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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居來客棧
一行人剛回居來客棧,寧翊跟朗清風正在大堂喝茶,因他們不知道居來客棧的通道入口,留守在居來客棧的人沒有晉王的吩咐,也不敢擅自放他們進去,他們只好守在客棧里。
朗清風傍晚時分就從燕支山趕了回來,因沈睦州已收到調令回西北處理軍務去了,他上門找到了寧翊。寧翊二話沒說,就帶著他往居來客棧奔去,沒想到,在他們來之前景予就找到了通道出口,并已經行動了,他們只好耐心等待。
江梨落從地窖灰頭土臉上來的時候,見寧翊和朗清風二人在客棧十分詫異,但也萬分驚喜。見晉王景予還在安頓人員,梨落急忙跑了過去,簡單說了幾句今晚行動的情況,并懇請國師去查看中毒的人,說他們中的是五毒教的尸毒。
朗清風對梨落的態度依舊不冷不熱,但人命關天,他不敢懈怠,便走到景予面前說明來意,景予忙帶著他上前查看,這對于他來說,是救命活泉。
朗清風路過玉鼠的時候,依舊一臉冰冷。甲北得知這位長得像白面書生的人就是朗清風的時候,高興地幾乎要蹦跶起來,急忙派了個人,讓他去給甲云送消息。
玉鼠知道此時自己幫不上什么忙,在這兒反而讓朗清風不自在,便帶著李青松先行離開。走的時候,他跟寧翊對了一下眼神,寧翊輕輕點點頭,表示事后再聯絡。
“怎么樣,行動順利么?”寧翊輕柔的聲音從梨落身后傳來,他剛剛看著梨落在景予身后一同走出來的時候,心里有些不自在。
此次的行動有些復雜,梨落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只低聲道:“抓師傅的黑衣女子名叫上官玉,她好像是五毒教的人,被捕的時候她被自己人射中了毒鏢,已經死去了,此事現由大理寺的人接管。”她不知為何,見上官玉死后,心底有一種莫名的哀傷。
寧翊想知道更多的細節,但也清楚現在不是一個說話的好時機,只柔聲道:“你沒事就好,明天有時間么,來碧月船坊找我,我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他似乎想在某些方面扳回一局。
梨落聽到“有趣的地方”,一雙明亮的杏眼朝寧翊看了去,想琢磨出他眼神中的含義,被寧翊輕輕地揉了一下頭發,道:“去了就知道了。”
景予在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朗清風給受了尸毒的人服下了一些藥丸,說這些藥只能暫時克制住他們體內的毒性,若是想根除的話,他還需要一些材料。
景予請他列出他要的所有材料,并請手下的人急忙去抓藥。他抬頭看了看窗外,夜色已深,便派了個人送梨落回去。梨落見他們幾人像是有要事相商的樣子,點點頭,趁著夜色,騎著馬往江府后院奔去。
梨落離開后,景予找了個單間,他、寧翊還有朗清風三人坐在一起,對此事開始抽絲剝繭。
景予率先開口道:“上官玉雖然死了,但這間客棧、密道和秀玉染坊,卻暴露了不少線索出來。”
朗清風和寧翊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景予接著道:“首先,上官玉是江湖人士,如果沒有料錯的話,她就是之前在江湖叱咤一時的五毒教鬼面婆婆,她臉上的疤痕就是練毒功導致的。”
“江湖人士怎么會出現在秀玉染坊,秀玉染坊不是長孫明的產業么?”寧翊說完眉頭輕皺,燭火閃爍著三人的影子。
景予聽到后點點頭,道:“有兩種可能,一是鬼面婆婆被長孫明收買了,成為了長孫明的打手,拿錢辦事。另外一種,是鬼面婆婆和長孫明同時都聽命于一人,所以二人才會有關聯。”
寧翊想了半晌,道:“我更傾向于第二種,如果鬼面婆婆聽命于長孫明的話,居來客棧和秀玉染坊不會這么輕易地被暴露出來。”
朗清風只聽得入神,并未搭話,他依舊一臉清淡。見景予和寧翊陷入沉思,他開口道:“我比較好奇,是誰殺死了鬼面婆婆上官玉,這個在背后翻云覆雨的主謀究竟想做什么?”
景予回道:“她中的是五毒教自己人的毒鏢,毒性很強,不像是五毒教的尸毒,她立馬就毒發身亡了,顯然是有人在殺人滅口。”
“我聽說五毒教發源于大漠地區,我們不妨換個角度分析,京師里誰有能力控制來自大漠的人?”寧翊說完雙手環繞胸前,比起景予和朗清風,他的性子更為隨性一點。景予和朗清風立馬想到了一個人,說道“耶律渠”。
“可長孫明也參與進去了,他同大漠有什么關系,他不是來自福州么?”景予皺眉問道。
“他說他來自福州,可真相是什么,誰都沒有去調查過。”寧翊緩慢說道,在夜色中,他們幾人的思慮,更為清晰。
夜色很深,幾人聊得更為投入。景予決定讓寧翊去調查他說的戶部員外郎吳述,他則專門調查長孫明的背景,另外繼續派人盯著耶律渠。朗清風作為后援,暫時待在京師,幫他們一起調查耶律渠。
寧翊回府的路上,聽到了一聲奇怪的哨響,他急忙停下馬,朝哨聲響起的地方看去,只見南宮無雙嘴邊擒著幾絲笑意,一邊身子依靠在墻上,雙手環抱胸前,看著有幾分江湖人士的灑脫。寧翊下馬走了過去,他笑道:“走,喝酒去!”
“沒工夫!”南宮無雙直接拒絕道,“小爺我忙著呢,再說了,喝酒傷身,還影響小爺練功。”
“那你說吧,何事?”寧翊只好說。
“我抓了耶律渠身邊的一個人,我覺得你可能有興趣,跟我做個交易如何”南宮無雙瀟灑不羈的臉上挑了挑眉。
“哦?你想怎么交易?”寧翊此時也背著手,月色下,他的身影頎長。
“幫我找一個人,她名字叫叫風靈兒,據說是個美人,最近也在京師現身過。”
“風靈兒?”提到這個名字,寧翊瞬間皺了皺眉。
“我也是前陣子才得到的消息,風靈兒是暮雨同一個遼國人生的女兒,她被送到鄉下寄養過一段時間,那對夫婦對她還算厚道。只是后來,由于天災,那對夫婦去世了,風靈兒從此流落街頭,做了一段時間的乞丐,再后來,就沒有消息了。沒想要多年不見,她搖身一變,成了武林第一美人,依我看,這背后,應該是跟她的親生父親有關。”
什么美人,毒蝎罷了,寧翊冷哼了一句:“我替你找,但你先要把那名侍衛交給我。”
雖然是賠本買賣,但南宮無雙還是爽快地答應了,走之前,他還提醒了寧翊一句:“想辦法保護如煙,耶律渠想把她弄到遼國去。”
寧翊十分震驚,但也振重地點點頭。
百花樓
百花樓的花魁如煙這些天一直閉門不接客,她生病了,一開始,丫鬟小含以為是普通的風寒,她找人開了些藥,可吃了幾天一直不見好,反而精神越來越差,還噩夢不斷,半夜經常說夢話,早上起來身上經常是一身冷汗。
半夜,小含耳旁隱隱約約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她耳邊摸著走過,她睡眠一向很淺,立馬就醒了,揉揉眼睛,試探地問道“小姐?”
如煙見小含醒了,蒼白的臉上無力地說:“我本不想吵醒你,還是吵醒你了。”小含連忙起身扶住如煙,顫聲說道:“姑娘,這么冷的天兒,怎么不叫醒我,身上還不披一件衣服。”
如煙知道小含是真的關心她,她柔聲道:“你去把燭燈點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小含扶著如煙坐好后,忙照做,還去拿了一件外裳披在了如煙身上。
如煙臉色發冷,小含又連忙去給她泡了一壺熱茶,如煙喝了一口熱茶后,才緩了過來,她一臉正色道:“我現在跟你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要泄露出去,包括你的小姐妹和樓里的媽媽。”
小含看到如煙臉色嚴肅,忙點點頭,并用手指著天說:“姑娘,小含對天發誓,絕不會對外說出半句。”
如煙知道小含心思單純,對她忠心耿耿,她強打著精神說:“我不知道是誰,但最近我被人盯上了,最多三日,就會有幕后黑手劫走我,或者來殺我。”
小含聽到后,瞪大眼珠,她渾身發顫,打著哭腔道:“姑娘,你不要嚇唬小含,是哪個沒心肝的盯上你了?'
“噓”如煙示意小含低點聲音:“我還不清楚,這些天,一直有人在監視我,無論我在做什么,窗外一直有一道冷厲的目光。”如煙聲音輕柔,但臉色冰冷。
小含聽到后愈發害怕,身體有些止不住的發抖,她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入青樓,本一直在柴房燒火,后來是跟著如煙身后,她才感受到一點溫暖和自己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價值,她暗自抹掉眼淚,對如煙正色道:“姑娘,是誰想害你,小含去跟她拼命。”她一臉凜然,像是做好了跟人拼命的準備。
如煙聽完,蒼白的臉上輕笑了一下,拉著小含的手說:“我不需要你去拼命,我們想辦法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
小含拼命點點頭,堅定地說:“姑娘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小含一生一世跟在姑娘身后,為姑娘鞍前馬后。”
如煙聽完笑了笑,她摸了摸小含的小腦袋,眼神中帶著一絲柔情,半晌,才說道:“先要想辦法把藥換了,還要拒絕一切人的探望,說我最近老夢到有人在床底爬,心神不能,需要靜養,不想見到任何人。我已經跟南宮無雙決裂了,他那人喜怒無常,自尊心極高,估計不會來幫我,你去幫我找歐陽公子,讓他務必在三日內,把我弄出去。他是朝中勛貴,必定有辦法。”
如煙上回收到了歐陽的回信,他答應為自己贖身,但這些日子,百花樓的媽媽說東家沒有回來,不敢擅作決定,現在看來,必須采取非常手段了。
小含聽到后腦海里想起一個人,便小心翼翼地說:“姑娘為何不求晉王殿下,我聽說晉王殿下武藝極高,被稱為鬼面閻羅殿下,想必這些小鬼兒近不了身。”
如煙嘆了一口氣,對于一位不動心的男人來說,讓他做什么,都會是他的負擔,自己何必去討那個沒趣呢。她只好解釋道:“晉王殿下太忙了,不一定會有時間顧及到我們。”
見如煙傷感的神色,小含知道姑娘其實對晉王殿下動了心,但這種情愫卻無從表達,只能壓在心底,黯然感傷,畢竟,像晉王這種男子,不是她們青樓女子可以肖想的,更何況,每次晉王來,也只是找姑娘談話喝酒。
夜深了,如煙說完后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小含就開始替如煙謝絕探看,只說如煙姑娘受了驚嚇,總感覺床底有東西,要索她性命,她現在一個人都見不得,連百花樓的媽媽都不見,急著那胖媽媽直跺腳。
若不是東家去江南沒有回來,她恨不得立馬把如煙打包送給歐陽家長公子,拿錢了事,痛苦的很。現在如煙不見客、不見人,每天白花花的銀子直流,心疼得她呀,心肝兒都疼,但也只是跺跺腳走開了。
百花樓的雪喬姑娘去看望如煙,也被小含堵在門口,雪喬同小含爭論了起來,說她跟如煙是好姐妹,現在如煙生病了,卻看都不能看一眼,萬一如煙是被人劫走了,誰負得起這個責任。
如煙在里面將雪喬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心底飛快地回憶雪喬這兩天的舉動,平日里雪喬跟她走往很少,這兩天她生病了卻顯得特別熱忱,隔三差五地就過來看她,還喜歡拉著她的手拉家常,她心底暗想,雪喬,可能被人收買了。
想到此,她用沙啞的聲音回道:“雪喬姐姐,我只是不敢見人,人還在的。”聲音中似乎有一種畏首畏尾的感覺,像是被小鬼近了身。
雪喬有些尷尬,但也急忙甜著嗓子說:“既然如此,如煙妹妹先養病,姐姐就不打擾了。”她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見如煙沒有回話,便轉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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