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叔很是懷念地指著周圍的花墻,“小姐,你還記得不,這是那個什么玄學大師給咱們家修得,你八歲就能走明白了,還能在里面躲貓貓!
家里的傭人都找不著你,進來就迷路,每次都得我和阿隆兩個人圍追堵截才能把你找著。有一回我倆跟著姑爺出門辦事,你躲在這里不出來,阿興急得圍著花園一邊找你一邊哭鼻子!哈哈哈!”
笑話起別人哭鼻子大山叔是很得意的,完全忘了自己剛狠狠哭了一通。
他已經完全不避諱地把周小安當成他們家小姐了,他和阿隆幾個人早就跟姑爺說過這件事了,如果這事兒是真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家小姐轉世投胎了。
小姐出事那天周小安出生,模樣性情又完全一模一樣!這還有什么可懷疑的?那肯定是他們家姑娘平時做善事做得多,菩薩顯靈讓小姐轉世了!
他們隔了半個地球還能找得著小姐,那也是因為姑爺這些年做得善事夠了,這就是個現世的福報!
以前他們跟著姑爺在世界各地旅行,這種事可是沒少見過。西邊的印度就經常有圣女、神童什么的轉世投胎,跟它挨著的藏族喇嘛的活佛也每次都能神奇地找到轉世神童。這些東西他們以前看著了也半信半疑,現在看到周小安,是真的完全相信了。
周小安也不想跟大山叔計較這些,她自己也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會跟這個時空的周小安長得一幕一樣,還穿越到了她身上?
而一百年前的周安安不但跟她長得一樣,甚至還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父親和完全一樣的脾氣性情。
他們這三個女孩兒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讓他們的命運這樣糾纏在一起?
周小安想不明白這些,她能做得只有順其自然。
而且她喜歡跟周靖遠待在一起,即使知道不是她爸爸,可他們長得一樣,他又把她當做女兒看待,那種濃濃的愛護之情讓她特別有安全感,特別想去接近。
他們都是失去至親痛徹心扉的人,如果能用這個假象互相取暖安慰,對誰來說都是好事。
而且還有一個這么有意思的大山叔。
走出花墻不是別墅的大門,竟然是進入一個玻璃花房。花房的玫瑰樹后面就是起居室的一道暗門,大山叔這次沒有去開門,而是示意周小安去找暗門的開關。
周小安一向喜歡拆東西,一眼就猜到機關,直接伸手去拉樹枝上掛著的一個鈴繩,叮當兩聲脆響,藏得非常隱秘的暗門輕輕地滑開了。
大山叔又開始抹眼淚,“姑爺!小姐心里都記著呢!她才沒忘!我就知道她不能忘!她這是在外邊兒受太多苦了,回來就好了,回來就什么都能想起來了!”
周靖遠拍拍大山叔的肩膀,帶著周小安跨進起居室。
進屋了大山叔明顯放松下來,說話也更加隨意。他嫌棄地拍拍這個年代國內算是很少見很上檔次的棕色真皮沙發,讓周小安坐下。
“咱們家這個院子,除了房子還在,什么都沒了!小姐先對付著坐一下吧,待會兒就讓阿興去交涉,把咱們家的家具給要回來!”
大山叔看了一眼周靖遠,很顯然這個話題他們以前談過,不過他覺得此一時彼一時,他們可以將就,可現在小姐回來了!
“至少得把小姐房間里的家具要回來。”小姐失而復得,在大山叔眼里可是一點都不能將就的!
周靖遠并不搭大山的話,他的眼睛一直圍著周小安轉。
這棟房子,即使沒有他們家住時的清雅奢華,可畢竟住了兩任市長,又因為要接待他們回來,沛州政府著意好好布置過一番,在這個城市和這個國家來說,這里已經算是非常高檔豪華的了。
大山以他在尚家和周家歷經多年富貴浸的眼光來看覺得簡陋粗俗,可以周小安的生活經歷來說,這里的一切肯定是她從沒見識過的富貴。
可周小安從走進這棟房子開始,就好像根本沒在意過周圍的家具擺設,無論是對大山的殷勤還是對屋里專門為她準備的各色食物,都泰然自若,像見慣這些排場,也像一直生活在這種富足之中的孩子一樣,有種舉重若輕的隨意和從容。
周靖遠已經一次又一次印證了這就是他女兒的事實,可還是忍不住要感慨,冥冥中自有一股神力,讓這么神奇的事發生在他的身上。
他的女兒,無論經歷多少貧困苦難,骨子里流淌的還是尚家和周家的血液,她自母親那里傳承來的世家風度,周家幾代富貴積累之下培養出來的氣質是任何東西都磨滅不了的。
醫生早就準備好,周小安被帶到專門準備出來的檢查室,雖然沒有大型的醫療設備,可普通檢查還是都能做的。
初步結果很快出來,周小安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問題,甚至要比這個國家絕大部分的人都健康。
只是實在太瘦了。對此大山叔非常著急,“小姐,你搬回來吧!你還記得尚福不?他徒弟也跟著回來了,做得飯跟他比一點不差!
你以前特別喜歡他做得飯,有一年,就是你八歲那年,咱們回英國探親,你說什么都要帶著尚福,他慫得不敢上飛機,害得你萬圣節非要打扮成一個中國廚子!哈哈哈!那年把我們給逗得喲!小姐,后來的事兒你還記得嗎?”
周小安不記得,但她看看笑瞇瞇地聽他們說話的周靖遠,已經猜到后面的事了。
天下的爸爸可能對女兒都是一樣的吧,換做周爸爸,他肯定也是要想盡方設法讓她吃上飽飯的。
大山叔又要抹眼淚了,“小姐,你是不是記得?那年圣誕節姑爺就把尚福給帶到英國了!你高興得給他買了一大堆禮物。不過后來聽說他是自己讓大夫給開了安眠藥,在飛機上一路睡過來的,就再不提帶他出國的事兒了。
唉!小姐心好!這才有好報!尚福也就是從那回才下定決心要收個徒弟,就怕小姐回英國探親再挨餓,后來小姐出事兒了,尚福差點封了刀不做飯了,要不是姑爺那時候就能吃一口他做得飯……”
提起那段全家人都心碎的日子,大山叔的眼淚又嘩嘩地流,周靖遠也無聲地深吸幾口氣,把胸口永遠都褪不下去的悲痛壓了下來。
不過看著眼前的周小安,兩人的眼里又都有了溫暖的亮光,“唉!不提這個!后來咱們搬家,尚福那么怕坐飛機的人,說啥都要跟著!現在尚福厲害了,姑爺在倫敦開了家大館子,都給他管著,議員要去吃飯都得提前預約!他跟大官兒的合影掛了一面墻!
他要是知道小姐找著了,肯定說什么都得坐飛機跟著來!就是把他掛飛機翅膀上他都得跟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