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令

第一百五十章 心結難解

夜風徐徐,穹兒坐在花園里面,感受著這陌生的環境里面唯一熟悉的月色,仿若又回到了那年在暈光中習武的日子了。

那時候,她唯一的目標就是習好武藝,在自己能夠自保的時候離開那個鎖住她的院子,逃離那個總是看著她的名義上的表哥,從此逍遙一生。

“怎么還不去睡?”

一個熟悉的氣息靠近,打斷了穹兒斷斷續續的回憶,身上多了一件男子的外袍,偏過頭看向身邊坐下來的越錦盛,微醺的氣息透著醉意,“你們飲酒了?棗子沒喝多吧?”

越錦盛想起那個對自己始終不是特別熱情的拖油瓶,“那小子都已經十六歲了,別總當他還是個孩子!”成親這幾日,他們倆一直在斷斷續續的訴著離別,自然也知道了南疆太子之弟的存在。一個皇子竟然被偷偷的帶離了皇城,跟在和親的郡主身邊,越錦盛能估計到那邊的情況嚴峻,已經容不得這小子存在了。

穹兒翻了一個白眼,這兩只不知道為何總是互相看不上眼,一見面就掐,從天留出發開始,兩人就一直在別扭著暗暗較勁兒。

“我答應了父王跟他兄長要照顧他,才離開眼幾日,就帶回家兩個陌生人!”果然不是很省心啊!

因為穹兒出嫁三日都住被刻意的關在越國公府,沒有機會出門,棗子被安排留在驛館里面等待無聊,就出門溜達,不知道怎么認識了一對祖孫,然后還一見如故結交為友。等越錦盛他們有了自己的宅子,第一件事兒就是把段云棗接了過來,不過等她理清楚了宅子里面人手的時候才發現,家里不知何時竟然多了兩個不認識的男子。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接近段云棗,甚至能跟著搬到新家來住,說他們沒別有用心,穹兒都不信!段云棗自從搬過來之后,也不知道是真忙,還是如何,只要他們夫妻一起,他就堅決不出現,讓穹兒都找不到機會單獨問問那兩人的來歷。無奈之下,只好派了越錦盛表她過去看看棗子的情況!

那兩個人?

越錦盛低低笑了兩聲,捏了捏早讓他心癢難耐的臉蛋兒,一把把人使勁兒揉進懷里,用力的咬了上去,“棗子需要朋友!”而你,也需要人保護!

唇畔溫軟千千,心里思緒亂亂。越錦盛的氣息有些狂亂,好多事情還沒有安排好,自己卻已經開始貪戀這甜膩的味道,可是時不我待機會難得,叫他怎么舍得把她獨自留下?

“薛家......”穹兒被越錦盛口中凜冽的酒香熏得醉意綿綿,渾身發軟的靠在那硬邦邦的胸膛里。

就知道這丫頭在擔心這個,越錦盛戀戀不舍的松開口中的甜美,懷里磨的他難以抵抗的動了動身子,借以平息身下的火熱,喘息了一聲才道,“薛家雖然被削了爵位,可是薛將軍還是天留守將,有官階在身,所以薛家只是從大將軍府搬了出來,俸祿少了些并無大礙!“

那日宮中,穹兒仗勢欺人并非存心,實在是有心人安排下了棋局,不接招的話她自己就無法在洪城立足了!想起邊關天留的那個黑燦燦的人,穹兒迷蒙著雙眼露出一片清涼,低低的聲音“希望黑子哥哥莫怪!”

就是要逼著他有反應!

越錦盛的眼睛對著月色,閃爍著幽幽光亮。

那人外貌忠厚其實胸中丘壑,光看他當年剛剛回朝,匆忙之間都能穩如泰山的安排救人,步步為營而達到目的,他就是個絕好的謀士。更甚至,自己在出了死亡森林跟蘭伯路過天留山時,曾親自觀戰。薛黑子果然是名將之后,年紀輕輕卻帶兵經驗豐富,趁著大王子帶兵出城跟樓蘭王師對戰之際,偷襲了閑云城,讓大王子因為前方高車突然攔住了道路,無法回防而斷了后路,不得不帶著騎兵一路潰敗,疲憊趕往通關跟二王子匯合。

而讓人想不到的是,通關之外早有埋伏,千里沙漠之中竟然爬出來無數兵丁,逃兵倉皇之間失了防備之心,又被留下了不少性命。大王子見無法跟通關的二王子匯合,只能繼續向北逃竄,打算跟碧水城的五王子匯合。

另外一邊,薛黑子則讓兵丁迅速換了北邙騎兵的衣服,敲開了通關,順利的驅趕了二王子部出城往北。

五王子天生膽小,最愛撿便宜,卻不愛硬碰硬,所以最后守在碧水城,幾乎從不出戰。先后接收了大王子跟二王子兩部敗兵,讓他煩惱不已。畢竟多了這么多的人馬吃喝都是要分享的,碧水城之前是有行商走商,吃穿不愁的。可是自從他們占據了這里,連齊城主都走了,其他行商更是不可能留下來了。

物資有限的情況之下,他們再無力一戰了,北歸已經是必然。

可恨自己算錯了那個自己名義上的父汗,他竟然把母妃作為禮物,送給了月朝皇帝換取了那三子北歸的喘息之機,而逼迫著自己回了這牢籠之中,不得脫身。

越錦盛的眼睛里面突然迸發出濤濤恨意,無能為力的感覺蠶食著他的心,讓他更加渴望擁有足夠的權力擺脫桎梏。

毋庸置疑薛安是個將才,只是太過重情,低頭看了一眼懷里一樣在想著什么的丫頭,跟她一樣容易被牽絆,而失了人生大好機會。若是這次的家變能逼著他有了情緒,未嘗不是好事!

似乎感受到身邊散發出來的殺意,穹兒的身軀又往里面蹭了蹭,找到那熟悉的肩窩放入自己的頭臉,當年成人禮之后發生的事情,她其實還是沒有想起來,不過她倒是記得她昏迷之前曾經接到薛家十六娘給的紙條,她吃完午飯也確實去了外院。只是之后醒來的時候,她雖然知道自己不適,可是那時候翟氏跟環兒都確切的的說自己只是中暑了而已。

前些日子兩朝聯姻,她跟越錦盛洞房也是有了元帕正名的,那么當初她也沒有失貞這一說。

那時候到底發生過什么事呢?

真的如傳聞一般,自己跟越錦鴻有過什么嚒?所以他在出使南疆的時候,才會在見到自己的時候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那么后來的那歉疚表情又是為何?

身后這廝不肯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既然跟貞潔無關,又有什么可隱瞞的呢?

寂靜的夜色里,兩人相擁無語望月,各自想著心事煩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