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亂君心

153威逼利誘

清音醉夢云箏付,碎紅搖翠綻初晴153威逼利誘

最近他開始做夢,夢境混雜,難于記憶,卻每每都只被一件事驚醒,那便是他找不到她了。

夢醒之際,冷汗淋漓。

以往,他與玄朗偶有飛鴿傳書,而今,卻是日日一次,甚至一日數次,皆是報她平安,兼有瑣碎事宜,甚至包括每餐用了什么,今日穿了怎樣的衣衫……卻仍不放心,非要見了她方穩下心神。他知道如此亦是因為自己多疑,也曾努力克制過,可是……

看來非要將她鎖在身邊方能徹底安心,不僅是安他的心,也讓她不再為同自己這般相會而惴惴不安,即便在他懷中仍要不住擔心的瞄著門口,口里喃喃著:“你在這待了這么久,卻不見出去,人家會以為……”

“會以為什么?不是說好了,本王要留在此處懲治你嗎?”

她抬起頭,幽怨的將他望著。

“也是,既是懲治,怎么一點痕跡都沒有?”

說著,便作勢偷襲她的頸子。

她的皮膚極薄極嫩,方才的一番親昵已讓那頸子浮出點點淡淡的紅暈,即便是在夜中,也分外醒目,讓人忍不住再次覆唇上去。

“玄蒼……”

這一聲喚極是溫柔甜糯,配上她的嬌羞,更讓人欲罷不能,卻不得不停了手。

最近她學聰明了,往往被他欺負卻又無力反抗便這般喚他,并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他雖是不舍放手,可又怎么忍心讓她為難呢?而有時又偏偏為了聽這一聲喚而故意折磨她,于他而言簡直是一種享受。

“好,此番先放過你,不過你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眸子水水的望住他,清澈中倒映星光,漣漪微微漾漾,動人非常。

他可以懷疑世間一切,卻唯獨不懷疑這一雙眼,因為那目光是這般澄澈而真切,那浮動的漣漪,便是她滿心的情意,而那滿心的情意只單單為他。

真希望時間就此停止,不去想什么未來,只這般相依相伴。

“此前叫住我,只是為了它?”

他以目示意毛團藏身的石椅。

她臉一紅,不肯做聲。

“說不說?”他作勢行動。

她急了:“你心里都明白還讓我說什么?”

“這么說,果真是想留住我了?”

似嗔非嗔的瞪了他一眼。

“這般執拗,不用點手段便不肯說實話。既是如此,那么……本王今天就不走了!”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那你自己在這待著吧,我要走了……”

一把將她抓回來:“本王還沒問完呢……”

她挑釁看他,已生惱意。

他偏就喜歡看她這惱得不行卻無從發作的模樣。

“算了,不問了。”

他忽然放開她,頓見她眸中現出一絲疑慮和驚惶,隨即又擁住,嘆了口氣。

每每他都想捉弄她,可是她那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又總讓他心生不忍,于是計劃撐不過眨眼工夫便要落空。他何嘗怕過什么,卻單單怕她那般看著他,無助又憂傷,他的心便澀澀的痛。

“我想向賢妃討了你去……”

懷中的身子一顫。

他就知道,不禁心生懊惱:“若是你不愿意,便答應我個條件。”

她抬了眸子,望住他,竟有一絲期待。

是不是除了嫁給他什么都可以?

蘇錦翎,你就那么不想嫁給我?

惱憤加重,卻分明知曉她的難處,只得忍下:“明日,午時,鏡月湖,我等你……”

“明天?不行啊,我要到皇上身邊伺候的……”她立即出口反對。

但見他臉色驟變,急忙小聲道:“你也聽見了的……”

“只這兩件,要么我現在即刻找賢妃討要你,要么答應我去鏡月湖,你自己選!”

“若是我不選呢?”

“不選?”他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陰險,手移至她的腰間,不輕不重的一捏,狹眸隨即一瞇:“今天我敢在雪陽宮對你這般,明日……相信你一定不會忘記本王一向是說到做到……”

“你威脅我?”

“威脅了,怎樣?”

“你賴皮!”

“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蘇錦翎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么王爺嘛,在別人面前不茍言笑如同冰山,對她卻是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可惡!

“一夜時間。你,好好考慮吧……”

說著,雖是繃著臉,但不無得意的往門外走去。

“站住!”

他當即站住,挑眉對她。

“幫我把它弄出來!”

還以為她是舍不得他,或者為了逃避選擇而央求他,他很喜歡聽她無奈的喚他的名字,沒想到……

他的喜悅霎時被沖淡,強壓惱怒的踱到石椅旁,負手而立,眸子又瞇了起來……

不過是叫只狗出來,至于擺出這副架勢嗎?那可是狗……她暗自腹誹。

“出來。”他沉聲道。

只這兩個不痛不癢的字便想讓被寵壞了的毛團乖乖就范?

她翻了翻白眼,然而片刻后卻見石椅下仿佛探出個東西,細看去,竟是毛團的鼻子。

試探的左右嗅了嗅,不情不愿的從椅子下爬了出來,蔫頭耷腦的蹲坐在地上,一副認罪伏法的模樣。

她驚奇的看向他,卻看見他不加掩藏的得意:“現在知道不聽話的下場是什么了嗎?”

毛團是否聽得懂她不清楚,可是她知道,這句話……卻是對她說的。

沒有人知道蘇錦翎受了怎樣的責罰,反正第二天一大早,雪陽宮便再不見她的身影。

賢妃昨日去辛嵐宮打牌,深夜方歸,早上聽人說蘇錦翎回來了,忙要叫了來看看,結果得了樊映波面無表情的回復:“她今兒一大早便去皇上身邊伺候了。”

眾人面面相覷,卻又不敢對賢妃直言昨日之事。

賢妃聽聞后怔了片刻,只“哦”了一聲,便讓典衣等人趕緊幫她梳妝打扮,要去辛嵐宮把昨日輸的銀子贏回來。

賢妃這邊忙活著,那邊便有好事者偷偷跑去了清心殿,打聽回來的消息是蘇錦翎不僅沒有去太平宮掃地,而是在反方向的清心殿中神清氣爽且步履輕盈的伺候皇上喝茶呢,毫無一點受罰的跡象,而且稍后怕是要跟去太極殿于階前守候皇上下早朝……

眾皆驚異。

昨日見煜王氣成那個樣子,怕是將她碎尸萬段都不解恨,煜王的手段……僅是想想便叫人寒毛直豎,莫非是因了皇上要重用蘇錦翎所以有所顧忌一時不敢下手?可是煜王何嘗怕過什么?皇上的寵臣不也是因了貪墨而被他當即處死嗎?且是先斬后奏?莫非……

這個她們有點不敢想,卻又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可是煜王一向冷面冷心從未對哪個女子有過格外的青睞,包括新娶的夫人方逸云,論理是親上加親,亦未見他有一絲笑臉,區區的一個蘇錦翎……

只可惜她們當時怕得緊,煜王一聲“出去”就都連滾帶爬的跑了,再不敢回去瞧上一眼,只等著蘇錦翎的噩耗了,可是……

眼下又不好和賢妃說起這事,因為昨天整治蘇錦翎的借口是毛團,今日一大早,毛團居然活蹦亂跳的出現在瑤光殿前演繹獅子滾球。丟了一身長毛的它顯得分外精神抖擻,更見幾分伶俐俏皮,簡直如同換了只狗一般。

賢妃一見,大是喜歡,還叨念著一定要重賞蘇錦翎。

如此,她們還怎敢開口?

蘇錦翎啊蘇錦翎,怎么好事都讓你占了呢?不過物極必反,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吳總管,我到底應該做些什么啊?”

蘇錦翎自捧著鎏金茶盤給皇上奉了碗茶后,就同吳柳齊一樣立在一側候著,看皇上拿著朱筆批閱奏折。

皇上一天可真忙啊,面前摞著三列尺余高的奏折,紅金藍綠四色摻雜,看起來頗為喜慶。

聽吳柳齊說,皇上為這些奏折忙了一晚上,今早上那碗玉露參茶便是專為提神醒腦泡制的。

即便太監宮女時有走動,殿里的氣氛亦顯得過于安靜,安靜得連微風拂動簾幔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宇文容晝自然聽到了她這句小心翼翼的提問,撇眸看過來,朱筆卻未稍作停歇,待合攏最后一本奏折,將它放在一旁后,方招呼她過去。

“在朕回來之前,你就負責研好這盤墨。”

蘇錦翎拿過那浮雕松鶴延年圖案的精致墨條,剛要下手……

“你……可是學過?”

蘇錦翎一怔,那還用學嗎?電視里演的不就是拿著墨條一圈一圈的在硯里打轉嗎?

宇文容晝微微一笑,接了那墨條,拿白玉水滴子往鏤雕祥云花紋的石硯中倒了點水,緩緩研磨起來。

“研墨開始兌水不要太多,少兌水,輕研墨,邊兌水,邊研墨。這水可有講究,定要新鮮凈水,且以泉水最佳。清心殿研墨用的水都是取自十里外還離山下的天洌泉。泉水清冽甘甜,純凈芬芳,最適研墨。不過即便用了好水也未必研出好墨,速度和力度都要掌握火候。要先慢,將墨條上的墨慢慢磨下來,保證墨質細膩,否則會使墨濃淡不均;再快,使墨濃淡適度。所以,即便僅是研墨這等小事,也包含許多學問。也便說,凡事必要知其方略方可為之,且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既損了墨又白費了力氣……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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