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快樂！”
一個錦盒遞在眼前，穹兒看著盒子上那雙筋骨突出的雙手，就是這雙手把自己從死人堆里抱出來的啊！
“發什么呆，快打開看看！”
頭上被人摸了一下，穹兒心里有些澀澀的，其實她并不知道自己何時生辰，從她清醒過來就有一日沒一日的，實在沒人想著還告訴她生辰幾何，連自己的年齡都是隨機猜測而得的。
第一次過生辰，還是在越府里面，給樓蘭公主慶祝十五歲成人禮的時候！
那是她一生之中最后的安寧時光了啊！
之后......
手上輕輕用力，拆開一個九宮鎖，掀起盒蓋。
眼前突然模糊萬分，一片霧氣緩緩凝聚成滴，濺落在盒子里面靜靜臥著的一柄紅心碧體的玉如意上，一如自己手臂上的刺青。
“這是你母妃留給你的！”
一個澀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放佛訴說著無盡的相思。
“她說等你滿了十八歲的時候，給你當嫁妝！”
手上摩挲著那溫潤的玉石，感受著那女子對自己的孩子深深的疼愛，她跟著嬤嬤跑出來的時候，匆忙上路，根本不可能帶上任何東西。
那么她是多早之前就已經把東西交給了三叔？又是多早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期？那她為何不提前離開？
雖然小包子僅有的記憶回來了，可是畢竟還是個五歲的孩子，能知道的事情太過有限。穹兒無法透過一雙不明世事的眼，看到當年的真相。
“三叔，我母妃當年因何被火焚身？”
低低的問出心中由來已久的糾結，她想知道自己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
一桌子豐盛的晚餐早就準備好了，穹兒挑眉看著坐在身旁的太子，“你今日不是在宮中選妃么？”怎么跑到這里來了？還親自做了一桌子的美食？
段云礱無所謂的笑了笑，“又不是我能決定的，父皇他們自然會挑最好的女子給我的！”
“什么最好的女子，肯定是傅家的那個！”段云棗翻了個白眼嘲諷的說了一句。
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到晚臉色黑黑的，只要看到自己跟他的太子哥哥在一起就翻白眼。之前，好像還是他要求自己多多幫助自家兄長，給三叔說說好話的吧？
“傅家的女子？就是太后的娘家？”穹兒這些日子住在太子府，被段云礱耳濡目染了不少的朝政，還有平城勢力分布。特別是這位傅太后的娘家，作為南疆第一外戚，當然是第一個被關注的對象。
看到段云棗又翻了一個‘你才知道？’的白眼，穹兒滿臉黑線，青春期的二貨，果然不能用正常思維來看待！
“我又不碰她們，是誰都無所謂！”段云礱夾了一筷子的魚，放入穹兒的碟子里面，“嘗嘗這個清蒸鱸魚，這是早上才釣上來的，海里的活魚清蒸味道最是鮮美！”
“可惜我被故意留在東宮，不能去參選！”
今日發生的事情，穹兒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講述了一遍，段云礱只是沉默了片刻就把這事兒給揭過去了。
段青巖給穹兒盛了一碗海鮮濃湯，“這件事情是我疏忽，沒有想到他們已經忌諱我頗深，竟然連云礱的婚事也怕我插手了！”
“王叔無需自責，要是沒有王叔當年支持，云礱也坐不上太子之位，給云礱選妃又能如何？”段云礱趕緊攔住段青巖想要繼續下去的話，掃了一眼身旁的弟弟道，“更何況這些年王叔一直照顧云棗，太子一黨的名頭早就坐實了，插不插手已經無所改變！”
“就是！他們根本就是不想師傅支持兄長一步登天罷了！”段云棗早就忍不住了，筷子不停的戳著米飯，“再說父皇偏信那個女人，當年要不是師傅強硬，可能如今的太子也不是兄長了吧！”
“云棗！”段云礱淡淡的打斷弟弟的話，“不要枉議父皇！”
“哼！你就是這樣，他們才是一家子，就連太后也是，他們傅家人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一個女人就把父皇迷得不分嫡庶，要不是那個女人，我為何會身有胎毒而早產，母后又為何會早早仙逝？”
“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
“要不是當年師傅回朝及時，父皇跟太后早就被奸黨弄死了，如今他們得享太平，就忘了當年外戚之苦了？”
“我住在師傅這里，他們懼怕王叔的手段不敢如何！卻想盡辦法讓傅家女嫁給兄長，不過就是想把封閉如鐵桶的太子府打開一絲縫隙，從而鉗制我們，兄長若是有了三長兩短，我尚年幼不能參政，就算師傅支持我也頂不過一個比兄長還大的皇子，還有一個權勢滔天的外戚聯合可以左右朝局！”
“到那時，哪里還有我的容身之地？”
“更甚至他們一直對師傅手中軍權虎視眈眈，不說朝中三不五日的彈劾奏折，就連邊關之地這些年下了多少絆子，讓師傅在抵御外敵之時還要小心防備？”
“你可知道，朝中若是太子異位，軍中必然有一番更替交迭，師傅獨力如何能擋得住大局變換？“
“到時候，我跟師傅都是再無存身之地！”
“你以為，你忍下這一口氣，就能讓我們平安無事了么？”
段云棗一直活在兄長的保護之中，壓抑的太久了，無力抗天使得他更加自制好學。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年，竟然已經能透過斑斑點點的事件，清晰的分析朝局，甚至舉一反三的看到之后十數年的變化，讓一直冷靜自持的段云礱眼中有了溫情，何時開始，他的弟弟已經成長至此了？
穹兒心中嘆息一聲，都是棋盤上一粒子，就看誰能走的步數多而已了，”平城城主之女戀春，品行端方，可多多寵幸！“
段云棗黑著臉看著隨便打岔的穹兒，“這有什么用？”
段云礱笑了笑，摸了一下弟弟的頭，“穹兒的意思是轉外斗為內斗而已！”
什么意思？段云棗還是有些小，又從小生活在武王府這樣簡單無宅斗的寧靜之所，自然不知道內斗的價值！
“讓別人為我去爭！”
段青巖一直沒停了給穹兒的碟子里面夾挑好刺的魚，那兄弟倆的事情他一直不插嘴，“其實外斗也可以！“
三個還在斗雞眼的人一起看了過來，如何斗？
“今日起你就十八歲了呢！”
段青巖一臉慈愛的看著這幅嬌媚的容顏，好像那世間最珍貴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