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疊疊的火海,沿著墻壁、天花板蔓延,襯托得赤月安如同上古火神,魁梧霸氣,氣勢十足。
他四十出頭的年紀,豎著大背頭,皮膚略黑,寬鼻闊臉,臉頰皮肉緊繃,給人驍勇硬漢的感覺,眼角細密的魚尾紋增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赤月安以火行遁入大廳,目光銳利的掃過狼藉的現場,看見三名靈境行者的尸體后,他瞳孔微縮,目光變得愈發冷漠。
“三個廢物!”
他冷哼一聲,見到昏迷不醒的武爺,臉色才略有好轉。
此人是他的斂財工具,且為他控制著松海各級官員,他能在沙口區一言九鼎,除了自身圣者境的實力,手頭掌控的各級官員的“證據”也是一大助力。培養一個成氣候的斂財工具,比培養靈境行者要難很多。
武爺不死,銅雀樓這個據點就可以保住。“赤月安!”
寇北月眼圈瞬間紅了,布滿血絲,俊秀的面容猙獰起來,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赤月安聞聲看來,淡淡都:
“我昨天查了一下檔案,才知道是你這個小崽子,自從逃出治安署停尸庫,近兩年沒有消息,也不露面,我還以為你早就死在靈境里了。”說到這里,赤月安舔了舔嘴唇,勾起笑容:
“你姐姐很不錯,自從她來了銅雀樓,我每天晚上都要住這里,她讓我感覺到了久違的快樂,我喜歡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玩弄她,虐待她。可惜她不怎么聽話,性格倔強,所以有時候,我會喊上其他客人一起”
“閉嘴!!!”
寇北月崩潰了,新仇舊恨翻涌而上,姐姐死前的模樣在腦海里閃過,他失去了理智,咆哮著沖向赤月安。見狀,赤月安冷冷一笑,露出計謀得逞的表情,他不緊不慢的從物品欄里,召喚出一只赤色薄手套。
不妙,在一個圣者面前失去理智,和找死有什么區別張元清當即召喚出爆裂手槍,開槍掩護。“砰砰!”
子彈比寇北月更快一步抵達目標,但赤月安只是伸手在面前輕輕地一撐,一道由火焰組成的障壁憑空出現。
具備爆裂功能的鋼芯彈懸停在空中高速旋轉,卻無法突進哪怕一厘米。它們還沒來得及炸開,就被高溫熔化成黑色的鐵水。
赤月安不去看開槍的敵人,佩戴赤色薄手套的右手,呼一聲,噴吐出熊熊烈焰,繼而凝實,形成一柄內部明黃,外層赤紅的長刀。這把刀不像其他火師凝成的武器,一眼就能看出是火焰凝聚,赤月安的這把刀,乍一看,就是一把實實在在的刀。
赤月安一步前跨,咚的一聲,赤紅長刀向上反撩。
炎風撲面,暴怒中的寇北月恢復了些許冷靜,軍刀往身前一橫。
兩件武器的刀刃摩擦,寇北月手里的軍刀瞬間紅如烙鐵,一聲悶而輕的“砰”里,軍刀折斷。
寇北月來不及心疼道具損壞,展現出蠱惑之妖應有的近戰能力,身軀猛的后仰,讓反撩的灼熱刀鋒與自己胸腹擦過。赤月安再次跨步,火焰刀一收,短暫蓄力后,攔腰橫掃。
“噠噠噠”
急促而清脆的腳步聲襲來,紅舞鞋狂奔著飛起,朝著對方的腰腹就是一套又疾又猛的連環腿。以赤月安的體魄,也被踹的一個踉蹌,刀鋒一偏。
赤月安后退一步,長刀隨心所欲的縮小成短刃,斬向詭異的紅舞鞋。呼!
刀鋒灼燒空氣,明明斬中了那雙舞鞋,但卻和斬在空氣里沒有區別。“嗯?”赤月安神色一愣,似乎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就在這時,他臉龐籠罩黑氣,雙眼赤紅,暴戾和瘋狂取代冷靜和沉穩。
理智迅速墮落,思維一片混亂,他在兩三秒內,“蛻化”成被本能和情緒支撐的野獸。就在他神智錯亂之際,一把寒光閃閃的刀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脖頸,劃向頸動脈。偷襲者張元清的身影,旋即浮現在赤月安身后。
在張元清的一眾道具中,爆裂手槍、暴徒拳套兩件火師職業的道具,最先被淘汰,它們肯定無法對付同職業的圣者境火師。天蟾香爐的前置時間太長,這樣的場合用不上。
貓王音箱的嗩吶不能再用了,鼓聲則會對寇北月造成影響,害他被赤月安秒殺,等同于協助敵人背刺隊友。洞察者之眼和易容戒指屬于輔助類,直接忽略,伏魔杵的功能不適用于這個場合。
唯一能對赤月安造成威脅的道具,只有嗜血之刃、紅舞鞋、紅蓋頭和稻草人。四件道具中,源于黑無常的稻草人,是起效最快,能直接威脅到4級圣者的道具。
雖然赤月安是4級圣者,比剛才的三位靈境行者強,但他是火師啊,張元清相信自己能偷襲成功。“刺啦”
赤月安腳底一滑,身體往后一倒,避開了劃向頸動脈的襲擊,張元清不慌不忙,刀口一轉,向下刺去。噗!
嗜血之刃刺穿赤月安的肩膀。
夜游神劇痛讓赤月安頭腦清醒了幾分,黑巖網,腰背一彈,頂著嗜血之刃直起身,渾然不看又加深的傷口,掌心升起一團火球,拍向身后的偷襲者。戴著洞察者之眼的張元清,提前預判了他的攻擊,不疾不徐的側身避讓。
赤月安的拍擊落空,五指驟然一握,掌心的火球“轟”的爆炸,如同引爆了一枚高爆手雷。暴徒拳套的招牌技能,4級火師輕而易舉就做到了,而且威力更強更猛。
張元清的身軀四分五裂,潰散成無數水花,潑灑于地。面對一位4級圣者,他怎么可能不事先穿上陰陽法袍。
這件道具賦予了他控水和控火的能力,間接掌控了水鬼和火師的技能。“水鬼?”赤月安一驚訝。
此人的手段多到讓他驚訝,既有夜游神的夜游,又有巫蠱師的詛咒,同時還掌控水鬼的被動技能。赤月安伸出雙臂,將掌心對準地面,對準化作水花的敵人。
要對付水鬼很簡單,直接以高溫蒸發這些水分就能殺死。
這個過程中,一道道柔和圣潔的光暈自赤月安體內涌起,修復了肩膀的傷口,壓制住墮落的黑氣。甘霖內甲,這件源自樂師的道具發揮了功效。
“呼!”
掌心噴涂出兩道灼熱的火蛇,舔舐地面的水花。啪!
緊急關頭,寇北月彈身而起,一記高踢腿抽在赤月安雙臂,火焰頓時噴向天花板。砰砰兩聲,紅舞鞋配合攻擊,竟短暫壓制了4級圣者。
“嘩啦啦”
天花板的滅火噴頭感應到火焰的灼燒,噴灑出強勁綿密的水花,浸潤地面。
張元清的意識終于回歸了,借助甘霖般的水花,緩慢的凝聚身軀,恢復成人形。
他剛恢復人形,恢復視覺,就看見赤月安體表“轟”的炸開,氣息節節攀升,帶來可怕的威壓。暴怒者!
圣者境火師的核心技能。
從4級到6級,整個圣者階段,火師就只有一個技能——暴怒者。
該技能能大幅提升火師的力量,從一倍到三倍不等,因此圣者境的火師被譽為小無敵的存在,在這個階段,就算是蠱惑之妖,也得避其鋒芒。
正貼身猛攻的寇北月,身軀一僵。
紅舞鞋沒有受到影響,但它的攻擊再也無法撼動“暴怒”中的火師。赤月安雙膝微沉,右拳于胸口緊握,傳動桿似的推出。
“咔嚓!”
寇北月胸骨瞬間折斷,破沙包般飛了出去,重重砸裂后方的游戲機。他緩緩萎靡于地,身軀抽搐,竟無法再起身。
噔噔噔赤月安速戰速決,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戴著薄手套的掌心噴出烈焰,凝成長刀,霍然斬下。“嘩啦啦”
來不及使用紅蓋頭的張元清,黑巖網,身軀再次崩潰成透明澄澈的清水,裹挾著天花板灑下的水,化作一道迤邐的水流。水流夭矯涌來,裹住了煊赫長刀。
“嗤嗤嗤”
透明清澈的水流瞬間變得渾濁,冒出大量氣泡和白煙,呈沸騰狀態。噴頭灑下的清水不停的補充水團,與煊赫長刀形成微妙平衡。
這個過程中,紅舞鞋小腳腳踹他胸口,竭力救助沒用的主人。“找死!我就讓你灰飛煙滅。”
赤月安眼中火光一閃,煊赫長刀溫度急劇升高,蒸發出大量霧氣,裹住長刀的水團發出兇猛的“噗噗”聲,瞬息間蒸發大半,根本來不及補充。“砰!”
厚重而響亮的槍聲,在大廳外響起。
赤月安后腦猛的一低,身體朝前小幅踉蹌。
還有敵人?他連忙穩住身形,忍著后腦劇痛,回身防備大廳門口。
門口位置,走進來三人,為首的是穿著大褲衩,寬松短袖,人字拖的青年,他臉上掛著笑吟吟的表情,眼睛瞇成一條縫,透著從骨子里散發出的慵懶。他的左側是黑馬甲白襯衫,皮鞋錚亮的男人,兩撇小胡子打理的整整齊齊,即使是半夜出行,也不丟優雅和體面。
右側則是一位白襯衫搭配黑色套裙的混血美人,嬌媚美艷,兩條圓潤長腿裹著黑絲襪,雙手平舉一桿印有金色紋路的華麗步槍。終于到了張元清趁機恢復人形,軟倒在寇北月身旁。
同時,他中斷了紅舞鞋的追殺功能,開啟第二形態,穿戴在腳上。
這么做既是防止赤月安不講武德偷襲,也是為了避免紅舞鞋找他尬舞。
張元清沒料到赤月安趕來的這么快,但有做過這方面的預防,行動之前,便通知了關雅,把事情告知對方。以關雅的經驗和智慧,發現此事涉及圣者后,肯定會通知傅青陽,而不會孤身前來。
她也確實這么做的,但張元清沒料到來的不是傅青陽,而是靈鈞。
這家伙行不行啊,他可是傅青陽欽點的垃圾張元清大口大口喘息。關雅目光在張元清身上停留幾秒,繼而挪開,望向赤月安,咬牙切齒道:“老娘要一槍打爆你腦袋。”
李東澤掏出了小手槍,橫起了手杖。
靈鈞連忙抬手,在兩人面前虛按幾下,慵懶笑道:“有話好說,和氣生財,和氣生財。”赤月安審視著三人,沉聲道:
“你們是誰?”
說話間,柔和圣潔的光暈蕩漾,修復后腦的槍傷。
松海很大,不同區的靈境行者基本不會往來,身為執事的赤月安,更不可能認識其他區的普通行者。他之所以壓住暴脾氣和殺機,是那個看著很好說話,脾氣隨和的年輕人,讓他感受到了威脅。
李東澤沉聲道:“我是五行盟松海分部康陽區二隊的什長,不久前接到舉報,說這里有人聚眾賭博,聚眾淫亂。”康陽區的什長赤月安絲毫不慌,淡淡道:
“沒有這樣的事,我接到舉報,有邪惡職業潛入私人住宅,大開殺戒,刻意趕來處理。這件事我已經接手了,你們回去吧。”三人都沒動。
赤月安瞇著眼,語氣驟然嚴厲,責問道:
“怎么,康陽區的人,要管我沙口區的事?別說你一個什長,傅青陽也沒資格插手我轄區的事,再不滾,老子把你們打殺了,你們猜長老會不會替你們支持公道!”
松海分部明文規定,不同大區的官方行者,不得插手轄區之外的事,除非長老允許,或該大區的官方行者提出支援。規矩擺在這里,赤月安還能讓別區的人接手銅雀樓不成?
他說打殺,不是口頭威脅,這三人若是執意插手,爭奪銅雀樓的主導權,并對他出手,那性質就大了。
康陽區官方行者私自插手別區事務,并暴力搶奪,對該區執事出手,他就算把這些人殺了,那也是正當防衛。最多背個處分。
“額,這件事我們好像確實不再理,不如先帶人撤吧。”
靈鈞是過來救人的,不是過來查案的,他也不是五行盟的人,不太想管這些事。
關雅和李東澤望向元始天尊。“帶人走?”
赤月安愈發強勢,冷哼道:“這可不行,他們是邪惡職業,不但殺害我的隊員,還殘殺普通人,你們說帶走就帶走?是想包庇罪犯”說到這里,他忽然臉色微變,霍然回首,看向容貌普通,施展過夜游技能的青年。
康陽區,夜游神
“你是元始天尊?”赤月安神色微變。
這一刻,張元清有種債多不壓身的光棍心里,裂開嘴:“正是你爹!”剛使用完陰陽法袍,他的情緒變的暴躁沖動,極為跋扈。
元始天尊,A級功勛,深受長老會重視赤月安頓感棘手,這樣一號人物,沒法殺了。至少不能他來殺。
他迅速改變策略,深吸一口氣,看向靈鈞三人,語氣壓迫,道:“你們可以帶走他,但另一個蠱惑之妖不能帶走。”
接下來的策略就是銷毀證據,清空銅雀樓的女人,只要沒有鐵證,以他執事的地位,加上身后權貴的掩護,能大事化小的處理掉此事。靈鈞微微頷首:“可以!”
他轉而看向張元清:“走吧,先離開這里,后續的事,你和傅青陽對接。”對接就是走流程。
要查一名執事,必須經過長老的同意,得提交檢查申請,提交證據。而赤月安的上級長老,還不是狗長老,情況更復雜。
“不,不能走,今天走了,這件事就徹底沒結果了。”張元清撐著身子站起,看向靈鈞三人,喘著粗氣,道:
“老子已經查清楚了,赤月安扶持黑惡勢力,綁架、囚禁女性,逼迫她們賣銀,用她們賄賂沙口區各級官員,強買店鋪多達上千,另外,他還涉嫌殺人“
他把今日打探到情報,一樁樁,一件件的說了出來。李東澤聽的目瞪口呆。
他只是從關雅那里聽了一個大概,沒有實質性的認知。而關雅同樣如此。
她從張元清那里聽說的,是沙口區的黑惡勢力迫害女性,賄賂各級官員。
就算這樣,關雅都已經感覺到身理不適,發自內心的憤怒。
萬萬沒想到,這群人做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喪心病狂,他們對樓里女性的傷害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迫害”來形容,而是斂財工具,發泄獸欲的道具。這還不包括一些惡劣性質的商業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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