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時光俏

第八六九章 選擇

來不及眨眼的一瞬間,周小安撲到引爆的液體炸藥堆上,也將手里的黃火藥炸藥包扔到了車廂最遠的角落。

那還是孫萬國在大雜院要炸死他們時的炸藥包,她當時藏到了空間里。今天徐云鳳綁著她的時候她偷偷在空間里改裝了一下。

悶雷一樣的轟鳴只開了個頭就戛然而止,巖漿般蔓延的烈火驟然熄滅,讓大地劇震的震源憑空消失,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百萬分之一秒之間,即使是最先撲到車廂里的兩名戰士,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也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在接下來的一瞬間,世界完全靜止下來。

下一瞬間,車廂內外所有人都被巨大的振波擊中齊齊向后飛去!

震源雖然消失,最初形成的振波卻如同驚天巨浪拍上懸崖峭壁一般猛襲而來。

車廂里的人被振波狠狠甩向車壁,一名戰士當場被撞暈,所有人的耳鼻瞬間流出鮮血。

車廂外的戰士齊齊向一個方向倒去,無聲而巨大的力量讓他們腳下的大地震顫不已,手里的鋼槍也猛然脫手。

漫天漫地的大雪被聲波擊起一圈又一圈巨大的雪幕,天地之間一片冰冷混沌。

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是巨大的轟鳴,頭痛欲裂眼前發黑,連車廂里緊跟著爆炸的一捆雷管都完全聽不到。

“安安!安安!!”沈閱海最先踉蹌著從巨大的震蕩中站起來,耳鼻里的鮮血還在不斷地往出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安安!!”

可除了耳朵里嗡嗡的轟鳴他什么都聽不到,聽不到安安的回應,也聽不到自己的嘶吼。

“安安!!”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嘴里涌出來,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溫度和希望。

“安安!!”車廂里一片狼藉,能毀滅半個沛州的火藥堆消失了,他的安安也隨著這個噬人的怪獸消失了……

沛州安全了,本應全軍覆滅的軍警安然無恙,周圍的萬千居民在家中熟睡,只有他的安安消失了……

“安安!!!”山河俱寂,大雪無聲彌漫,他的世界里再無一絲聲音。

徐云鳳最后的質問如詛咒一般涌上他的心頭,“她跟你的黨和人民,你選誰?”

你選誰?你選誰?!

沈閱海在爆炸的殘骸中瘋狂翻找,他不用選!他從來都沒做過這樣的選擇,他永遠都只要她!

任何東西都不能跟她相提并論!他從來都不會去做這樣的選擇!

“安安!安安!”

安安!你出來吧!你不要調皮,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你是小妖怪,誰都傷不了你,你自己說的,你從來不會騙小叔……

安安,你躲一會兒就出來吧,不要嚇小叔……

安安……

沈閱海在廢墟中翻找的手忽然一頓,急急撲向門口,撿起他剛剛扔出去的外套,渾身顫抖著去翻外套的口袋。

那里面是安安昨天晚上偷偷放進去的一塊血玉,她對他就是一個小無賴,說是偷偷放進去,其實一點都不怕他知道,放完還拍拍確認一下。

連偷偷跟在他身邊都毫不避諱,還會調皮地沖他耳朵吹氣。

他從六歲起就時時刻刻期待著她能來到他身邊,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時刻準備著感受她,她跟在身邊他怎么會不知道。

只要他身上有這塊血玉,她隨時都會來找他。

只要這塊血玉還在,她走得再遠也會回來!

沈閱海顫抖著掏出血玉,胸中驟然大慟,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那塊本應是黑紅色的血玉,已經變成半透明的純白!

“安安!!!”風雪肆虐,寒潮冰封大地,瘋狂的嘶吼如同這個無聲的世界一樣絕望……

同樣耳鼻流血被震出一大口鮮血的陳景明出現在沈閱海面前,他離得遠也被震得暫時失聰,用盡全身力氣喊的話自己和對方都聽不到,可沈閱海看到他手里的東西,不用說任何話,馬上撲過去搶了過來。

那是一個小小的手帕包,真絲的料子印著大朵的紅色折枝玫瑰,周爸爸讓周家的貨船給安安帶來的英國貨。

前幾天她拿了兩塊給豬豬和小乖,沈玫非要給兩個小家伙綁頭上,安安心疼小乖一個男孩子被他不著調的媽媽禍害,就偷偷拿走了他那塊。

偷走的時候還讓小叔給她打掩護,打算沈玫追究起來就讓他去頂缸。

火紅色的玫瑰在純白的雪地上太顯眼了,陳景明在爆炸后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這個小包。

小叔的手抖得根本解不開上面的雙平結,這是安安剛剛學會的結,她學織毛衣總也學不會那些復雜的針法,就跑去學打繩結,學會了驕傲的小狐貍一樣誰跟她說織毛衣她就給人家顯擺打結。

其實這個結她也打反了,可他舍不得糾正她……

小叔的手越抖越厲害,如果安安再也回不來了……

陳景明拿過手帕包替他打開,里面是周小安寫的一張紙條和小叔的一塊全軍特等英模勛章。

紙條上是她僅憑鋼廠近期運輸單和火車站的調度單就找出來的幾節有問題的車廂,還有逃跑去周圍制造小規模爆炸的兩個人,甚至還清晰地交代了他們最明顯的特征。

還有運輸清單上沒有的,卻一直是徐云鳳負責的鋼廠跟千山漁場之間的海產運輸線。

昨天下午應該入廠一批海產,可卻沒有到貨,她懷疑不是因為風雪延遲,而是他們準備的后招。

他們策劃陷害她和小叔,這肯定只是一個開頭,后面必然會跟進一大堆破壞計劃,延遲未歸的海產很可能不正常。

最后還交代了徐云鳳身上有消毒劑的味道。

而消毒劑的主要成分過氧化氫就是制造液體炸藥的主要原料。

小叔匆匆掠過那張紙條,緊緊攥住手里的軍功章,勛章尖銳的棱角深深嵌入他的掌心,讓那枚代表軍人最高榮譽的勛章瞬間浸透血色。

她沒有交代他一個字,卻用這枚軍功章說盡了她所有的話。

他是她崇拜的小叔,他是頂天立地的軍人,是國家和民族的中流砥柱,是她的驕傲!在她與黨和人民之間,她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

請:.toux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