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亂君心
閑愁莫問宮墻柳,千古風流一夢縈418好壞消息
楚裳的神色不禁有些柔軟。
或許也曾很渴望擁有個孩子,一個與心愛男人共同的孩子,怎奈段戾揚……
“我真羨慕你,嫁了人,又有了孩子,還有人對你死心塌地的?不像我,對別人掏心挖肺,人家卻看都不看一眼。在這世上找個兩情相悅的人就這么難呢?”
蘇錦翎長睫微顫,目光落在肚兜中間那只可愛的小貓上,卻好像穿過它飛向了更遠的地方。
那里有一間暖玉堆砌的小屋,窗外栽了幾株綠萼,想來已是新綠滿枝了吧?那人是不是正立在窗前,和一樣念著曾經的約定……“待今年花開,我為你畫上一幅可好?”
眼前蒙上一層水霧……這個約定,要到時候才能實現呢?
“如果你愿意,我想給你講個故事……”
楚裳將茶盅玩得團團轉,既沒答應,也沒反對。
蘇錦翎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中悠悠響起:“曾有個美麗的女孩于萬千擁擠的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男人,一見鐘情,認定那個男人就是一生的等待。然而那個男人很快消失在人海中。女孩苦求兩年而不得,誠心打動了佛祖。佛祖應了的請求,但是必須放棄現在的一切,且修煉五百年道行,才能見那男子一面……”
手中茶盅漸漸零落了聲響。
楚裳看向,眸光微亮。
“于是女孩變成了一塊大石頭,在荒郊野外經歷了四百九十九年的風吹日曬,不見人煙,不見希望,后來被做成石橋的護欄,終于見到那個男人。只是他行色匆匆,沒有發覺有一塊石頭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于是女孩又一次祈求佛祖,而這回,變成官道上的一棵大樹,在人來人往中不斷的希望又失望。五百年后,男人出現了。因為天太熱,他靠著樹根睡著了,而女孩拼盡所能為他遮擋陽光。醒來后,男人感激的撫摸了大樹一下,也便達成了女孩的第二個心愿。就在他頭也不回的走后,佛祖又出現了,問女孩是不是還想做他的妻子?”
楚裳一瞬不瞬的看著,不自覺的攥緊了茶盅。
“女孩搖搖頭,說這樣已經很好了。愛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又問他現在的妻子也像這樣受過苦嗎?佛祖點點頭。女孩微微一笑,終是放棄了。這時,見佛祖松了一口氣,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對說,‘很好,有個男孩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他為了能夠看你一眼,已經修煉了兩千年’……”
長久的靜寂,只有不知在地道何處漏下的水滴一聲聲的回響在空蕩中。
“有多少人在追求著心中認定的幸福時忽略了身后的目光,不知正是別人心中的等待,而他所追求的,歷盡千辛,就一定會有所收獲嗎?我講過太多的故事,這個卻是我真心想講的,因為我也曾苦苦的追求一樣東西,亦因為不可得而輾轉反側,卻不知也曾有人這樣為我寢食難安。而即便我得了這一份寶貴,亦不懂珍惜,而他始終為我左思右量,甚至數次赴險幾乎喪命,可他從無一句怨言。他為了救我,不惜身歷萬刃,即便奄奄一息也要騙我趕緊逃命。直到那時,我方發覺我擁有著怎樣一份沉重。原來他一直在我身后默默的守護我,等待我的偶爾一顧,若我一直不肯回頭,是不是就永遠的錯失了他?”
楚裳霍地站起,死死的盯住,手將茶盅攥得輕聲作響,半天方開口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蘇錦翎強忍住淚,笑道:“你說哪個,我便聽哪個。”
“你倒會討便宜!”楚裳的語氣依然不友好:“一個消息就是你們天昊的皇上、王公貴族正在把無數的女人往清寧王府塞……”
見蘇錦翎長睫一顫,卻似無絲毫震驚和惱怒,不覺有些沮喪:“另一個消息就是清寧王正在尋找你,已經毀了我們十幾個分壇了。我不知這兩個消息對你而言哪個是好哪個是壞,你選吧!”
說罷,將茶盅放在桌上,轉身便走,卻又回了頭:“那些小玩意,你若喜歡,我哪日再送些給你!”
石門轟隆隆的關閉了。
蘇錦翎再也忍不住,撲到床上,卻是不敢哭出聲,只死咬住被角,任淚流了滿臉。
他在找……
他果真沒有忘了!
可是如今遠在百里之外,又藏身地下,他要何時才能找到?
他毀了奉仙教的分壇,會不會遭到報復?
段戾揚心狠手辣,今天又被發現了個絡耶,誰還會有想不到的事?
不想坐以待斃,方才那個故事是有目的的,無非是要離間他們三人。
依段戾揚的精明,盧逍對楚裳的心意他不可能一無所知,然而盧逍一再如此,是不是說明段戾揚對此事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僅是為了不想失去盧逍這個臂膀嗎?亦或者楚裳對他而言并非重要?不過,誰都能看得出,目前只是盧逍剃頭挑子一頭熱,這怕也是段戾揚放心的原因,然而若是楚裳動了心,結果又會如何?
不管是否喜歡,男人都是忌諱身邊的女人背叛他的,若因此對盧逍下殺手……段戾揚生性多疑,還真沒看出他除了盧逍何嘗信任過他人,所以力量便會很明顯的削弱。而若讓盧逍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反了段戾揚,這也不錯,只是盧逍現在雖然喜歡楚裳,卻只流于暗戀階段,怕也是一片忠心作祟,如此倒是有相當大的難度了。
不知如此做究竟會起到作用,不過當一把筷子分散開來或許能夠被更容易的折斷吧,可是一切都需要,到底還有多少可以等待呢?
段戾揚不知如何得知給楚裳講的故事,想來應是楚裳打算借此感化他,只可惜段戾揚不是個感性的動物,倒是個無情的惡魔。
他站在蘇錦翎床邊,眼睛盯著愈發明顯的肚子,似笑非笑:“快五個月了吧?據說胎像漸趨平穩,還是個男孩呢。不錯!”
然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男子之愛,朝歡暮遲。故事永遠是故事,過段我領你去看看是現實。不過你可一定要穩住,否則總是殺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郎中可真是讓人厭倦啊……”
段戾揚當真關心肚里的孩子,先是每隔十天,現在是每隔七天就請個大夫給診脈,而后為了保證的“安全”,大夫開完藥方便直接丟了性命。他也毫無顧忌的告訴蘇錦翎,讓為了保全別人的性命不要輕舉妄動。
蘇錦翎恨得不行,卻毫無辦法,段戾揚好像就喜歡看無計可施強自壓抑的憤怒,但也當真是關心的。但凡他來,總要送些小孩子的物件,已是要把這不大的小屋堆滿了。
小床、風車、撥浪鼓……自打得知是個男胎,還親手做了一匹小木馬。打磨光滑,漆畫仔細。
大概是覺得楚裳和談得來,又總讓楚裳到的房間來找聊天。
楚裳現在很奇怪,總是喜歡打量,就好像初次相見似的,還讓講故事來聽。
蘇錦翎便趁機繼續的分裂計劃,又不能過急,否則適得其反。
依然是每天都到園子里曬太陽,宇文玄晟則每天都等在那。
有次下雨,蘇錦翎自是沒有出去,他便傻傻的站到天黑,第二天就病了。然后再見時,他就輕咳著立在遠處,怕將病氣過給蘇錦翎。
蘇錦翎覺得他現在真是改變了不少。
磨難可以使人成狂,也可以使人向善。宇文玄晟大概就是后者,但不知如果讓他重回天欒城,又會怎樣呢?
絡耶不是經常出現,不過宇文玄晟說,自打他在這園子里見過蘇錦翎后,出現的頻率就明顯增高了。然而他除了“今兒天氣不錯”之外很少說話,做得最多的就是凝視蘇錦翎,一側唇角吊得高高的,以至于蘇錦翎即便在盛夏時節亦是感到冷意森森。
宇文玄晟依然苦于無法保護蘇錦翎,只能在遠遠的看到絡耶走來時,將蘇錦翎及時藏到回廊下的一間屋子里,迎上去與絡耶寒暄。
這是間不大的屋子,蘇錦翎自來到這個神秘之地還是頭回看到這么正常的房間。
好像是書房,只是書架和書案是同樣的凌亂,不過玉蟾端硯上濃釅的墨汁似是在證明剛剛有人離開。
走到桌邊,正見上面鋪著一張紙,赫然寫道:“茲在川寧發現清寧王妃行蹤……”
心頭一顫,不覺翻動書案上的混亂,果見許多同樣的紙,筆跡不同,上面的內容亦大同小異……福陵、培遠、圩罕……全是地名,只沒一個是雒陽。再看其旁堆疊的信封,呼吸霎時一滯。
那都是往王府或各官衙投遞的專用信封。
這么說,是有人故意報上混亂的地址然后引宇文玄逸去尋?
看過天昊的輿圖,這些地方彼此相距甚遠,有的甚至天南地北,究竟是想讓他疲于奔命還是想在某處設伏殘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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