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門閨暖

第五百一十九章湯綻梅,橙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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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此言,林國公心內一沉。

眼看著一臉志在必得的林暖暖,他這才想到自己一直忽略的地方,林國公再也坐不住了,忙喝道:

“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林暖暖頗有些譏諷地笑了笑:

“在老夫人處安插的暗衛沒有同您說么?比如,服侍林暖暖不過是在諂媚逢迎地服侍老祖宗用晚膳,或是沒心沒肺地去尋找薛世子?”

林琨的心底漸漸發涼,他強自鎮定地喝道:

“你探查我?”

林暖暖也學著他的樣子,意味深長地復述一遍:

“是你探查我!”

說著,她往林宇澤處走了走,厲聲又道:

“雖則你們今日才來,可于我不亞于毒蛇,對你們,我是睜著眼睛睡覺,猶嫌不夠,又怎會在你們入了莊子后,不加以警覺,就任由你們胡亂打探,四處追蹤?”

莫非,她早有察覺?

林國公遲疑地看向林暖暖,不過是個將才十一歲的小丫頭,她能懂什么?

可若不是了然于心,自己又怎會一再受挫?

林國公的額上不由汗濕更甚,也是他大意了,林暖暖在七年前就曾讓他的算計成空,那會兒他還以為其中有李相國等人從中算計,可如今看來定不是那般簡單!

是蘇府打草驚蛇了?

林琨這才想起才收到的密報,他三兩句聽完,卻只說這個小丫頭不知聽誰說了幾句,在那兒踟躕不安,

當時他還自負滿滿,以為憑她一個小丫頭不要說只知一兩句皮毛,即便就都知道,也奈何不了自己!

如今一想,自己可不就是大錯!

以這賤丫頭狡猾如狐的性子,既洞悉了些許,又怎能似今晚這般安之若素,談笑自如,而不加以防范?

“你是何時知道的,還有林鵬之事是何人告之于你的?”

林琨色內厲茬地詰問著,嘴唇卻掩飾不住的抖動著。

林暖暖倒是未再嗤笑,只眉間發冷,并未答話,

她當時和薛明睿說話聲音時高時低,有些不當林琨聽到的,自然是不會讓暗衛知曉。

“呵呵,枉費我們父子千里迢迢趕來,居然著了你這個小賤種的道。”

林琨的面目漸漸猙獰起來,難道說是薛明珠告訴了林暖暖?

此念一起,林琨只覺得目眥盡裂,比起事情敗露,他更加在意薛明珠此時的種種行徑,

為何要將這些原本準備帶進棺材里,塵封已久的事情說給林暖暖聽?

難道說薛明珠已然知道自己欺騙了她?

眼看著黑漆漆的廳門前,門口羅雀,林老夫人久候不至,一直昂著頭的林國公此時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由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咬得口中血腥味盡出也不自知!

自己藏在暗處的暗衛應是被人一網打盡了!

怎么會?

他不信:

不過是短短的這幾個時辰,薛明睿就能如此迅速地將所有的釘子拔除!

他不懂,被瞞了幾十年的薛明珠,就這么將底兒都兜給了林暖暖這個賤丫頭!

“你不用看睿哥哥,禍害你的人,就是我。”

林暖暖傲慢地俯視著趴在地上,此時已然垂頭喪氣的林琨,淡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辮子:

“我祖母那兒,就更不用您操心了,她如今且忙著呢,說不準.....正跟著我祖父兩個雙棲雙飛呢,你就不要厚顏再找她了。至于曾祖母,那您就更不要擾她好眠了。”

提起林老夫人,林暖暖眼中的愧疚一晃而過,

沒錯,今晚種種,其實早就在薛明睿和她的算計之中。

林琨竟然敢來江南,還至了蕭縣,當著是以為,借著那么點兒父子之情,就能所向披靡,讓他們一家子再如同七年前一般,任由他算計?

就算林琨今兒個不找事兒,林暖暖也會找些事情給他們父子,自進了屋子后,

林暖暖就若有似無地挑撥著林宇澤對林琨父子冷淡以待,還若有似無地冒出些旁的話,

不過是要逼著他們父子動手,只有他們先動手了,自己才好反擊,也好讓林宇澤徹底死心。

人就是這樣,即便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可當面見到親人,也會生出柔軟猶豫之心,這種體會旁人不懂,但她林暖暖卻知道!

前世的她,從小至大都被奶奶冷眼相看,可卻在奶奶臨死之前哭得不能自已,爸媽從不管她,她卻在偶然見到一面時,仍舊會生出孺慕之心,

不是自己軟弱,也不是自己蠢,實在是情不自禁,

她雖被人盯上了,可卻有一個懂自己所想的秋濃。

都說以詩傳情,歌以詠志,

她跟秋濃則是以菜傳話,心意相通。

晚膳的菜是什么?

林老夫人這邊,林暖暖跟秋濃說的是:

“再做一個湯金梅,橙晚玉,雪霞凍,雷公手”

這幾道菜其實是湯綻梅、橙玉生、雪霞羹、雷公粟...

秋濃一向對她說的話,奉為圭臬,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那是時時放進心中揣摩的主兒。

她暗藏的玄機,秋濃又哪能不清楚?

若不是林琨來得突然,其實根本不用隱晦,那定是布置好了好好招待他們!

秋濃一聽,就知自己說的是“今晚動手,”

這是她從前跟蘇音音常玩的把戲,上次蘇音音就是用這個法子給自己傳的消息。

秋濃知道這話當傳給誰。

蕭逸機敏,莊子上哪里多了什么,他自是能夠分辨的出。

如此,“敵在明處,她在暗”,

林暖暖又故作天真地同薛明睿一起,天真無邪地將薛明珠說的話含混地漏了些,這才讓林琨狗急跳墻,先動起了手。

咳咳....

林暖暖收起臉上的得色,心內卻不由自主在想:

自己這回可是狠狠地飆了回演技,將一個天真、貪吃、活潑,卻又容易臉紅的小女娘演得那叫一個活靈活現。

所以,林國公這才心內安穩,一門心思地對付起了林宇澤,

林暖暖不過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以逸待勞地等著他先動手罷了。

“林宇澤,你果然下賤,在我們父子面前裝得跟孫子一樣,卻原來是在兵行詭計!”

比起林暖暖,林宇澤更加讓林國公動怒,若不是林宇澤裝得跟真的似得,他方才也不會如此急促就了動手,

還有薛明珠!

方才這個賤丫頭說她跟人走了,

太多的事情壓向了林琨,只見他在地上瘋狂地扭動著,眼看著無法解開繩索,不由發出一聲低吼:

“死丫頭,薛明珠到底跟何人去了?”

林暖暖眼睛眨了眨,這個倒是不知道,也不知那邊如今怎樣了!索性也不接話茬兒,只冷冷地說道:

“林國公當真是抬舉我爹爹了,他跟在父兄身后幾十年,若不是本性純良,那些陰險狡詐的小人,又怎么能傷他分毫?”

“呸,假清高!”

林琨再顧不上害怕薛明睿只將臉貼服于地,又說了一聲:

“呸,真是假清高!”

什么叫做假清高?

林暖暖心頭一陣火起,看向林宇澤:

“爹爹,林國公說您是假清高呢,您可是?”

不等林宇澤接話,林暖暖噼里啪啦地將憋在心內好久的話,一泄而出:

“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會打洞,我爹爹是個正直之人,又豈能是你們這些宵小之人所能給比擬的。”

林暖暖索性一鼓作氣地將謎底揭曉:

“爹爹,林琨并非您的父親,您親生父親其實是從前的世子爺,林鵬。”

林暖暖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林宇澤頭頂炸響,他哆嗦著嘴唇,喃喃地問:

“暖暖,這可是真的?”

顫抖著將話說完,林宇澤就低下了頭,頗有種近鄉情怯之感。

他不敢想象那個從小就聽林老夫人夸贊的天神般的林鵬,自己從小崇敬的大伯,竟會是....

不過,這里面有好多不能理解之處,林宇澤不由看向林暖暖:

“不是說林鵬早已戰死沙場了么?”

此話一出,林琨也費力地抬起了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林暖暖,看她如何說。

“那個,咳咳!”

自己如此妄議長輩不太好吧?

不過眼看著林宇澤目露赤紅,林暖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祖父我祖母情投意合,卻不料被小人背后放了冷箭,讓他多年來,有家難回。后面....林國公死纏爛打,祖母又被情勢所逼,只好...

后面的事,不用多說,林國公幫著別人養孩子,心里頭肯定不舒坦,故而我們就受了這么許多的磋磨...”

林宇澤的眉頭,越皺越緊,卻原來自己并非是母親同下人嫚和生下的賤種...

“你胡說什么,他分明就是一個賤·種,林鵬的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