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纏腰?
這是什么病?
拾月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病名,她下意識地朝何立峰看了過去。
然后就見何立軒也一臉的茫然。
她再看向何斯亦,看到他此時也一臉懵的樣子。
拾月正要開口問,那年齡大的大夫已經匆忙地跑到臉盆處開始洗手。
一邊洗一邊快速跟他們說:“蛇纏腰是民間說法,這個病還有個學名叫帶狀皰疹。這個病有傳染䗼,能人過人,你們可千萬別隨便碰她!”
一聽是帶狀皰疹,何斯亦的表情先是巨變,然后就變得悲苦了起來,眼淚也順著臉頰慢慢地淌落。
他不顧年輕醫生的阻攔,硬是擠到床邊,在床頭位置單膝跪下,用手攥住妻子冰涼的手,哽咽道:“云芳,是我對不住你啊!”
看到父親這樣,一旁的何立軒眼淚也流了下來。
何立軒也要去拉母親,卻被拾月一把攔住。
拾月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你沒聽大夫剛才說什么嗎!”
何立軒此刻哪里還顧得上那些?
他咬著牙還要堅持,拾月卻難得的表現出了強硬!
她把何立軒用力的推了門外,一手扶門,一手硬推著他的胸口,威脅道:“你冷靜點!你要是保持不了清醒就別進來!”
說罷就要關門,要把何立軒關在外面。
而這時何斯亦腦子已經變得清醒。
看到門口的爭執,他對兒子命令道:“立軒,你站那里別動,不許過來!”
何立軒哪里肯聽?
他拉下拾月按住他的手,一步就邁到了母親的床尾處。
好在他多少還有點顧忌,聽從規勸的沒有再往前。
何斯亦這才轉身看向那位老大夫:“同志,這病沒法治嗎?求你幫她看看,只要能治好,我們愿意不惜一切代價!”
那老大夫看了何斯亦一眼,嘆氣:“能不能治你還不知道嗎?她不是你們干校第一個得帶狀皰疹的吧?
之前我印象里也送來過一個,那個比她現在的情況還嚴重。不過那人是壞分子,我們沒法管……”
聽他這么說,何斯亦的神情再次變得絕望。
他怎么能不知道嗎?
之前得這個病的是他們外語系的一位教授,還是與他們同批從國外回來的。
何斯亦至今還能記得第一次見到那位女士時,她耀眼的風華!
只可惜才剛剛五十出頭,正是干事業最好的時間,就不幸隕落了。
何斯亦如今再想起那位教授,第一反應已經不是初見時她的風采,而是那連續多少天因為疼痛而發出的慘叫!
那位教授是足足疼了十幾天才死的,疼到后來,那么注重儀表的一個人竟然在地上打起了滾!
死的時候身上臉上都長滿了水泡,根本讓人不敢看!
一想到自己的愛妻有可能也會變成那種情況……
何斯亦老淚縱橫。
以此同時,內心也漸漸枯槁。
他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他知道那樣嚴重的病,這種鎮子上的小醫院是不可能治好的,再求也沒用。
他擦了把眼淚,不再祈求。
而是重新轉回身,無比小心地給妻子重新拽好了被角。
他又看向了站在一邊的兒子,想和他交代幾句,讓他天亮就帶著媳婦回去吧,回去好好過日子,以后都不要再來了。
可他的話還沒出口,那個老大夫就已經戴好了橡膠手套重新走了過來。
他沒有去看躺著的傅云芳,而是拽過何斯亦,把他拉到燈底下細瞧,然后一臉嚴肅地說:“你臉上這一塊,也是被傳染了吧?”
他掰著何斯亦的下頜,盯著他的臉認真看了起來:“還有耳朵,下眼眶這邊也有一點了,你就沒感覺到疼?
這東西長到臉上可比腰上疼多了!”
聽到父親也被傳染了,何立軒的臉色,簡直……宛若死人。
而何斯亦在聽了這話后卻明顯愣了一下,顯然他之前根本沒有意識到他也被傳染了。
他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摸,卻被大夫啪的一下把他的手給打了下來!
“摸啥摸,沒跟你說這東西傳染?你再摸,傳得你一身都是!”
他說罷丟開何斯亦,走到一邊的桌子前坐下,打開抽屜說:“既然你們身份清白,我就給你們開點藥試試。不給我這兒也沒啥藥,給你們點止疼片,再給你們點凡士林。
這病啊,在咱這兒只能靠熬。熬過了就是運氣,熬不過…誰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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