓點緊,蘇婳就要和她前夫復婚了!”
顧謹堯單手插兜,倚著墻壁,不緊不慢地說:“離婚、復婚是他們倆的事,跟我無關。”
“可是你喜歡蘇婳啊,你不想擁有她嗎?”
顧謹堯默了默,臉上擠出個復雜的笑容,淡淡道:“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得擁有,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了。”
“可那姑娘本來就是你的啊。要不是你進了異能隊,簽保密合同,五年內不能回國,哪有她前夫什么事?”
顧謹堯眼神暗了暗,“她是獨立的一個人,不是我的,也不是任何人的。”
說罷,他拉開門就要出去。
顧華錦咣地一聲把門關上,抓著他的手臂,“你去爭取一下吧,去表白,去示好,大膽地去追,萬一她答應了呢。連爭取都不去爭取,你以后會后悔的。”
顧謹堯唇角稍微往上提了一下,想說什么,又閉上了嘴。
沉默了半分鐘。
他開口道:“她跟她前夫感情挺好。”
顧華錦不信,“真要感情很好,他們怎么會離婚?蘇婳為什么深夜去酒吧買醉?我不懂你們這種人的感情,但我知道,真喜歡一個人,就是讓她幸福。我覺得你是全天下,對她最好的男人了。她跟你在一起,肯定比跟她前夫在一起要幸福得多。”
顧謹堯眉間擰起一絲極細微的褶皺,“你不懂。”
他抬手輕輕推開她。
走出去。
來到桌前,他隨手拿起一瓶威士忌,倒滿一杯,一飲而下。
接連喝了三杯,喝得又快又急。
放下酒杯,他抬手揩掉嘴邊的酒漬,手掌撐著桌子,默然不語。
酒勁兒漸漸上來了,他眼底有了三分醉意。
旁邊不時有人過來,沖他打招呼,他頭都沒抬,只淡淡應一聲。
安靜了好一會兒,他抬腳朝衛生間走去。
站在洗手盆前,他打開水龍頭,捧起一捧涼水,沖了沖臉。
雙手撐在臺面上,他有些苦惱地望著鏡子里那張水淋淋的臉。
他何嘗不想去爭取?
可是,沒點明,她都同他保持著距離,生怕越一點點界。
一旦告白了,她更會刻意避嫌,說不定到時候,想見她一面都難了。
他也不是沒考慮過,告訴她自己的真正身世。
但是告訴了,又能改變什么?什么都改變不了。
說不定她早就把他忘了。
顧謹堯抬起右手,用力揉了揉酸脹的眉骨。
算了,就這樣吧,他想。
何況,他真的很討厭以前的身世,特別討厭。
他是顧崢嶸的兒子,這輩子都只是他一個人的兒子。
留蘇婳在樓上和唐老爺子聊天,顧北弦同唐約翰下來。
兩人喝了一杯白蘭地后,唐約翰便像個撲棱蛾子一樣,在人群里竄來竄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顧北弦安靜地喝了會兒酒,起身來到衛生間。
瞥到顧謹堯站在洗手盆前,一動不動。
腳步停頓了一下,他推開衛生間的門。
出來后。
他走到另一個洗手盆前,打開水龍頭剛要洗手,鼻間聞到顧謹堯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味,頭垂得低低的,發尖上沾著水珠,臉上也是濕淋淋的。
關上水龍頭,顧北弦扯了幾張紙遞給他,“擦擦吧。”
“謝了。”顧謹堯接過紙,緩緩抬起頭,對著鏡子擦起臉來。
顧北弦從鏡子里瞥了他一眼,剛要低頭去洗手。
忽然意識到什么。
他撩起眼皮,又從鏡子里瞟了一下顧謹堯的臉。
視線在他的眼睛上,定格。
顧北弦眼神硬了,死死盯著鏡子里顧謹堯的眼睛。
兩人身高差不多。
眼睛幾乎在同一水平線上。
直到今晚,顧北弦才發現,自己的眼睛和顧謹堯的眼睛,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眼睛大而漆黑,雙眼皮折痕很深,睫毛又長又濃,眼型有點偏西式,就連眼睛下面的臥蠶,都長得一模一樣。
眉毛也有點像,都是英挺的劍眉。
除了眉眼,其他地方全都不一樣。
腦子里驟然響起蘇婳的聲音:“三年前見第一面時,看到你的眼睛,我特別心疼,很想好好照顧你。”
顧北弦自嘲地勾起唇角。
當時聽到這句話時,有多感動,現在就有多挫敗。
他覺得屈辱,覺得嘲諷,覺得被戲弄。
失落感鋪天蓋地砸下來。
頭疼得像要裂開似的,顧北弦抬手扶住額頭。
唇角自嘲的笑卻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漸漸變成了氣憤的笑,和苦笑。
多可笑啊。
他顧北弦居然是個替身。
不,他連個替身都算不上。
頂多算個眼替。
腦子里不斷地回放著前兩年的畫面。
蘇婳經常目光溫柔地凝視著他的眼睛,有時候一看就是大半天。
他以為她就是那種性格。
沒想到,她是把他當成了另外一個男人。
心情煩躁透了。
顧北弦打開水龍頭,撩起涼水,一遍遍地沖洗著臉,想讓自己清醒點。
沖完,他連臉都沒擦,關上水龍頭,抬腳就朝門口走去。
經過顧謹堯的時候,用力撞了他一下。
顧北弦抬手撣了撣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仿佛多厭棄似的。
來到客廳里,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拿起一瓶龍舌蘭悶頭喝起來。
高達五十度的龍舌蘭,帶著情緒喝,很容易喝醉。
等蘇婳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顧北弦醉醺醺地在端著酒杯一杯杯地往嘴里灌,像喝白開水似的。
蘇婳走到他面前,輕輕扯扯他的袖子,說:“我和唐爺爺都談好了,等幫范老修復好后,就來幫他修。”
顧北弦抬眸看她一眼,眼睛腥紅。
醉意濃得嚇人。
蘇婳嚇了一跳,“你喝了多少?”
顧北弦揚了揚唇,自嘲地笑了笑,說:“我,沒喝醉,你,不用,擔心。”
說話都硬了,斷斷續續的,很不利索。
只有喝醉的人,才會說自己沒喝醉。
蘇婳抬腕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她走到他身邊,手臂伸到他腋下,想把他架起來。
奈何喝醉酒的人,四肢很硬,蘇婳架不動他。
她拿起手機,想給留在外面車上的保鏢打電話。
忽聽身后傳來一道男聲:“我來吧。”
蘇婳回頭,是顧謹堯。
他走到顧北弦身邊,略一彎腰,把他的手臂拉到自己肩膀上,扶起他就朝外走。
顧北弦揮手,想打掉他的手。
奈何他喝得比顧謹堯多,肌肉酸痛使不上勁兒,推不開。
蘇婳急忙跟上去,一起扶著顧北弦。
出了大門。
保鏢慌忙迎上來,一起幫著把顧北弦扶進車里。
要關車門時,顧北弦冷漠地瞥一眼顧謹堯,醉醺醺地說:“我,真的,很討厭你。”
“我也是。”顧謹堯沒有表情地說:“很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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