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身前轉身,看著他失神的藍色眼睛,那雙藍色的眼睛失去神采后,宛如一顆藍寶石失去了光澤:“那個你始終無法相信自己會變成這樣,所以,他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問清楚。”
“呵……”他輕笑一聲,揚起的嘴角充滿了自嘲和苦澀,藍色妖艷的長發在輕笑中微微一顫,身上銀藍的衣衫松松散散,衣領微微散開,帶出他的一絲放,蕩。
他低眸看落自己的圣巢:“有意義嗎?”
“有!”我正色看他,“因為我也想找回最初的帝琊哥哥。”
他在我的話音中緩緩轉回臉,藍寶石的眼睛里映入我堅定的臉龐,他恍然失神了片刻,側開了目光顯得有些頹喪:“我不想說……你自己看吧……”說著,一枚蛋從我身旁漂浮起來,我接在了手中,神蛋上的畫面讓我開始驚訝,開始失神……
我怔怔地揮袖拂過神蛋,神蛋上的畫面被我徹底抹去,他趔趄地跌坐在了圣巢中:“快把這里清理干凈,我不想再想起它們!”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蜷縮在神蛋之中,我立刻揮袖掃過他的圣巢世界,一顆顆神蛋開始失去了畫面,只剩下蒼白的蛋殼。掃去烏煙瘴氣,掃去風流,只剩最初。
他的身形在記憶的消除中漸漸縮小,我俯身將他越來越小的身體擁入懷中。
“小妹……”他的聲音開始帶出少年的沙啞,“如果我是最初的帝琊哥哥……”他的聲音,變成了孩童,“你會……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對不起……帝琊哥哥,是我害了你。”我抱緊了懷中蒼白的蛋。淚水從眼角滑落。
那一天……
他約我同游,他情不自禁地吻了我,我吃驚地看著他,他一時被邪念所控,他對男女之事,太好奇了,好奇已久!他渴望與我交歡。我怒然離去。留下他一人深深懊悔與痛恨……
他恨的是自己的齷蹉,恨的是自己的邪念,他被這股恨深深糾纏。無處發泄,無處述說,無處開道,一夜入邪道。從此自暴自棄,貪好樂……
眼前已是帝琊藍色。如同一團絨毛的光球,它和玥的,嗤霆的,御人的一起漂浮在我們的眼前。純凈無垢,如同初生的嬰兒惹人心憐心愛,只要是看著它們。你的心便會徹底融化。
如此看著他們一點點成長起來,又怎么忍心親手去拆掉他們生長起來的神骨和神丹?這或許就是圣陽不忍責罰神族的心情吧。
“小妹。”殷剎輕輕喚我。我回過神,對他點點頭,他抬手拂過地面,立時,地面化作神玉,神宮,神臺和神門拔地而起,高聳入云!
玉石高聳,神泉再現,濁氣下沉,清氣上升化作云海在神宮之下。
圣陽立于神泉前,再次送四顆神魂入神泉,它們將在神泉里得到神身,在天地精華中生出神骨,再造神丹,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已經沒有了過去的記憶,他們可以在這里,真正的重新開始。
我轉身側對圣陽,偌大的神宮再次只有他一人:“他們交給你了。”
“那你呢?”他問,他沒有看我,像是不敢看我,只是看著前方空曠的世界。
我也看著前方,看了許久,才說:“我會常來。”
他的唇角,揚起了一個淡淡的角度:“我知道,圣陽和你已經無法再重新開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給天水一個機會。”他緩緩轉身,我看向他時,他已恢復了天水的容貌,即便是長發,也恢復成了黑色,他用天水黑色的眼睛深深地凝視我,緩緩的,他跪落我的面前,伸手執起我的右手,垂下了臉:“師傅,徒兒知錯了。”
我的心,猛地一顫,在殷剎靜靜的目光中匆匆收回手拂袖轉身:“好好看顧他們。”說罷,我大步走入兩個世界相連的神門之內,轉身之時,天水沉靜地立在神門的另一側,看似近在眼前,已經相隔兩個世界。
“天水比圣陽有了人性,知恨也知愛。”剎現于我的身旁,和我一起看著另一邊的天水,“你留他一人在那里守候四神的誕生,太寂寞了。”剎側落臉看向我,“我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寂寞。”
我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苦笑:“我也知道。”
吃不飽從神門中躍回,八翼立在了門的另一側,抬腿想回來時,吃不飽朝他一爪子拍去,八翼立時收回手爪,眼中隱隱帶出淚光,擰眉轉身回到了天水的身旁,與吃不飽隔門相看。
“吃不飽,八翼只是想跟你告別。”八翼是忠于帝琊的,帝琊如他的父親,他不會不管帝琊。
吃不飽肥碩的身體慢慢轉向我,然后在神門前一趴,一臉的心煩:“我知道,這小子太膩歪了,煩死了,萬一讓娘娘誤會我和他的關系不跟我生小吃不飽了咋辦?!”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臉瞬間一黑,他那副樣子誰想跟他生蛋?!
我受不了地白他一眼,伸手取出了圣陽的神骨,看了看,朝神門拋去,神骨進入神門后圣陽的神光閃現,覆蓋了天水的身體和那個新世界,光芒漸漸柔和,神骨已經形成了一扇大門,門上是圣陽栩栩如生的浮雕,他雙眸緊閉,眉心神印閃現,金發飛揚,連接玉門上每一個我的神印。
他雙手交疊在胸前,手捧四顆圓珠浮雕,圓珠分為四色,分別是銀白色,黑色,藍色和紫色,每一顆圓珠上,是玥,御人,帝琊和嗤霆的神印,那里面,便是他們四人在這個世界的記憶,從此將在這里封存,直到他們想取回的一天。
時空之門建立,兩個世界開始連通,我隱隱覺得,這只是開始,今后,會有越來越多的世界,在這里建立起來。
創世,是真神最重要的歷練。
吃不飽趴在神門前抬了抬眼皮看我:“娘娘,你不會讓我守護這破門吧。”
我揚唇壞壞一笑:“難道不適合你嗎?你只要在這里睡覺,也無人敢靠近。”
吃不飽一臉郁悶的神情,委屈地癟癟嘴,整個身體都懶得站起來挪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