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夢童聽見柳默慎與柳默從的對話,倒是有些愣了。
以往這個二丫頭,說十句話也不敢回一句話,今天這又是怎么了?竟然和默從談笑風生的?
只不過她面上依舊微微笑著,做足了慈母的樣,抬手輕輕點了一下柳默從的額頭,笑道:“你倒是會,從那兒要了東西,再做了送回去。你二姐姐難道還少了兩張帕不成?”
柳默從聽母親這么說,立刻認真點點頭,笑道:“也是,二姐姐那里當然什么都不少,既然這樣,帕也就免了,妹妹在這兒就謝謝你了。”
說罷,站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
柳默慎慌忙站起身,回禮道:“四妹妹不必如此,有這份心意,就已經是很好的了。”
柳默曲在一旁看著,一摔帕,坐在柳默慎身邊,嬌嗔道:“二姐姐,你也慣著她了。”又對柳默從道,“二姐姐的東西,你白要了去,還連兩方帕都不肯給,好好的公府小姐,倒成了市儈之徒。娘!”
柳默曲說了半天,見樂夢童就是笑著不說話,不由氣結,坐到了她的身邊,撒嬌道:“你說說四妹妹,我看以后的大集日她也別出去了,了一身商賈氣。”
樂夢童也點了點頭,道:“你姐姐說得是,默慎心疼你,你怎么能如此不知禮?我看以后的大集日,你是不要出門了,在家好規矩才是。”
柳默從不高興地坐起來,道:“為什么不能出去?說不好我也能像二姐姐那樣,立刻就入了貴人的眼呢。”
“默從!”
“四妹妹!”
樂夢童和柳默曲一起怒道。
樂夢童更是一捶床榻,道:“平日跟著默從的人是誰?”話未說完,自己先咳了起來。
柳默曲見狀,連忙上前,給樂夢童撫著胸口,道:“娘親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等下我去四妹妹那里,好好清清她那院。”
柳默從見母親真的生氣了,立刻站起身,嘟著嘴不肯說話。
柳默慎直到這時候,才終于開口了:“二娘莫要生氣,四妹妹還小,未免不知道輕重。只是……”柳默慎呆了呆,才道,“這話若真從咱們家里傳出去,未免不好,旁人不說是有人解危解難,倒成了我們家算計什么了。”
本來安撫母親的柳默曲聽見柳默慎如此說,未免愣了一下,抬起頭,看了柳默慎一眼。
正好對上了柳默慎的目光。
呆滯死板,與往日一樣,看不出別的端倪。
柳默曲在心中想了想,才道:“二姐姐說得是,這等姐妹間的玩笑話,傳出去總是不好的。”
說罷,抬手點了柳默從的額頭一下,道:“以后再這么說,莫怪娘真的罰了你屋里的人,再罰你。”
柳默從吐了吐舌頭,道:“這屋里就我們幾個人,既然是姐妹之間的玩笑話,還有誰能傳出去?”說罷,看了柳默慎一眼,捂著嘴笑道,“我看呀,我還是給二姐姐送上兩方帕吧。”
樂夢童這才止住了咳,對在一邊恭恭敬敬地垂著頭的柳默慎道:“二丫頭也別惱你四妹妹,就是這么個性,怎么教都教不好。倒是你……”樂夢童遲疑了一下,才道,“你也莫怪我多事,你性從來綿軟,大姑娘怎么就將姐姐的給了你管著?”
柳默慎面上立刻誠惶誠恐起來,只見她起身道:“并不是大姐姐給的,而是女兒自己要過來的。”
樂夢童眉尖輕挑,笑問:“哦?這又是為了什么?”
柳默慎垂著頭,半晌才道:“女兒年紀大了,覺得也不能每天憨吃憨睡的,應該為家中盡一份心力。”
樂夢童指尖餃著帕,出了會兒神才道:“是呀,咱們二姑娘也長大了,知道為家中分憂了。姐姐嫁來柳家的時候,是十里紅妝,當真是熱鬧,只可惜,姐姐命薄。”
柳默慎依舊垂著頭,怯弱道:“是,女兒第一次見那么多好東西,也是心中亂跳,生怕自己管不好。”
樂夢童又出了會兒神,對柳默慎道:“你大姐姐將嫁妝鑰匙給你之后,還說了其他的沒有?”
柳默慎黯然地搖著頭:“并沒有,姐姐生了我的我,不肯和我說話。”
樂夢童聽說,嘆了口氣:“唉,雖說是姐妹,但這財帛……”說罷,似是覺得多言了一般,立刻住了口,旋即笑道,“你也莫怕,這東西都是有單的,你照著整理就好,若實在又不會的,”樂夢童正了正身,道,“你要是信得過我,就來問問我。”
柳默慎面上這才有了喜氣,道:“那女兒多謝二娘。哦對了,女兒前幾天恍惚聽著,二娘在尋珍珠?”
樂夢童愣了愣,還沒說話,就聽見柳默從在旁邊道:“是呀,姐姐手頭可有好的珍珠?”
柳默曲本在看著柳默慎,就忽略了柳默從,哪里知道她會突然蹦出這一句?一時悔恨自己沒按住她的口,立刻瞪了她一眼:“長輩說話,你插什么口?”
柳默慎卻忙道:“女兒見母親的嫁妝里,還真的有上好的珍珠。女兒本來還想著,下月六日是二娘的生日,不知道該送些什么好,這下可知道了。”
樂夢童萬萬沒想到,柳默慎竟然會主動提出這個來,不由不知該如何接口,便對上了柳默慎的眼睛。
可就在她對上柳默慎眼睛的那一刻,只覺得柳默慎眼神幽深且犀利,仿佛一眼看透了她的內心一樣。
樂夢童就覺得心中狠狠一跳,差點兒就將藏在心中的秘密脫口而出了。
可是再仔細一看,就覺得柳默慎眼神還和往常一樣,呆板木訥,只是面上帶了些喜氣,仿佛是在高興終于討了自己這個二娘的好一般。
定是自己看錯了。
樂夢童本就一直撫著胸口,現在便裝著沒事人一樣,又撫了撫胸口,可到底心有余悸,便含糊笑道:“那是留給你們姐妹出閣的,你如今手里有了錢,可不能亂用。”
柳默慎傻傻一笑,屈膝道:“多謝二娘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