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高山大隊的任務豬已經全部上交，四個生產隊的會計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總算把今年的分紅給算了出來。

社員們分到的錢比去年多了三分之一，個個喜氣洋洋的，這日子越過越好啦！

四隊今年不分豬肉了，生豬全都賣給了供銷社，只留了一頭母豬當種豬。

在十二月初就讓其他大隊的豬公配過種，再過兩年，他們就不需要找其他大隊買小豬仔了。

生產隊里的社員殺豬，關系好的都會去幫忙，吃殺豬菜，而沒有殺豬的人家也會去買上幾斤肉。

喬父從第一家殺豬開始，連軸轉似的一天之內連吃四五家，吃得都怕了，趕緊躲去長山大隊，請喬四姑和陸愛軍臘月二十七來家里吃殺豬菜。

這天要殺豬的人家有不少，但生產隊里的殺豬匠還是將隊長家給排在了第一位。

其他人都沒有怨言，他們現在的好日子可都是隊長帶來的。

喬佳月對殺豬不感興趣，但還是被那嚎叫聲給驚醒了。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會才起來。

昨天晚上她跟父母說好了，把頭尾、豬蹄、大腸、豬肺留下來讓她鹵，等大家嘗過調味料的味道，才會對她更有信心。

殺豬是一件很繁瑣的事，需要人幫忙，喬爺爺帶著一大家子都過來了，看著人多，反而顯得更忙亂了。

殺豬在農家是大事，除了殺豬匠，斷沒有喊外人幫忙的道理。

所以，對于幾個妯娌，喬母也只好耐著性子應付。

喬佳月也沒能閑著，跑進跑出，幫著拿個籃子抓把鹽，大冷天的硬是出了一層汗。

喬母打算做血腸，在調豬血的時候，她加了一點調味粉下去，味道聞著更香了。

喬奶奶有點不高興，小腸拿去做血腸了還怎么燉湯？她瞅了眼喬爺爺，到底沒開口。

在當地，豬血一般用來和糯米蒸成米血糕，然后切片加蒜葉炒，或是油煎，別有一番風味。

讓喬佳月意外的是，喬爺爺竟然親自下廚做殺豬菜，而看喬大伯等人都一臉期待的樣子，她才知道，原來喬爺爺有一手好廚藝呢。

爺爺做的殺豬菜里有豬血、豬肺、肥肉，加上酸菜，再放一把紅薯粉條，撒上一把翠綠的蒜葉，紅綠白黃，看著色澤很是不錯。

一鍋殺豬菜很快做好，香氣撲鼻，熱氣騰騰，每個人盛了一大碗，就迫不及待地吃起來。

喬四姑和陸愛軍還沒到，喬母悄悄盛了一碗放進櫥柜里給他們留著。

滿滿的一鍋殺豬菜被吃了個精光，即使沒吃飽，但這油水充足的殺豬菜，也夠全身暖和起來了。

吃完了殺豬菜，喬爺爺和殺豬匠一塊動手，熟練地把豬肉分成一塊塊的。

喬父帶著三個兒子在一旁稱重，記賬，要給兄弟家多少豬肉，他心里已經想好了。

一條五花肉加兩根排骨，一片豬肝，這是他們來幫忙的回禮。

至于殺豬匠的，喬父給了錢和草莓干，人家殺了這么多頭豬，家里已經不缺肉吃了。

喬四姑和陸愛軍一直到吃過午飯才來，沒法，長山大隊那邊也忙著呢。

雙胞胎現在說話挺利索的了，喬佳月看著兩張一模一樣的笑臉，高興得不行，許諾要給他們做好吃的。

連個小家伙一聽有吃的，嘴巴老甜了，扒著喬佳月的腿表姐表姐地喊個不停。

喬四姑跟喬母蹲在菜園里收拾豬內臟，邊做邊聊。

“你們有人提分家嗎？”喬母問道，陸家是個大家族，吃個年夜飯都得支好幾張大桌子。

喬四姑搖搖頭，“我瞅著老爺子是不樂意的，反正誰都不敢提。”

誰不想分家呢，然而這要比想象的難得多。

“哎，你們也是不容易，輪不到你們說話。”

“你們留下來住一晚吧？月兒要做鹵肉，你們正好可以嘗嘗味道。”

下半年太忙了，她就中秋的時候匆忙過來一次，喬四姑想想現在陸家也沒什么大事，就同意了。

喬佳月往家里的大鐵鍋注入熱水，讓喬宏致把火燒旺一點。

喬佳月的鹵水調制好了，她調的這個味道比賣的更好，而且越鹵越香，只要定期加入材料就行了。

調配好的鹵水，被喬佳月分到幾個陶鍋里，等會要鹵不同的部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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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的鹵味需要的火候不同，時間也不同，分開是最合適的。

大腸收拾好后，喬佳月都放入屋外的那個鍋里，火一加熱，鹵水一燒開，那香味就彌漫開了。

好在這邊都是山，其他人家離得遠，風一吹，味道就散了。

雙胞胎吸著鼻子，守在灶前，不停地問添柴火的喬宏良要吃的。

雙胞胎說話還不利索，只會一個字兩個字地蹦，喬宏良也沒有不耐煩，耐心地回答他們，然后拿著木棍在地上教他們畫畫，很快轉移開了他們的注意力。

喬四姑正在洗豬肺，轉頭看到這一幕，笑著跟喬母說，“還是表哥表姐好，有耐心帶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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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胞胎沒法撒手的時候，喬四姑是真的辛苦，邊干活邊帶著孩子，可沒少受罪。

“有時會留在家里，然而他們小，會被他們的哥哥姐姐欺負，我索性就帶到地里，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些。”

喬四姑說起來也有些無奈，一個大家族，孩子肯定不少，一般都是大的帶小的，但是這個小的也分親與不親。

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忽視、被欺負，喬四姑這當娘的心里難受得緊。

“我看小平小安都不錯，是好孩子。”喬母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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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四姑點頭，兩個兒子是調皮，但聽父母的話，并不難管。

此時，陸愛軍跟著喬父到田里去，一是看麥地，二來是看養魚的水田。

現在水田里還有特意留下的一些稻花魚，這是打算做種魚的。

“原來稻花魚這樣養。”陸愛軍看著加厚加高的田埂，又看田里特意留出來的水坑和水溝。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稻田養魚也有些門道呢。

“你們長山大隊有準備養嗎？”喬父覺得，養稻花魚并不會影響水稻產量，一塊地里既能收糧又能抓魚，一舉兩得。

陸愛軍搖頭，“社員們反對的居多。”

喬父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不允許拿稻田去做別的事，“我還想種蓮藕、茭白，可這些都不行。”

一些老人的觀念是非常難以扭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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