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的身體一直很好。
可以說,她長這么大其實沒怎么生過病。
雖然嫁到孫家那一年她吃足了苦頭,也虧了身子,但可能因為年輕,即便是在那種情況下她也沒生過什么大病。
偶爾發燒感冒,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現在雖然懷孕了,可實際上拾月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
除了那天在衛生所想起殺魚惡心的吐了幾口外,回到家她就什么事也沒有了。
除了殺魚她是真不能看之外,干別的完全沒問題。
就是去洗貝殼,曬魚干她也不會有一點惡心的感覺。
總之,如果不是醫生給她確診了,連拾月自己都沒感覺到自己是個孕婦。
梁月明的反應比她大。
最近孕吐得很厲害。
廚房的事兒基本沒法沾手。
倒不是她矯情,主要是她不能聞到做飯的味兒,特別是菜籽油的味道,聞到一點兒,就吐得死去活來的。
能嚇死個人!
拾月他們現在真是一點都不敢讓梁月明靠近這個院子,連飯基本上都是盛好每天讓嘉嘉給她媽送回去。
因為這件事,何立平特別不安,覺得很對不起弟弟他們兩口子。
現在他每天早上會起得很早,一起床就過來先將幾個水缸都給挑滿,連何立軒都不用幫手。
不光是何立平,連嘉嘉也忽然就懂事了。
大概是覺得要做姐姐了,不能再像個小孩兒了,現在嘉嘉每天都會跑過來幫著小嬸兒干活。
去菜地買菜,洗菜,擇菜,打掃院子……
眼里特別有活兒。
那小腿一天到晚噠噠地跑個不停,就見她在院子里轉了。
轉得拾月都不好意思了,特意跑去找梁月明說,讓她別使喚嘉嘉干活。
說自己那邊不缺人手。
拾月說的是實話。
崔云和那個小戰士現在被正式調到這邊幫忙了,據說會一直幫到她們妯娌倆做完月子。
有這兩個人在,加上何家兩兄弟天天跑東跑西,拾月現在連送飯都不用了。
一圈人恨不得把她當個瓷人給供著!
自從知道拾月那天中暑之后,她現在出門何立軒都跟著,但凡走遠一點那人都不樂意。
至于去看泡發的海參這種事就更用不上她了,曹大林給包圓了。
怕她惦記,曹大林不僅時不時去看看,看完回來還會跟拾月再說說情況。
日子一天天這么過去,就在拾月還在慶幸自己懷孕懷得很輕松,沒給自己添多大麻煩的時候,她的噩夢開始了。
這件事的起因得從一盆八爪魚說起。
那天早上,炊事班送過來一盆新鮮的八爪魚。
這次的八爪魚特別肥碩,肉質特別彈,看著就讓人心生喜歡。
分過來的小戰士就特別開心,跟崔云一個勁兒的說:“嫂子,今天這魚真好,要不讓拾月嫂子做成醬爆的?做出來肯定特別好吃!”
崔云看看也很喜歡,點頭道:“成啊,你去收拾出來,她見不到這個腥氣,你收拾好了我去叫她。”
小戰士就樂顛顛地去收拾了。
為了怕拾月聞到味道不舒服,他還特意拿到院子外面找了棵大樹下面去折騰,折騰完還把廢料挖坑給埋了。
之后,他拿著洗干凈收拾好的八爪魚進院兒的時候,正碰上拾月從屋里出來。
小戰士就端著盆子走到了她的跟前。
一臉興奮地對她說:“拾月嫂子你快看看,今天炊事班送什么來了。”
他將盆都要舉到拾月臉上了,眼神里全是期待。
其實在小戰士過來的時候,拾月遠遠的就聞到一股巨大的腥氣了。
她差點掉頭就走。
只是在看到小戰士那個笑臉時,她強制自己停下了動作。
可盡管這樣,在那盆子朝她懟過來時,拾月還是下意識地朝后退了兩步。
她往盆里看了一眼,看著那軟嘟嘟,黏糊糊,粉白粉白,被撕成了好多段的章魚肉,一股強烈的反胃感順著喉嚨就涌了上來!
拾月用力忍耐,生怕自己不小心吐出來實在不好看。
她點了點頭,然后朝屋里示意了一下,就準備離開。
誰知道那小戰士完全沒有看出她的不對勁,還抓起了一個在她眼前晃了晃,興奮地道:“嫂子,你看看多新鮮,多肥啊!今天中午咱做醬爆八爪魚吧?就用你之前做的那個方法,保準味道不錯。”
隨著他的描述,拾月眼前出現了被黑色醬汁包裹著的這坨肥肉……
想象著醬汁與這些軟噠噠的肉一起在鍋里翻動——
她的胃里一陣痙攣,當即再也忍不住嘩啦一下吐了一地!
拾月原本以為這是結束,沒想到這只是開始。
之后的事就不是拾月能夠控制得住的了。
從這天起,她徹底進入了孕吐階段!
拾月一下子就深刻理解了她嫂子的感受。
因為她表現的比梁月明還恐怖!
梁月明是聞不得油味,特別是聞不得菜籽油的味道。
而拾月干脆是連一點油煙味都不能聞,更別說海鮮所散發出來的腥味了。
梁月明聞不得她可以躲在家里不出來,可拾月就住在小廚房的旁邊啊!
但凡有一丁點的不對勁兒,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又受什么刺激了,都能吐得死去活來。
幾乎肉眼可見的,拾月一天比一天瘦了。
她原本就不胖,現在那小腰簡直一雙手都能掐住。
搞得何立軒擔心得要命,讓拾月從網上買回了一大堆諸如《孕期指南》,《孕產大百科》,《跟老婆一起懷孕》之類的書在家里研讀。
拾月覺得他比搞他的本職工作還上心。
沒多久就儼然成了專家。
可這專家就是個紙上談兵的專家,放下手該慌張不耽誤他半點慌張。
一看到拾月吐的難受,這人就急了。
如果不是拾月硬拽著,何立軒肯定早就去找營里的兩個領導走后門,求著他們動用專線找呂伯伯求助了。
何立軒現在一心想讓拾月離島,到城里大醫院去檢查檢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