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杜廣通死死掐著狐妖脖子的時候,逐漸感到有些不對勁,明明運起法力鎖死了這細細白白的脖子,卻有種虛不受力的詭異感覺。
“呃嗚…水,水神大人…你輕一些,我,我要被你掐死了……計先生……”
在杜廣通的巨力之下,狐妖似乎異常痛苦,脖子以上的臉都漲得通紅,雙手抓死了杜廣通的手臂想要掰開,腳更是不時抽一下。
“計先生,快讓水神大人松一松手啊,計先生,王某求求你了,紅秀姑娘都快被掐死了!”
王立在邊上干著急,不住的拱手懇求計緣,卻發現一向很好說話的計先生此刻就和鐵石心腸一樣無動于衷。
計緣皺著眉頭盯著如普通人一般掙扎中的涂思煙,一種違和感揮之不去,看向杜廣通,發現他也是滿臉的凝重感,手中的巨力非但沒松,反而妖氣和法力越盛,一條手臂已經泛起烏光。
“計先生…救,救我……”
“咔嚓……”
杜廣通右手之中響起一陣脆響,狐妖的求救聲也是戛然而止,他皺了皺眉頭,將手中尸體拋到地上。
“啊……殺人了!殺人了!”
王立驚慌著往后癱倒。
“計先生,這……”
杜廣通有些疑惑的看向計緣,張蕊也站起來看著地上的尸體。
“揭開她的畫皮。”
“是!”
杜廣通半蹲下來,伸出兩根手指挑住地上女子面頰的后端,以尖銳的指甲摳進去半寸,隨后運起法力往外一掀。
“噗……”
好似有一陣氣體泄露的聲音響起,剎那間室內就漫起一陣惡臭。
杜廣通死死盯著手中的畫皮,再看看地面的尸體。
畫皮上是一張美麗女子的臉,正是之前的紅秀,而地面,居然是一具腐壞的女尸,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已經惡臭撲鼻。
“嘔……呃嘔……”
剛剛還因為“殺人”被嚇到的王立,在看清楚情況之后,又是忍不住嘔吐起來,將晚上吃的還沒消化干凈的菜全都吐了出來,吐完之后更是跑到窗戶口透氣,不敢在桌案邊待著了。
計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緩緩站了起來。
一雙法眼張到最大,同時運轉大量法力至雙目,更是將意境觀想而出但并未顯化,而是存意留神擴散而出,掃過尸骸和杜廣通手中的畫皮,又游曳著掃向其他位置。
在意境山河被計緣觀想而出的時候,杜廣通恍惚間感覺到計先生雖然還是站在桌案前,但身形仿佛無限在天地間伸長,好似錯覺般化為一個擎天巨人,屹立在天地山川之間,一雙法眼猶如日月星辰照觀天地。
約莫兩個呼吸之后,計緣視線看向東方。
“涂思煙,不知是真名還是假名……”
計緣喃喃自語一句,感覺到心力損耗過快,恢復常態,淺淺呼出一口氣。
“呼……”
計緣只不過是下意識這么做,其實這樣并不能延伸視線,但卻真的讓他有了一個模糊的方位感應,只是這好似錯覺般的感應很淡也很短。
東方遙遠之處,一陣淺薄的煙霧不時翻卷不時舒展,偶爾還會化為狐貍的形狀,只是這一刻,云霧中好似有突然跳動了一下,重新化為狐形轉頭看向西邊。
剛剛那種感覺讓狐貍心中猛得一跳,在轉頭的那一剎那,仿佛錯覺般看到天地間屹立著一個巨人,其人青衫長袍雙臂負背,一雙蒼目淡漠的看向了自己。
這一剎那,狐妖好似心臟驟停,然而下一剎那,這種感覺就已經消失殆盡,仿佛剛剛只是幻覺。
‘計緣……果然好厲害,看來真是真仙級數的高人,這次耍了他一下,感覺不太妙……哎!青藤劍真的好漂亮啊,可惜這主意打不得了……除了能定住人的神通,剛剛那又是什么手段?’
大秀船上,計緣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也同樣意識到盡管已經數次拔高對船上狐妖的評價,但顯然還是低估了對方,甚至不清楚被她逃了是幸運還是不幸。
想了許久,計緣也是自嘲的笑了笑。
“呵呵……我倒是仗著自己有些許微末本事,小覷天下英雄了……”
微末神通?
杜廣通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的胸腹,那我算什么?水中小泥鰍?
雖然從結果看那妖物確實了得,竟然從計先生眼皮子底下溜了,但杜廣通可不敢嘲笑計先生。
計先生會拘神這種手段雖然夸張但仔細想想還不算太過離譜,而那種令人定身的術法,杜廣通別說見過,聽都沒聽偶,然后是最后出現一剎那的那種感覺,那一瞬間的感覺令水神杜廣通匪夷所思,根本連形容都形容不好。
‘這就是真仙級數的能耐嗎?龍君也能做到嗎……’
杜廣通心中不由升起這種想法,但隱約覺得一定不是所有真仙一級的高人都能做到,隨后念頭一轉,生出一種后怕。
‘能從這樣的計先生眼前跑了,那妖物恐怕也是駭人的厲害,要不是計先生來了,哪天我單獨對上她……’
計緣不知道這水神這會心里繞過這么多彎子,反倒是頗有些被打臉的尷尬,但很快就有更苦惱的事情等著解決了。
“呃…嗬…嗬……嘔……計,計先生,這尸體怎么辦?紅秀,紅秀姑娘沒了?”
吐得七葷八素的王立這會還在關心紅秀,心慌中帶著低落的情緒問了一句。
“是啊,也不知這女尸到底是不是紅秀?”
張蕊躍過桌案,走到女尸邊上細細查看,但她顯然是看不出這人是誰。
計緣掐指一算,搖了搖頭道。
“紅秀還沒死,這女尸來自于城外亂葬崗,只不過今晚的紅秀卻已經死了……”
計緣有些苦惱道。
“一會老鴇來要來尋人的。”
“啊!?那怎么辦,我們殺了人,老鴇會報官的!”
王立一下子精神了許多,有些慌張的說了一句,突然意識到在場還有神仙在,頓時又安心了不少。
“我們沒殺人!”
張蕊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然后看了看一直帶著敬畏感恭敬站立在計緣身邊的水神后,又看向計緣。
“先生,紅秀的事怎么辦?真的紅秀在哪?”
計緣無奈的朝她笑了笑。
“把尸體送回原處,真紅秀嘛,我們得去找一找蕭家公子看看,至于今晚的紅秀……自然是替她贖身了,張蕊姑娘,得辛苦你一下了。”
“啊?替她贖身?辛苦我?”
張蕊還以為是計先生要她搬尸體,結果卻發現計先生從水神手上取過了那張畫皮,心中頓覺不妙。
半刻鐘后,船艙內幾乎恢復老鴇離去前的樣子,紅秀、計緣、王立都在,位于的差別在于多了一個水神杜廣通。
室內的一些污跡全都被法術清理了一遍,恢復了整潔。
張蕊極其不習慣現在的樣子,從尸體上扒下衣服穿倒是無所謂,但讓她裝成青樓女子……
實話說就算她已經死了好多年,就算她已經走起了神道成了神女,到底還是這個社會環境下熏陶出來的女性,對現在的狀況天然感到不適。
當然,這都能忍,唯獨難以忍受的是王立這廝的眼神,讓張蕊恨不得想撕了這家伙,也更想扣他眼珠了。
不過王立這會可真的不是因為好色而看,當然,也有一點色相的原因在里頭,可更多的是好奇,看到了張蕊大變活人般化為了“紅秀”。
‘神仙手段,莫過于此了!’
這是王立現在的想法。
“嗯……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了。”
“什么問題?”
張蕊是最希望快速了結此事的,而杜廣通和王立也看向計緣等他的后話。
計緣有些尷尬的笑笑,從袖中取出一點碎金子和碎銀子。
“百多兩銀子花了十幾年,計某就這么多家當了,約莫還有個二三十兩白銀的價值……嘿……你們說,艷名遠播的幽州一枝紅秀,贖身得要多少錢?”
“呃……一千兩?”
張蕊小心斟酌著說了一句,王立立刻搖頭。
“肯定不夠的,零頭都不夠!”
計緣覺得這群人里頭最大的希望就是杜廣通了,上輩子電視里水神龍王之類的都是寶貝最多的。
“杜水神,不知道你有多少銀兩?”
計緣厚著臉問了一句,杜廣通也是撓了撓頭。
“計先生,小神從無什么金銀物件啊……此等身外物與我何用?”
完了,最大的希望也沒了……
“咚咚咚……”
外頭老鴇敲門的一剎那,計緣就斷去了術法,使得內外連同。
“客官,天都快亮了,房間都安排好了,不如就此去歇息吧?”
老鴇搖著扇子笑嘻嘻的走進來。
“女兒今晚可要把這位計先生留下啊?還有這兩位……”
‘嗯?兩位!’
老鴇擦了擦眼睛再看看,只有王立和計緣了,剛剛好像還看到一個黑衣服的,看來是熬夜眼花了。
“呃呵呵,還有王先生,小雅等著你呢!”
張蕊神色極其不自然,很僵硬的笑了笑,桌底下的手已經攥緊了拳頭。
“不,不用了,媽,媽媽。”
“啊?”
老鴇愣了一下,今天這紅秀怎么又開始不開竅了。
“這位媽媽,不知替紅秀姑娘贖身需要多少銀兩?”
計緣還是問了,他也不準備用什么真金白銀了,直接用障眼法變銀子唬人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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