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里長帶著眾人離開,劉氏和許氏這才緩過神來。
特別是劉氏,從客廳里竄出來,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大門外,見確實沒見那些村民們,這才罵罵咧咧的把門栓給拴上,防止那些村民又回轉沖進院子里來。
“孩子他爹,這可咋整呀?難不成,咱們真的離開村子?”
劉氏娘家離程家莊六十里地呢,就算被程家莊的村民們欺負了,她也根本沒想過,去娘家搬救兵。
等娘家人趕到,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許氏從客廳里往外走了兩步,眼中閃著一絲希望的看著程家老大。
卻見程家良面色變了幾變,卻沒有開口說什么,而是在院子里抱著頭蹲了下來。
許氏見狀,心頭一涼。
看來,這大伯根本頂不起梁,還是得自己想辦法才行。
許氏轉念間就不把希望寄托在程家良的身上,更是暗暗僥幸,幸虧她家男人在鎮上干活,沒有在家里。
她也不去管程家良和劉氏準備怎么做,轉身回了二房的房間里,然后翻箱倒柜,把值錢的東西全部給歸置好。
等到了入夜時分,程家良因為今天的事,早就疲憊不堪,早早的睡下了。
劉氏覺得家里的大事,有男人頂著,自然也沒多想其他,也跟著呼呼大睡。
許氏一直等到外面沒有一點動靜了,這才起身,悄悄地推醒自家的孩子,捂著他們的嘴,讓他們別出聲,然后摸黑把衣服穿好了,拿著之前收拾好的包裹,拉著孩子的手,悄無聲息的打開了院子大門,然后直奔鎮上,投奔丈夫程家暉去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劉氏打著哈欠起來燒火做飯時才發現,自家妯娌不見了。
不光是許氏不見了,二房家的孩子也不見了。
聽到劉氏咋呼的聲音,得知許氏帶著孩子半夜離開程家的消息,程家良的臉色發黑。
“咋呼啥?還嫌家里不夠亂是不是?她還能去哪,怕是現在跟二弟在鎮上一個被窩里捂著了呢!”
程家良沒好氣的打斷劉氏還在叨叨的聲響,咬著牙說道。
劉氏聽到自家男人這話,頓時一愣,然后一拍大腿,不忿的說道:“這個挨千刀的許氏,家里有事,她居然偷偷躲起來。不是我說你,當初到鎮上去工作,你就不應該讓老二去。現在他們一家子當甩手掌柜,去鎮上享清福,留咱們一家子在這里,受村子里的人排擠不說,公公婆婆也全留給我們伺候了。這世上哪有這般好的事,她許氏不伺候公婆,我也不伺候了。”
說完,直接甩手進了屋,連早飯都不愿意去做了。
程家良見狀,原本發黑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他忍不住怨恨,若不是自家婆娘沒事找事去得罪老三的媳婦,那張家怎么可能就這樣子逼上門來?
現在老二一家子,他們還能去鎮上,靠他賺錢養家,可自己除了會種地,根本不會其他的行當,要真被趕出程家莊,那不是讓他等死嗎?
想到昨天里長離開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程家良的心再次的動搖起來。
劉氏氣鼓鼓的倒著假裝睡覺,耳朵卻是豎著,要是自家男人沖進來罵她,她也只能出去老實的做飯。
可是她豎著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見自家男人有吭聲,頓時心里有些忐忑。
不過,她的忐忑沒多久,就見程家良耷拉著腦袋進屋來,粗聲說道:“吃早飯吧,吃好了,你也先回娘家待一陣子。”
“干啥讓我回娘家?”
劉氏一骨碌的爬起來,滿臉不解的問道。
“現在家里這狀況,你也看到了,你要不回娘家,你愿意留在家里不伺候公婆,被人戳脊梁骨?”
程家良原本還想好聲好氣的對劉氏說,沒想到劉氏會這反應,頓時不耐煩的對她大聲吼道。
劉氏聽自家男人這么一吼,頓時眨巴眨巴眼睛沒了聲。
心底里卻是樂開了花,果然是她男人,知道心疼自家婆娘。
許氏跑了,現在家里只剩下她,家里的家務活自然就得她來干。
可憑啥呀?
他們可還沒分家呢,這些家務活,有一半是許氏該干的。
許氏會跑,自然她也能跑。
就像自家男人說的那樣,留在這里要是不伺候那公婆的話,被人知道了肯定得被說。
到時活她干了,還討不到一聲好。
“孩子他爹,我聽你的,吃完早飯就回娘家去。”
劉氏笑瞇瞇的跟著程家良出去,把早飯拿出來,吃完后,嘴巴一擦,也不去主屋看程老婆子和程老頭,直接回自己房間里,簡單的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再從箱子底下掏出一包紅糖塞自己的包袱里。
回娘家,要是一點東西不帶,她那親娘不說,那幾個嫂子指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孩子他爹,你這邊弄好了,早點接我回來。”
劉氏跟程家良打了聲招呼,便一臉輕松的離開程家了。
見到劉氏離開,有那村民見著了,趕緊的跑到里長家,把這事說了。
里長聽了這話,卻是敲了敲煙桿,過了好半晌,才點頭說他知道了。
村民見里長雖然說知道了,卻根本沒站起來去質問程家良他婆娘離開程家莊的事,心里雖然泛嘀咕,卻不敢當面質疑里長。
等村民離開了,里長婆娘這才拿著茶壺上前,給里長面前的碗上添了點茶水。
放下后,嘆了口氣。
“沒想到,程家良從小看著老實的很,也是個心狠的。你也真是的,干啥給出這么個主意?”
里長吧嗒吧嗒連抽了幾口旱煙,耷拉著眼皮回道:“他要是不狠,就得被趕出村子。我也是為了咱們村子著想,而且,我都沒有明說,他要沒這心思,我就算再暗示,他也想不到那頭去。再說了,這件事,本就是他那婆娘給惹出來的。你當人張府真的在乎咱們程家莊這點租子錢么?人家那是心頭有氣,要是不讓張府出了這口氣,到時不光是程家,咱們全村的人,都得為他們陪葬。”
聽到里長這話,他婆娘臉上有些受驚嚇。
“沒……沒這么嚴重吧?”
里長只用鼻孔回了她一個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