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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城的車很快回到機場。
葉靈上了他的車。
保鏢把車開得飛快,擦著限速開。
一路上,葉靈神色焦急,雙手用力抓著褲子,眼圈微微泛紅。
每次見她,她都挺煩人的,這次突然這副樣子,虞城一時有些無措,安慰道:“沒事,肯定能找到。我剛才給酒店的前臺打電話了,他們已經派人去找了。”
葉靈嗯了一聲。
按說如果落在酒店,服務員去收拾床鋪時,應該能看到。
沒看到,多半兇多吉少。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酒店打來電話,告知虞城,房間里沒有他說的吊墜。
葉靈固執地說:“去酒店,我自己找!”
三十分鐘后。
車子抵達酒店。
車子剛停穩,葉靈就推開車門,跳下車,一路飛跑朝酒店大門跑去。
虞城跟著也下了車。
如果不是昨晚他醉酒后摟著她不肯松手,她的吊墜不會丟。
這事他有責任。
葉靈跑到前臺,要了房卡,乘電梯來到昨晚他們住的套房。
進了她和虞城住的那間臥室。
葉靈跪在地毯上,頭鉆到床底下,去找吊墜。
她記得,今天一早,她摔到了床下。
是不是那時候弄掉的?
虞城也跟著幫忙找,并喚來所有保鏢幫忙,酒店的服務員也跟著一起找。
可是一群人找了大半天,都沒找到。
葉靈焦躁至極,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在房間里急得團團轉。
那個吊墜自打媽媽去世后,她就一直戴著。
戴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丟了呢?
找到最后,她泄氣地坐在地毯上,雙手抱頭,瘦巴巴的身子蜷成一團,指腹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皮,懊惱又焦急。
虞城看不下去了,說:“走吧,去商場,我買個一模一樣地送給你。”
葉靈失望地搖搖頭,“買不到。”
虞城不解地問:“什么吊墜這么重要?”
“吊墜里嵌了我和我媽的合影。”
“你不是要回家的嗎?回去和你媽再重新照一張就好了。”
葉靈眼淚突然涌出來,忽地仰頭,沖他很兇地說:“我媽早就死了!我怎么和她照?怎么照?”
虞城面色訕訕,低聲道:“對不起,我不知情,請節哀。”
葉靈噌地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厲聲說:“對不起有什么用?你賠我吊墜!你賠我和我媽的合照!那是我媽唯一的照片!”
這氣勢洶洶的模樣,放在從前,虞城早就罵她了,可今天他卻覺得她可憐。
他也是沒媽的孩子。
太懂那種滋味了!
她起碼還有和媽媽的合照,而他知道親媽時,親媽已經死了一年多,只能看一下她的尸體聊以慰藉。
虞城握著她的雙手,從自己衣襟上掰開,問:“你昨晚還去過哪里?去那里找找看,沖我發脾氣,解決不了問題。”
葉靈扭頭就朝外跑。
虞城急忙跟上去。
一行人上車,朝昨晚的燒烤攤開去。
來到燒烤店,葉靈跨進屋,跑到前臺,向前臺小姐描述了吊墜的形狀。
前臺小姐拿鑰匙打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個棕色繩掛著18K金吊墜的吊墜。
葉靈伸手就要去拿。
前臺小姐把手往后收了收,問:“吊墜里有什么?”
葉靈道:“我和我媽的合影。”
前臺小姐這才把吊墜還給她。
葉靈一把抓住,摳開吊墜,看到里面的照片完好。
懸著的一顆心咚地一下落回胸腔里!
葉靈用力攥緊吊墜,摁到胸口,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虞城見她急得面色煞白,嘴唇也泛白,像是貧血的樣子。
他打開錢包,抽出一張百元鈔,放到前臺,對前臺小姐說:“麻煩讓人給泡一杯紅糖水,放幾顆紅棗,紅棗切開去核,謝謝。”
前臺小姐答應著。
虞城扶著葉靈走到旁邊的座椅上坐下。
很快紅糖水端過來。
葉靈還在盯著吊墜里自己和母親的合影出神。
等紅糖水放溫,虞城推給她,“葉尾巴,你是不是有點低血糖?來,喝口糖水。”
葉靈像沒聽到似的,仍舊捏著吊墜,一動不動。
虞城端起杯子遞到她唇邊,“葉尾巴,張嘴,水溫剛剛好。”
葉靈這才注意到糖水,接過杯子,咕嘟咕嘟地喝起來。
一杯紅糖水下肚,她的氣色好了一點,對虞城說:“謝謝你。”
“不客氣。”
虞城掃了眼她掌心吊墜中的照片。
照片里是個很年輕的女子,約摸二十七八歲,和葉靈長得有七八分像,清瘦潔白一張臉,長發披肩,單眼皮大眼睛。
但是照片里的女子目光溫柔,散發母愛光輝,唇角淺笑盈盈,面相嫻靜柔和。
虞城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小女孩,六七歲的模樣,娃娃頭,胖乎乎的小臉,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櫻桃唇一點點大,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
自然是葉靈了。
虞城沒想到那么討人嫌的葉靈,小時候竟長得這么討喜。
虞城問:“你媽去世很久了嗎?”
葉靈啪地一下合上吊墜,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古怪的脾氣,虞城也習慣得差不多了。
合照終止在她六七歲,想必六七歲母親就死了。
小小年紀,母親就去世了,父親那么年輕,又有錢,自然不會缺女人。
難怪她是如此別扭的性格。
非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容易養成兩種極端的性格,要么自卑乖巧,要么叛逆不羈。
虞城問:“吊墜繩子是不是松了?重新穿一下再戴吧,省得再丟了。”
葉靈嗯了一聲,握緊吊墜站起來,就朝門口走去。
虞城跟上她。
坐進車里,葉靈說:“謝謝你幫我找吊墜。”
“應該的。要不是我昨晚喝醉酒,抱著你不松手,吊墜不會丟。”
葉靈沒說話。
就是昨晚被他抱著,她掙扎的時候弄掉的。
當時她也喝酒了,神智不太清醒,大意了。
一路沉默,來到機場。
葉靈打開包,從里面抽了一沓錢,放到座椅上說:“車費和辛苦費。”
不等虞城回答,她推開車門,跳下車。
虞城覺得受辱,“哎,你這,你埋汰誰呢?”
他抓著錢,也跟著下了車,追上葉靈,把錢往她包里塞,“誰缺你這點錢?別埋汰人!”
葉靈爭不過他。
錢被塞進她的包里。
葉靈道:“有機會去南城,吱一聲,我請你吃海鮮大餐,南城的海鮮比島城的品種要多一些。”
“先謝了。”
葉靈轉身就走。
瘦巴巴的身影,比上次更飄了。
虞城望著她干瘦如柴的身影喊道:“回家后多吃點!骨瘦如柴只是你們女人覺得好看,男人并不覺得美!”
葉靈頭也不回,舉起右手揮了揮,算回應。
該走了,虞城卻沒走,仍站在原地。
許是同病相憐,他有點心疼這個小小年紀便喪母的女孩。
一如心疼小小年紀,便被送到國外他鄉讀書的自己。
當年小小的他,想家了想爸媽了,卻回不去,只能沖當時照顧他的保姆和保鏢發脾氣。
那個叛逆少爺,當時也挺招人煩的。
他們只知道他煩人,卻不知道當時的他有多無助,多孤獨,多想家。
保鏢見他這副模樣,提醒道:“葉小姐這次回家,要結婚。今早上聽她說,她爸逼她嫁給一個富二代,她是為了逃婚才跑來京都的。”
虞城心里突然七上八下。
如十五個吊桶打水。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慌什么?
一個并不熟的瘦巴巴的姑娘,萍水相逢,有什么值得他慌的?
耳邊又傳來保鏢的聲音,“葉小姐又軸又犟,還大小姐脾氣。這種性格要是嫁個不喜歡的人,估計得天天被打。她那么瘦,哪里撐得住打?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打死了。”
虞城心里像塞了把沙子,堵得慌。
他暗暗罵自己圣父心。
她要嫁誰,是否被打,關他什么事?
跟她又不熟。
眼瞅著葉靈的身影就要消失。
虞城忽地抬起腳,大步朝她走過去,越走越快。
最后他跑起來,邊跑邊沖她的背影喊道:“葉尾巴,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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