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縛差點沒再次厥過去。
敢情老太太守他守到現在,還是為了她自己的錢!
虧他看到老娘守到現在,還覺得有些愧疚和安慰,原來全是他自己一廂情愿!
老太太還在那里嘀咕:“你別再給我裝暈了,這么些時候了,你要是再不說,我的金佛恐怕就要被融了。
我的金佛要是沒了,我可跟你沒完,你怎么著也得賠給我!”
吳良縛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噌”的坐起來,跟他娘叫起來:“娘你到底有沒有心肝啊!你兒子都死過去兩回了,你還不依不饒想著你那金佛!
都說母親慈心,你看看你哪里有一丁點的慈母的樣子!”
老太太多早晚被這樣指著鼻子罵過啊。
就是吳家落魄時也沒人這樣對待過她。
更別說現在的罵她的還是自己親兒子,頓時也氣的呼哧帶喘的:“你個天殺的狗日混賬!
你老娘我都六十多了,擱在旁人家里那就是老祖宗,兒子們誰敢不孝順!
可你呢!你不僅偷了我的金佛,還敢口出惡言罵我!
觀世音菩薩啊,我這是做了什么孽!竟生出這么個孽畜來!
我要去找老二老三,我要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吳良縛他是個偷老娘東西,還罵老娘的孽畜啊!
我要讓大家伙兒給我做主!讓這孽畜的脊梁骨再也直不起來!”
老太太坐在地上拍著腿,嗓門也大,哭嚎著沒有給吳良縛半點插嘴的空隙。
吳良縛又煩又氣又恨。
知道老太太這是鐵了心,要是他拿不出金佛,或是給不出銀票,她一定會說到做到。
若再加上辱罵親娘這條罪狀,那他吳良縛真不用在京城混了。
吳良縛顫抖著手伸進懷里,想把當金佛剩下的銀票給老太太,哪知一摸竟摸了個空。
他瞬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將全身都摸遍了,也不見半張銀票。
吳良縛整個人都癱下來。
那可是差不多十萬兩啊!
他想起下午在高盛就漏掉荒唐事。
一定是那個時候,被人給偷了!
吳良縛狠狠的捶了下床板。
幾十號的人,當時那么亂,誰會承認,又如何能查的出來!
老太太還坐在地上哭罵。
吳良縛也不敢說銀票全丟了,精神恍惚的時候忽然想起個人,忙道:“王氏呢!我都這樣了,怎么不見她來看我!”
丫鬟回道:“夫人娘家兄弟得了急癥,下午那會兒子就走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吳良縛恨恨的,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這個時候走!
怕不是故意的!
老太太已經耐不住了,也不嚎了,借著丫鬟的手站起來,要往外走:“你當我不敢嗎!拿了老娘的東西,不還回來,老娘跟你沒完!”
“別!別!”吳良縛急忙坐起來,“娘,兒子知道錯了,您別惱了,我賠你銀錢就是了。”
老太太這才站住腳,轉過身也不說話,只把手一伸。
吳良縛一腦門的汗,推脫道:“王氏會給的,等她從娘家回來,我就讓她把銀子給你,或者再給你打尊金佛。”
老太太呸了他一口,罵道:“我是老了,但還沒到老糊涂的地步!
月影為什么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娘家?
那就是不想再給你兜底了!
你臉可真大,還想讓人家出銀子?做夢去吧!
還有那金佛,我燒香跪拜了大半年了,早就有神靈降下,今日不給我拿回來,讓人褻瀆了神佛,別說神佛饒不了你,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吳良縛被逼的沒辦法,只得道:“好好,我這就去把金佛找回來!”
他下了床,步伐比老太太還要顫顫巍巍。
老太太現在惱的很,并不心疼他,還在后面冷聲道:“我就等在這兒,天亮之前你要是拿不回我的金佛,我就跟你沒完!”
吳良縛幾十歲的人了。
現在眼眶都是紅了,出了門淚水就已經奪眶而出,蹲在墻角哭了好一通才勉強收拾好心情,到外院叫人備車。
府里的東西他都看了,值錢的物件都被鎖起來了。
剩下的都是大件兒,他也拿不出去。
總不能讓人上門收家具吧。
再者說,即便他不要臉了,讓人上門搬家具,那十萬兩銀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到手的。
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他那個女兒吳念容了。
吳念容嫁的不算遠。
夫家姓趙,三代為官,如今卻有些沒落,只長子趙宏盛在朝中任了個五品小官。
這樁婚事,王月影起初是不同意的。
她不喜歡跟官家的人扯上關系。
因為即便官職再低,也能處置她這等生意人。
她更不需要用女兒換取什么助力。
她只求女兒一輩子順風順水,不受任何人的鉗制。
官家是好,可人家的門第擺放在那里,她便是賠上全部身家,女兒嫁過去后恐怕也是要受委屈的。
所以她從沒考慮過官家的人。
但吳念容不知什么時候同這趙宏盛有了私情,哭鬧著非他不嫁。
王月影一向拿女兒沒辦法,利弊得失說破嘴皮子,她也不聽,她也只能忍了。
好再她給吳念容的陪嫁豐厚。
吳念容婚后過的很不錯。
只是吳良縛這一來,她的好日子可就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