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庭滿園

第八十八章 此恨何解 如煙心如死灰

這個寧二,現在人呢?”歐陽木槿有些生氣地問道,他覺得寧翊太不講義氣了。

“我們先離開,這里不安全。”段二在前面帶路,臉上有幾分凝重。

歐陽木槿知道情況不妙,只好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跟在段二身后,可他們二人沒走幾步,百花樓里有人大喊了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本來百花樓里的人對金胖婆婆的死心有余悸,這句話傳開后,人群立馬驚慌地朝四邊散去,一些人十分慌張地往外跑,連衣服鞋子都沒穿好,有些邊跑還聽到了樓上刀光劍影的聲音,嚇得渾身發抖,生怕命喪此處。

歐陽木槿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忙拉住段二的衣服,緊緊跟在他身后,心底又十分擔憂如煙的安危,不知道剛才那伙人會不會趁著此時把如煙劫走,正當他想開口讓段二帶他去找如煙時,百花樓里一陣夜風吹來,百花樓里的燭火瞬間被全部撲滅,百花樓里立馬陷入一片黑暗中。

緊接著,各種哭嚎聲、恐懼的聲音此起彼伏,人群中出現了各種亂撞,還有人不斷地大喊“你撞到小爺我了”,更多的還是女子的哭嚎聲和叫喊聲。

本來大家都在熙熙攘攘地叫喊個不停時,一道更為驚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門被封死了,我們出不去了,出不去了!”這句話更如同秦天霹靂一般,讓身處百花樓里的人如同崩臨大敵,更大的恐懼在人群中襲來。

“段二”,歐陽木槿緊緊拉著段二說,“這肯定是他們的陰謀,他們想趁機擄走如煙,你要趕緊過去,不要管我!”

段二此時冷汗涔涔,他感到黑暗中蟄伏著不少黑影,這些黑影都在暗自流動,若他此時離開,難免剛剛想傷害歐陽木槿的人又重新圍上來,趁機下手,他只好淡道:“如煙姑娘那邊公子已經派長風去了,歐陽公子先保命要緊。”

歐陽木槿聽完雖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敢擅自破壞寧翊的布局,只能鎮定下來看著前方,暗暗期冀寧翊能處理好這一切,又暗恨自己小時候仗著讀書好,不肯學武。

正當人群混亂不堪的時候,寧翊的聲音突然在上方響起:“諸位,只是一群宵小而已,我的手下能夠控制起來,請各位保持冷靜,待在自己的位置不要動,京兆府的人馬上就來了。”

寧翊的聲音冷靜有力量,這句話落地,人群里像突然有了主心骨,稍稍安靜了下來,無路如何,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剛剛寧翊從窗戶里假裝出去,見黑衣人趁機爬進來,他換了個方向折了回來,并派了長風和段二分別去保護如煙和歐陽木槿,讓他的馬夫去找京兆府的人過來。只是沒想到這黑衣人十分狡猾,將百花樓封了起來,人群里應該有不少他的人手。

這群人蟄伏在百花樓里許久,先是殺了百花樓里的媽媽金胖婆婆,隨后在發現自己和歐陽木槿的蹤跡時,一不做二不休,對他們下殺手,見沒有得逞,在百花里制作混亂,就是想趁機帶走如煙。

可惜現在百花樓里一片漆黑,人群攢動,根本沒有辦法去如煙房間那邊去,只能寄希望于長風了,希望他能冷靜地應付一會兒。

這時,人群里又出現了一個人的呼聲,聽聲音,像是中了什么暗器,立馬倒地不起,身邊人聽到聲音后,被嚇得六神無主,嘴里喊道:“死人啦!死人啦!”

此話一出,百花樓里剛剛才安靜下來的人流,立馬又飛速攢動,一人甚至崩潰地大喊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站在窗戶旁邊的人甚至想把窗戶打開,從窗戶跳下去。

寧翊在猶豫要不要去把門打開,但他擔心把門打開后,那些黑衣人和劫走如煙的人會趁機溜走,那再找回來的難度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正當他十分躊躇,只能寄希望于京兆府有的人快快趕到之時,一陣清揚的琴聲不知道從哪里傳來,那琴聲,如同悅耳的絲竹,又如同和煦的春風,立馬撫平了在場不少人狂躁的心理,隨后,如煙悅耳的聲音傳來:“各位公子,稍安勿躁,今晚之事,全因如煙一人而起,若是不小心傷害了哪位公子的性命,那如煙萬死莫辭。”

如果說人的聲音猶如天籟,那此刻如煙的聲音就如同天籟一般傳到了百花樓不少人的耳朵里,有一男子在人群中厲聲喊道:“是哪位不長眼的想害我們如煙姑娘,先問問過不過得了我們這一關。”

如煙的才名和美貌在京師里是出了名的,此話一出,其余人立馬附和道:“對!如煙,我們保護你,我們保護你。”

寧翊見人群又冷靜下來,幾乎是群憤并起,有一股團結起來要保護如煙的氣勢,他立馬又在上方說道:“如煙姑娘是被一個拐騙少女的團伙盯上了,他們在百花樓里待了好些天,就是想擄走她,各位,我們守好百花樓,絕不讓如煙被他們擄走。”

“保護如煙!保護如煙!”歐陽木槿帶著段二把人群騷動起來,現在人群里是既冷靜又團結。

青謠趁機往如煙的房間跑去,剛剛她說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些人應該已經朝那邊奔去了,如煙非常危險。

黑暗中,寧翊無意捕捉到了一絲銀光,很顯然,那是兵器的銀光,他嘴角笑了笑,立馬朝拿到銀光撲了過去,那黑衣人本想迅速地終結這一切,越拖他們越危險,但沒想到被寧翊發現了自己的位置,兩人纏斗了起來,空氣中立馬聽到了刀劍打斗的聲音。

長風將如煙藏在一間小房間的床后面,他一直緊張地拿著刀守在她身邊,沒想到剛剛人群混亂,如煙主動出來彈琴,還說了話,這下子,立馬把如煙的位置暴露了。眼前他更不敢亂動,生怕他們的挪動立馬引來殺手,只好重新把如煙藏在了床后面,他拿著刀,站在房間里,警惕地聽著窗戶邊和走廊里的走動。

如果兩邊同時有人闖入,他不敢有把握可以同時應對,還確保如煙不被擄走。小含蹲坐在床旁邊,雙手握著一個燭臺,她心底想,要是有殺人來,她就跟他們拼了,死也不會讓他們把如煙擄走。

果然如長風所料,窗戶里的殺手和門里的殺手同時闖了進來,夜風呼呼刮入,長風立馬拔劍應對,他的劍很快,先闖入的兩人立馬吃到了苦頭,身上不少位置被刮傷。

但人越涌越多,長風四面八方都是人,空間又十分小,他漸漸應付得有些吃力,小含在床旁邊瑟瑟發抖,驚嚇得眼淚直流。

黑暗的人群里,聽到了各種各樣的打斗聲,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干著急,歐陽木槿趕忙推了推段二:“我沒事,你快點去幫忙。”

段二點點頭,但也只能摸索著朝打斗的地方前去。

青謠摸索出房間,她聽力一向靈敏,覺察出打斗的位置,無論如何,一定要幫公子救出如煙。

她努力地穿過人群,往打斗聲音跑去,黑夜中人很多,她不停地說著讓一讓,眼看快要穿過去了,一個尖銳的女聲在暗夜中喊了出來,青遙立馬就辨認出,是小含的聲音。

房間里的黑衣人越來越多,長風已經精疲力盡了,打斗得越發吃力了,小含知道,如果再不引來幫手,如煙就會立馬被帶走。

她把身上的火折子打開,點燃燭火,飛速地朝房間里的一名黑衣人丟去,火立馬在那名黑衣人身上著了起來,小含大聲叫道:“如煙姑娘在這里,快來救她。”小含話音剛落,另外一黑衣人對著她的后背重重砍去,小含應聲倒地不起,嘴角鮮血直流。

如煙聽到聲響后,急忙從床后面跑了出來,趁著火光見小含倒地不起的身影,她渾身顫抖地將小含扶起來,一臉哭泣地說道:“小含,你沒事吧,別嚇姐姐,快醒醒!”

長風看到此情形,對著如煙大聲吼道:“快躲起來!”他心想小含已經受傷,如煙跑出來只會讓他們前功盡棄。

此時,小含口里鮮血直流,眼睛閃爍著淚水,虛弱地說道:“姐姐快跑,姐姐快跑!”

如煙此時卻已失去了理智,她拿起地上的一把刀,朝那些黑衣人砍去,黑衣人沒有料到如煙會功夫,立馬有兩名黑衣人被砍傷。

長風見此,也無奈地守在如煙的前面,事已至此,只能殊死一戰了,長風不知道的是,火光引得段二和青遙立馬趕來增援,他們一行人,同黑衣人打斗起來。

寧翊正在跟黑衣人頭目斗得不相上下,看得出來,此人是個高手,不過剛剛那一道慘厲的聲音,讓寧翊加快了步伐,他反手一個鎖扣,將那黑衣人的一只手緊緊地扣在手上,讓那人動彈不得,那人急忙拿另一只手,想在胸口掏出暗器,卻別寧翊的一只短劍狠狠地抵著脖子,寧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暗暗說道:“你要是敢動一下,我立馬了結你。”

“哼,能死在寧公子手下,也不枉走一趟。”說完他還是想從身上掏暗器,給寧翊一個下馬威,寧翊只好冷笑地將他的一只胳膊卸掉,黑衣人立馬疼在地上動彈不得。

門口大隊人馬趕來,正是京兆府的頭目秦兵,他臉色匆匆,一臉嚴肅,看來是收到消息就趕來了。寧翊忙拉著黑衣人跳到秦兵面前,拿出自己的手牌,對著秦兵說道:“此人是他們的頭目,你先關押起來,把所有地方包圍,不能放走一個人。”

秦兵見是寧家的公子,不敢得罪,急忙照做,寧翊本想轉身去找段二他們,突然想到什么,又立馬回轉身對著秦兵低聲說:“檢查一下他的口槽里有沒有藏毒。”

秦兵眼睛一轉,點點頭,自己親自去查看了黑衣人的口槽,果然被他發現了暗藏毒藥的地方,秦兵急忙拔了出來,誰知道黑衣人大聲對著寧翊道:“寧公子,我手下的人是無辜的,他們被我千里迢迢地帶了出來,只是為了尋條活路,并非真的想為非作歹,求寧公子給他們條活路。”

寧翊看了看黑衣人的表情,眼神中確實透著哀傷與憐憫,便道:“一切由律法而定。”說完便轉身離開,急忙朝著百花樓樓上奔去,今晚這么多黑衣人,是他疏忽了。

段二和長風的聯手,再加上如煙和青遙的輔助,黑衣人漸漸有些吃力不住,正當兩方打斗得正酣的時候,不遠處天上突然出現了紅色的煙火,一名黑衣人互道:“信號,撤!”

其余人看到后,扔下幾個濃煙彈,紛紛跳窗戶,往屋頂奔去,樓下的秦兵看到后,立馬吩咐道:“給我追。”

“不用了。”寧翊從樓上跳了出來,對著秦兵道:“里面有很多人,救人要緊。”

秦兵看了看被封起來的門和窗戶,還有里面冒出來的濃煙,忙點點頭,大聲道:“點燈,救人!”其余人立馬照做。

三樓房間里,黑衣人走了后,長風本想奔出去,被段二叫道:“我們先救人。”長風想了想,點點頭,他們二人將小含抬到了床上,小含身體冰冷,青遙急忙給她后背灑滿了自己隨身帶著的金瘡藥,段二替小含把脈,量了一會兒道:“氣息太微了。”說完還搖搖頭。

如煙表情陷入了一種致命的冰冷,這種冰冷讓她絕美的容顏沒有任何的顏色,如同墜入無邊的灰燼中,找不到出路。青遙在一旁輕輕喚她:“如煙,如煙。”

她的腦海落入了一種無邊的沉靜,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音,眼淚卻像珠子一般不斷地垂落,嘴里喃喃道:“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寧翊從窗戶里翻進來的時候,對著長風和段二吩咐道:“幫忙救人。”

長風和段二正感到有些無所適從,急忙應道:“是!”說完就拔腿往外跑,寧翊轉眼看了一眼青遙道:“這里就交給你了。”

青遙點點頭,朝寧翊走了過來,柔聲道:“公子能不能派人快馬請一位大夫來。”說完她眼神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小含,寧翊看了一眼,點點頭,便從窗戶往下面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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