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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嫻靜靜地看著劉青那壓抑而痛楚的眼神,神情隨之一黯,心中跟著隱隱作痛。
雖然她不知道劉青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他肯定是出過某種大事。
一念及此,她抽了根紙巾,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抬起了手,仔細的擦拭著他額頭的汗水,輕語道:“如果把心事強行埋在心里,會讓你更加痛苦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我聽聽。”
“啪!”劉青控制不住的拍開了她的手,站起身端起茶杯一口飲盡,聲音沙啞而低沉道,“抱歉,今天我還有事情,先失陪了。”
說罷,轉身便走。
“劉青!”蘇靜嫻倉惶追了上去,卻見到他在柜臺上丟下錢后,轉瞬就到了門口。
她一路小跑想追上他,然而劉青走得很快,快到只留給她一個遙遠而陌生的背影,轉而又迅速消失在了她視線中。
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去當兵的那一次,就在家鄉的小小月臺上,蘇靜嫻偷偷去送別。
她遠遠的看著劉青胸口戴著朵大紅花,穿著身軍裝上了火車,直到列車緩緩駛離月臺時,她才敢從柱子旁走出來,遠遠望著那越開越遠的火車。眼神茫然而空洞,淚水不斷從眼角滾落下來。
“劉青,我真的不想離開你……”蘇靜嫻柔弱的蹲在路旁,無助的不斷哭泣了起來,“我每一天,都在不停的想你!”
不斷有車輛和人流從身旁路過,卻讓她覺得這個現實的世界,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直到良久之后,才有一個人輕輕蹲在她身旁。
“劉青!”蘇靜嫻掛著淚水,欣喜地抬頭。卻見到一張年輕而熟悉的漂亮臉蛋,正對著自己。遞上根紙巾,輕輕一嘆,“蘇老師,擦擦眼淚吧。”
“蕭,蕭眉!你怎么會在這?”蘇靜嫻慌張地站起身來,然而頭卻微微一暈。被蕭眉眼快手疾的扶住,關切道,“蘇老師,你沒事吧?我扶你回學校的醫務室看下吧?”
“只是有些貧血,過得會兒就好。”蘇靜嫻輕搖了下頭,尷尬而輕聲說道。
她拿起紙巾,慌亂的擦著淚珠。
“蘇老師。”蕭眉輕輕喚了一聲,邊扶住她往學校走去,見得她微微側頭傾聽時,卻低著頭說道,“你一定很愛他,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蘇老師你,這么無法自制和失態。”
“你,你胡說些什么?”蘇靜嫻一時手足無措了起來,輕柔的眼神一陣紊亂,“我,我只是,只是……”
心中浮上了一抹難以言語的酸楚,晶瑩淚水再次溢出。酸苦的搖頭輕泣:“蕭眉,你還小。你不懂……”
“劉青,他有老婆了,蘇老師你知道么?”蕭眉不以為意,反而拋出了一個問題。
蘇靜嫻輕輕一震,然而卻似乎并沒有吃驚。
落著淚緩緩點頭苦澀道:“我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你竟然知道?你見過他老婆?”蕭眉吃驚的看著她。
蘇靜嫻并沒有回答,眼淚漸漸收住了。默然不語,繼續往回走著,腳步有些漂浮。
“我明白了。”蕭眉又是追了上去,繼續扶住了她胳膊:“蘇老師你還記得今年評選特級教師職稱么?本來應該是你當選的,可是,最后你卻主動放棄了。”
“高老師年齡大了,家中負擔又重,她比我更需要這個職稱。”蘇靜嫻神色緩緩平靜了下來,然而原先那柔潤細膩的眼神卻是毫無神采。
“蘇老師,你這說好聽點是善良。”蕭眉不以為意道,“說難聽點就是懦弱。這個社會,本來就是競爭的社會。過分退卻或忍讓,只會讓自己失去本應得到的東西。”
蘇靜嫻嬌軀輕顫,怔了怔后才露出了無助的眼神,聲音顫抖道:“蕭眉,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之間的事情,遠遠比你想的要復雜。”
“蘇老師,你說的我不懂。”蕭眉不以為然,嘟著嘴兒道,“我只知道小時候,媽媽一個人帶著我,日子過得很苦。經常會遭到人的白眼,也有些媽媽的朋友,勸說媽媽找個好男人再嫁了,這樣也好有個倚靠。”
“但是我媽媽卻說,人只有在逆境中才能成長,施舍而來的尊嚴和生活就好像不牢靠的泥墻沙堡,看似宏偉,但是只要輕輕一推,就會瞬間轟然倒塌。只有靠著自己努力去爭取,以實力去贏得別人的尊敬,才能得到幸福。”
“所以,只要我喜歡的東西。我就會去爭,爭不過就搶。”蕭眉神色堅定地看著蘇靜嫻,鄭重道,“所以,即便是你真的很愛他。我也絕對不會手軟,我也不會對你忍讓。”
蘇靜嫻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她還是第一次發現,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思想竟然會如此復雜。而且這三觀,聽起來真是很不正確。
如果傳統而柔弱的自己,當初和她一般的思維,或許,或許一切都不會這樣。
然而,一想到劉青的現狀。蘇靜嫻卻苦澀的緩緩搖頭道:“蕭眉,現在說這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和劉青是不可能的。”
“劉青他死了?”蕭眉臉露古怪之色的看著蘇靜嫻。
“你胡說什么?”饒是以蘇靜嫻那恬靜淡泊的脾氣,在劉青一事上也是難以控制的略有怒氣道,“你怎么能咒他?他也是你朋友吧。”
蕭眉有些好笑又憐憫的看著自己這個不開竅的老師,不由得好笑著搖頭:“蘇老師你想得明白也好,想不明白也罷。反正,我是不會再說了。因為從今天劉青的臉色來看,你是我的情敵,還是最可怕的一個情敵。”
頓了一下,蕭眉就嬌笑嫣然道:“蘇老師,再見。我去上課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到了校門口。
蘇靜嫻仔細的想著蕭眉的話,終于神色大變,心中波瀾大起:“她,她的意思是。這,這怎么可以……”
柔若無骨的手緊緊抓住了校門護欄,平靜的眼眸中劇烈的涌動。
不可能的,這種事情,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去做的。