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業被專項調查組帶走了,帶去隔離審查。
審查結果一直到現在還沒對外公布。
但所有的人們都說,他這一去肯定就回不來了。
楊家一手遮天的日子也將再不複返。
聽沈寧寧講了事情的經過,拾月徹底安了心。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按照當初她和何立軒設計的軌跡來的,中間并沒有出現什么差錯。
這讓她心里隱藏著的那點忐忑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又和寧寧姐說了幾句話,拾月就準備深藏功與名,和她告別。
沒想到沈寧寧卻在這時遲疑了一下說:“拾月,你等下,我還有點事要跟你說。”
“什么事呀?”拾月停下手里的動作,有點奇怪。
沈寧寧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放下了電話離開了一刻。
能夠聽得出她是過去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之后她才道:“拾月,你找個機會和何知青說一下,讓他打聽打聽他家那邊的情況。咱們大學現在已經組織老師們搬家了,說全部要搬到干校去勞動學習。
說是校長親自帶隊,分三批走。但所有的老師都必須去。
我想著何知青的父母也是大學老師,你還是讓他往家里打個電話吧。萬一他爸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他交待呢?打電話說總比寫信更方便一點。”
拾月聽后心里咯噔了一聲,立刻想到了自己小屋子里放的那些書。
想起了那邊《干校六記》。
腦子里有一個聲音開始反複回旋:“來了,還是來了。”
沈寧寧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還在那邊感慨:“我爸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他現在調離了大學,就不用遭這個罪,跟著去干校勞動了。
我都不敢想就他那身體,這么一趟折騰下來,怎么能吃得消?”
因為長途電話費用太高,沈寧寧并沒有再多感慨,說完這件事很快就把電話掛了。
可拾月最初的高興心情也已經不翼而飛。
她從電話隔間里出來,何立軒正等在門口。
看到她這樣,不禁有點奇怪,問:“怎么了?沈伯伯家出什么事了?”
不然為什么這副表情?
拾月搖了搖頭,將沈寧寧說的話跟他說了一下。
然后推了推他:“你趕緊給你爸爸打電話,問問家里現在什么情況。
遇到事情先別慌啊,我們一起想辦法,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何立軒的神情也因為這番話而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沒吭聲,越過拾月就進了電話隔間。
打長途電話是在一個很小的小屋子里,只容得下一個人站立,想進去第二個人都很難。
拾月也只能靠著墻,與何立軒剛才一樣,站在外面耐心的等。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人的耐心就會變差。
拾月覺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何立軒還沒有出來。
她都有心要推開門進去探望一下了,結果何立軒把門打開,從里面探出頭來對她吩咐:“你去幫我再押十塊錢。”
他的語氣低沉,渾身上下充斥著的低氣壓讓拾月根本沒敢多打聽一個字。
拾月乖乖的跑去交押金。
把錢交過去的時候才想起來,這人竟然連錢都沒給自己!
她倒不是嫌何立軒不給她錢,
主要是那是一個心思非常細的人,他明知道自己沒有多少錢,如果在平時絕對不會做這種讓她為難的事。
此刻他連給錢都忘了,足以證明這會兒他心里有多亂,多不安了。
交過錢,拾月又跑到電話隔間外乖乖地等。
這一回等的時間比上次還長。
好容易才把何立軒等了出來,然后就看到他一張臉慘白慘白。
望著他這樣的表情,拾月什么話也不敢問了。
倒是何立軒先開了口。
他說:“我爸媽確實是下放到干校了。本來我媽這批不用走,但是她不想和我爸分開,就一起過去了。
都走了差不多兩個星期了。”
拾月算了算,兩個星期。
那就是過年那幾天走的。
這也說明了為什么當初何立軒的父母堅決不讓他在家里過年,一定年前就讓他和于初夏來下鄉的原因了。
如果何立軒現在還在大學,等待他的結果無非兩種。
一種是如現在一樣作為知識青年下鄉,但那時候何家父母就沒有能力去給他選擇地方了。
另外一種是留在城里做無業游民。
可以何立軒的䗼情,把原本好好上學的他學業打斷,然后留在家里。
憤怒之下,又無人管束的他誰知道能干出什么事?
想來哪一種何家父母都不會放心。
所以他們選擇在自己還有能力的時候,給兒子找一個各方面條件都相對好一點的,至少安全點的地方先送了過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拾月在心里感嘆道。
“知道干校在什么地方嗎?”拾月問。
何立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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